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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个人

等到裴回桑被裴启智拉着进了裴二伯家,手里捧着裴材送来的热水杯时,他仍然惊魂未定。

裴回桑的指尖还陷在搪瓷杯沿的凉纹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掌心的热水冒着细碎的白汽,顺着杯壁蜿蜒而下,却暖不透那股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方才撞见的画面像生了锈的钉子,带着冷意死死扎进他脑子里,拔不出,也忘不掉。

容拓重就这样和他面贴面,枝桠间漏下的月光勾着他的轮廓,竟比之前见到的黑白照片里,高出了大半个头。身上的黑色衣服沾着点泥灰,像是刚从哪个土坡里爬出来,可他笑起来时,嘴角左边那颗浅浅的梨涡居然还在,和记忆里那个讨厌鬼一模一样。

“弟弟,好久不见啊。”

那声“弟弟”裹着秋夜的冷雾,慢悠悠落在耳边时,裴回桑的后颈汗毛“唰”地全竖了起来。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眼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还有说话时,舌尖轻轻碰过下唇的小动作——这些细节,本该随着容拓重下葬时的那抔黄土,一起埋进坟地里。

“撞鬼”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裴二伯家客厅的灯昏黄,取暖的火盆里面偶尔“噼啪”爆个火星,把他的影子在墙上上拉得老长。他盯着杯底晃荡的光斑,鼻尖却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味——那是小时候他跟着父亲母亲去给家里逝去的亲人烧纸时,蹲在坟头闻到的味道,潮湿的、带着腐叶和新土的腥气,黏在衣服上,回家洗了三遍都没散。

可现在,这味道又回来了。

裴回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刚才容拓重拍他手腕的地方,像是敷了块冰,凉意顺着血管往胳膊肘爬。他甚至能回忆起对方掌心的触感,粗糙的,带着点薄茧,和以前容拓重在裴启智面前表演兄友弟恭时,握住他手腕的感觉,分毫不差。

死的不能再死的人,怎么会站在自己面前?还像个活人一样,长大了,会笑,会叫他“弟弟”?

裴回桑把脸埋进温热的杯口,却没让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暖起来。他想起那年看见容拓重尸体的时候,那样的诡异。

怎么就回来了呢?

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吗?还是说,刚才巷口的一切,根本就是他被暖气烘得太久,生出的幻觉?

裴回桑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混乱的念头甩出去,可手腕上的凉意还在,鼻尖的土腥味还在,容拓重笑着叫他“弟弟”的声音,也还在耳边绕着。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热水溅在虎口上,烫得他一哆嗦,才勉强找回点现实感。

这不是幻觉。

容拓重真的回来了。以一种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方式。

“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裴启智的声音里裹着难掩的焦急,他伸手碰了碰裴回桑的胳膊,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心头一紧——从在院门口拉住这孩子开始,裴回桑就像丢了魂,眼神发直,嘴唇泛着青,连呼吸都比平时慢了半拍,活像被深秋的寒气冻透了骨头,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站在一旁的裴材皱着眉,目光落在裴回桑攥得发白的手背上,轻声提议:“三叔,要不先把小桑带去房间歇会?他这模样,怕是受了惊。”

“哎,也行。”裴启智连忙扶上裴回桑的肩膀,语气放得软和,“走,小桑,先去躺会儿,等你缓过来了,叔再陪你说话。”说着就想搀着他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可那房间的方向像有股无形的寒意,裴回桑光是想想自己独自待在密闭的空间里,后背就冒起一层冷汗——容拓重那声带着戏弄意味的“弟弟”还在耳边打转,他哪敢单独待着?

刚走两步,裴回桑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往后缩,猛地甩开裴启智的手,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急切:“我不去!我要在这待着!”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连带着呼吸都乱了,胸口起伏着,眼神里满是抗拒。

裴启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开口:“你这孩子,刚才还蔫得像霜打了的菜,怎么突然就精神了?”

裴回桑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没敢说自己是怕,只含糊着摇头:“我……我在这待着就好,人多热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热闹”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底气——按那些恐怖片里的说法,落单的人最容易撞鬼。这会客厅里满是人,说话声、茶杯碰撞声闹哄哄的,阳气这么足,容拓重就算真成了鬼,总不敢光明正大地闯进来吧?

见他不愿回去,裴启智也不强迫他回去,开始和周围的亲戚商量着要准备些什么、宴请什么人。

他低着头,坐在稍微远一点的沙发上,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裴材身后——昏黄的灯光在墙角投下一片阴影,容拓重的脑袋就从那阴影里慢慢探出来,黑发梢还沾着点细碎的土渣,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玩物。

裴回桑的心脏“咯噔”一下,刚要喊出声,那道身影又像水汽似的缩了回去,只余下墙角空荡荡的阴影,仿佛刚才的画面只是他的错觉。他下意识地往裴启智身边靠了靠,指尖的冰凉又重了几分,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死人就该好好待在坟墓里!这个混蛋!

裴回桑咬着后槽牙,刚才那股钻心的害怕忽然淡了些——至少容拓重现在只是躲在暗处看,没直接冲上来。可这丝放松很快又被新的恐惧取代,他攥着杯子的手更紧了,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暖不透心里的寒意。他开始忍不住猜测,容拓重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躲在这儿,一会儿藏在那儿,是觉得吓唬他很有意思吗?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抬着头,不再刻意回避——与其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一跳,不如主动盯着。果然,没一会儿,容拓重又出现在了裴启智的椅子后面,接着又绕到了厨房门口,像个调皮的孩子躲猫猫,每一次露头,都不忘冲他挑挑眉,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裴回桑端起桌上的热水,抿了一口,滚烫的水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多少恐惧。他看着容拓重的身影渐渐从人群的缝隙里钻出来,一步步往自己这边挪,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连眼尾那颗淡褐色的痣,都在灯光下泛着点诡异的亮。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热水溅在虎口上,烫得他一哆嗦,可目光却没敢从那道身影上移开——他好像稍微能接受容拓重“存在”的事实了,可那份深入骨髓的害怕,还是像藤蔓一样缠着他,怎么也甩不掉。

容拓重见裴回桑的反应不似之前那么剧烈,一下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冲到裴回桑面前。他就这样和裴回桑面对面,青灰色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裴回桑微微温热的肌肤,伸出长长的、蛇一样柔软的舌头,用苍白的舌尖舔上裴回桑的嘴角。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裴回桑,试图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容拓重的舌尖还僵在裴回桑嘴角,那抹冰凉的触感没等来预想中的战栗,反倒被对方带着体温的手掌推在胸口。他青灰色的脸颊仍贴在裴回桑温热的肌肤上,却清晰察觉到对方半分惧意也无——连眼睫都没颤一下,眼神里明晃晃的嫌弃,比恐惧更扎得他心慌。

他那点精心准备的吓人伎俩,瞬间像被戳破的纸灯笼般垮了。人僵在原地,那条蛇似的长舌还露在外面,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滑稽。前两次的现行,裴回桑不是脸色惨白就是连连后退,可这次偏不。对方甚至皱着眉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嘴角,那动作轻得像在掸掉粒无关紧要的灰尘,把他这副刻意扮出的“恶鬼模样”,衬得活像个没讨到糖、手足无措的小孩。

容拓重的长舌猛地收了回去,青灰色的脸还僵着,眼尾那点生前惯有的凌厉早散了,只剩满目的茫然。他被那记嫌弃的擦拭动作钉在原地,连周身萦绕的冷意都弱了几分,竟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讷讷地盯着裴回桑的指尖。

“你……”他的声音还带着死后的沙哑,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不害怕?”

裴回桑挑眉,又旁边坐了坐,刻意拉开距离,鼻间还是绕着那股土腥味,忍不住皱紧了眉,小声地说:“怕什么?你除了脸青点、舌头长点,还能咬我?”话落见容拓重的肩膀莫名垮了下去,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说,死了也没比活着顺眼多少。”

这话像根软刺,扎得容拓重动了动唇,却没反驳。他垂着眼看裴回桑露在外面的手腕,那点温热的肤色和自己的青灰形成刺眼的对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声音里的沙哑褪了些,竟透出点委屈来。

“奇怪了,你活着的时候我俩关系没见的多好吧?”听到容拓重的话,裴回桑带着点诧异地说,“还是你在我爸你妈面前表演得忘乎所以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但是我真的想看看你。”听到裴回桑的反驳,容拓重抬起头来看着裴回桑语气可怜巴巴地说。

“兄弟,你的不怀好意要溢出来了。”裴回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慢悠悠地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个秘密。”见裴回桑不上自己的当,容拓重收起自己的假惺惺的眼泪,一屁股坐在裴回桑旁边的沙发上。

“那你怎么死的。”裴回桑继续问,丝毫不觉得这个问题会冒犯到容拓重,“你现在这么来找我我不信没原因。”

“你的变化真大。”容拓重看着裴回桑,轻声笑了笑,“之前那个蠢蠢的阴沟小老鼠怎么不见了?”容拓重没有回答裴回桑的问题,反而继续说着些刀子似的话,试图击溃裴回桑的心房,“怎么,没有我在,你得到你想要的关注了吗?缺爱的弟弟。”

“如果你要我这么忍受着你身上的土腥味听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那你可以滚了,我明天一定会找个道士把你给收了,好好超度你一下。”裴回桑并不在意容拓重的话,这几年的生活让他逐渐开始审视之前的自己。

“看来上了个大学还真是不一样了呀,大学生。”容拓重恶劣地朝着裴回桑吹了个口哨,“让哥哥看看,你这个笨脑子上了大学能学得进去吗?”随即,他伸出手指,径直戳向裴回桑的太阳穴,试图用手指感受裴回桑脑袋里的那团柔软的粉红。

刺破了皮肤表层,感受着指尖的一点湿润,容拓重忽然停下了手。身体坐在沙发上而脖子忽然变得很长很长,他的脑袋飘在裴回桑的面前,对着裴回桑说,“你怎么不害怕啊?”

裴回桑懒得理他,“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你怎么不找你妈?”

“果然变聪明了,那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她帮不了我的。”容拓重的脖子顶着脑袋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像是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环住裴回桑的胳膊,把脑袋靠在裴回桑的肩膀上。高高大大的鬼影做出如此小鸟依人的举动,莫名有股反差。只听见他对裴回桑说,“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是谁杀了我。”

“你脑子不清醒吗,谁杀了你都不知道。做鬼做成这样还真是失败。”裴回桑挖苦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冒出来,“前十几年的干饭你都白吃了?”

“那我真的不知道。”被裴回桑这么一挖苦,容拓重弱弱的出声反驳。

“我怎么帮你查,我是个学生又不是警察。况且你死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裴回桑偏头看向肩膀上青灰的头颅。

“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只能拖着你下地狱了。”容拓重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我都不敢想,在漆黑的地底下有我最亲爱的弟弟我会有多高兴。”

忽然,裴回桑感觉心脏处传来剧痛,一瞬间汗液浸湿了背后的衣裳。低头一看,容拓重苍白的手上捧着一颗猩红还在跳动的鲜活心脏。再一阵痛,心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现在要帮我了吗,小桑。”容拓重贴上裴回桑的面皮,蹭了蹭。

“我要怎么做?”裴回桑苍白着一张脸,侧过头看着容拓重。

“我要你去一个地方。”容拓重的身体像蛇裹紧猎物一样,缠绕在裴回桑的身上。

“什么地方?”裴回桑问。

“清溪镇,在你读书的那个城市。”容拓重回答说,“好了,我得走了,弟弟。别想着跑,不管你到哪我都能找到你。”说完,容拓重的身影就融进了沙发背后的阴影,消失不见。

心脏仍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可方才被容拓重生生掏出来的剧痛,还是让裴回桑的脸重新褪尽血色。他扶着沙发靠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在皮肤表面洇开一片冰凉。

“明天就去找个道士,把这个鬼给收了。”

念头刚在脑子里转完,裴回桑突然僵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他猛地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客厅角落,仿佛能看到容拓重那双淬着怨毒的眼睛,正透过墙壁死死盯着自己。

“小桑,我全部听到了。”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内炸开,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神经。裴回桑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电视柜上,震得相框里的毕业照晃了晃。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攥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动。

“你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收了我。”容拓重的声音带着刻意拖长的尾音,像毒蛇吐信般舔过裴回桑的耳膜,“要是没收了我……”

最后那个“我”字被无限拉长,在空气里凝结成粘稠的恐惧。裴回桑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像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而容拓重就像寄生在他脑子里的鬼魅,正用那双腐烂的眼睛,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所有的恐惧与挣扎。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贴在脊背上冰凉刺骨。

容坨坨:喜欢老婆,就要对老婆掏心掏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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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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