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久待这里,庄书璨真怕自己糊涂了。这里各种蛇虫鼠蚁漫布,一次已经够他长记性了,难不成还要被多咬几次,以毒攻毒?
“其实……”庄书璨纠结万分,最后下定了心般道:“阿昼,我打算这两天就回去,而且我已经耽误你们很多天了,不应该再继续打搅你们的生活。你放心,待我回去之后,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你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尽可以向我说。”
而当务之急是早些回去,他想。
没等听的人回话,他眼眸垂下,紧接着道:“至于家妮……我今天观察下来,家妮的病情很不容乐观,一时半会儿难以治愈。不过可以的话,我愿意带着她一起回去,帮她进行治疗。”
说完,他抬眼去看站着的人,只见对方一动不动,脸色还挺阴沉。
“阿昼?”庄书璨抬手在他跟前晃晃,“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我觉得……”楼裴昼低喃。
说着忽地顿住,他垂下眼,硬生生将衣服塞在庄书璨怀里,声音冷冷地说道:“衣服先换了,接下来有事。”
“什么事?”庄书璨不太想愿意转移话题。
不料下一秒肃立的人弯腰,一手撑着床沿,一手伸向床上人的后腰,将单薄的纯白衬衫往上一掀。
庄书璨后腰一阵生凉,他打了个寒战,将始作俑者的手拿掉,急忙往后躲了去。
“你要干嘛?!”他神色骤变。
被拍开手的人丝毫不恼,起身徐徐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边,平静道:“我当你腰间那片淤青好了。”
庄书璨才忆起自己白天撞在桌沿的那一下。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之前的伤还未完全好,今日又被阿妮的虫子咬了,”楼裴昼看他,神色极其淡漠:“我说虫不致命,但也没说你能立马治愈。”
紧接着补了句:“所以,只能暂且留在这里。”
庄书璨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火,但为了活命,却只能先平息下来。
他拿起床上的药瓶,佯装淡定:“行,药谢了,衣服我会换,你要没事就先出去吧。”
闻言,楼裴昼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出去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庄书璨捏住手中的苗服,无奈到长叹口气。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该如何与楼裴昼相处。
他总觉得那人像块石头,表面朴实,内心更是坚如磐石,偶尔忽冷忽热,他根本摸不着其心思。
—
早晨醒来,庄书璨腰部皮肉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难得的伸了个懒腰。
房门被敲响,他应了句:“进来。”
家妮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食物和一碗汤药。
她把盘子放下,声音带了些怯弱:“对不起……阿璨哥,昨天,我伤害了你。”
庄书璨翻身下床,趿着鞋在桌旁坐下,不紧不慢地说:“没事,你以后别再那样做就行。”
他自然知道家妮再次那般做他也没任何办法,想着,他往桌上的汤药瞥了眼,问:“这药是?”
家妮解释:“这是阿昼熬的,他出去了,要我送给你。”
又出去了,楼裴昼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无意间往床尾看去,发现自己昨晚换掉架在床架上的衣服不见了,随口问:“我昨天换的衣服呢?”
家妮见状接话:“衣服已经被,阿昼洗掉了。”
楼裴昼早上就来过了,他一点都没察觉。
刚来时换的衣物,楼裴昼就已经替他洗过一次了,原想着这次该自己洗,却没料到……
“你哥像田螺姑娘似的。”庄书璨不禁慨叹。
“田螺姑娘?是什么……”家妮不解。
“就是夸他勤劳能干来着。”
不知怎的,庄书璨居然联想到如果楼裴昼有妻子的话,他应该算是个很好的丈夫。
不过看楼裴昼的年龄,也该有了才是。
虽是这般想,但于他而言,那总归是人家的私事,他不该去管那么多。
说话之际,家妮已经自顾自的拿起盘子里的糍粑吃起来,干咽下去后,又端起油茶轻抿一口。
庄书璨看在眼里,其实家妮病不发作时,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想到这,他先是端起了杯油茶,边喝边道:“家里有没有笔和纸?”
家妮想了想说:“阿昼的房间里,有。”
“只有他房间有?”此时楼裴昼不在家,他贸然进入别人的房间总归不好。
家妮起身看了他两眼,随后快步出去。
“哎,去干嘛?家妮!”只见对方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然后快速消失在门的拐角处。
须臾片刻,家妮带着一身小铃铛的声响赶了回来。
接着手一松,丢下了一沓宣纸和两只黑笔。
“去你哥房间拿的?”庄书璨见状问。
“嗯。”
家妮拉开凳子坐下。
庄书璨拿起笔摇了下,捣鼓着问一句:“会识字吗?”
“会。”
“那会写字不?”
“会……一点。”
庄书璨听着她说,抬眼瞥见女孩一直盯着自己拿笔的手看。
他低下头,将纸铺开,用黑笔在上面写了段话,他动笔的速度极慢,差不多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正楷。
待笔一落,他把纸和笔推到家妮面前,“你照着我写的,自己写一遍试试。”
家妮咬了咬下唇,徐徐拿起桌上的笔。
她一只手压着纸,头垂得低低的,快埋进纸里面了。
庄书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孩写字。
女孩手中的笔动得不比他刚才快多少,磨磨蹭蹭快过了十来分钟。桌上盘子里的东西都快被他吃空,碗里的苦药反复端起来喝了三次。
家妮才终于停笔,两手往桌上一拍,带着点骄傲的劲儿。
庄书璨拿起纸,眼睛上下瞟动,来来回回地将自己写的与家妮写的做对照。
随后把纸轻轻地放下,揉揉眼睛。
他大学应该去修一门考古学。
“你觉得写字的感觉如何?”庄书璨问她。
家妮嘴角扬起,浮起自然的笑容:“很好……”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
庄书璨引着她,说:“那你今后每天都来找我吧,我教你练字读书怎么样?”
“读书?”
“类似于讲故事之类的,不过目前条件有限,多半由我来讲给你听。”
“好啊。”家妮笑得露齿。
庄书璨之前想了很多入手的法子,觉得当前这一个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他认为家妮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是在认知上出了错误。之前楼裴昼说过,家妮从小生活在寨子里,很少接收到外界的事物,所以家妮在教育这方面实在欠缺得太多。
如果能够通过知识调动家妮对正常生活的兴趣,也算是提高治疗成功率的壮举了。
下午天气湿热,庄书璨和家妮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听着屋外蝉虫鸣叫,逐渐来了困意。
睡了不知多久醒来,家妮已然不见了身影。
他抬眼四顾,见楼裴昼走了进来,顺手地拉过木凳坐下。
“家妮呢?”庄书睡眼朦胧,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应该回房间了。”楼裴昼拿起桌上他俩的杰作,仔细观摩,密密麻麻的乱字看得人眼花。
楼裴昼明了,说:“你在教她练字?”
“嗯。”庄书璨想着道:“不过教学材料实在有限,不然的话……”
“怎么?”楼裴昼看着他。
“我其实想给她买本字帖来着,”见跟前的人若有所思,庄书璨双手一摊:“当然,目前是不可能的。”
闻言,楼裴昼垂下了眼,思忖片刻,轻声道:“你可以去我房间,和家妮。”
“怎的,你房间里有书?”庄书璨问。
“有几本。”
“行,那我明天去看看。”
庄书璨爽快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