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风的意外 > 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身后那声短促而凄厉的金属交击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影最后那声“走啊——!!!”的嘶吼,混合着风雪的呜咽,在她耳畔疯狂回荡,催动着早已透支的身体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

她几乎是拖着凌夜枭在深雪中爬行。少年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像一具正在不断下沉的石像,每一次拖拽都几乎要将她一起拽倒在雪地里,再也无法爬起。双腿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只是凭借着一股不肯断绝的意志,机械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

“沿溪南下…”影最后的话语是唯一的指南。

她冲出了巷口,扑倒在覆雪的石板街上,又挣扎着爬起,拼命辨认方向。风雪更大更急,像一面白色的墙,试图抹去一切逃生的痕迹。她终于听到了微弱的水流声——那是一条尚未完全封冻的溪流!

扑到溪边,冰冷的溪水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鞋子,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尖叫,却也短暂地刺激了她混沌的意识。不能停!她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用这微不足道的痛苦强打精神,半拖半抱地将凌夜枭挪动起来,沿着溪流南岸,踉跄前行。

每一步都是酷刑。积雪下的卵石湿滑无比,她不断摔倒,每一次跌倒,凌夜枭身体的重量都几乎将她压垮。她用手肘、用膝盖支撑着爬起来,冰冷的雪沫和污泥沾满了脸颊。呼吸如同拉扯着粗糙的砂纸,肺里火烧火燎,吸入的冷空气像无数冰针。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不断从边缘侵蚀而来。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风雪,冰冷刺骨的溪水,怀中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身后那可能随时追来的、无形的恐怖压力支撑着她不能倒下。

凌夜枭的身体似乎更冷了。那微弱的气息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让乐悦的心脏骤然收紧,直到下一次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出现,才敢继续喘息。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脚步虚浮得下一步就要栽进溪水里时,周遭的水声陡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潺潺的流水,而是变成了沉闷的、越来越响的轰鸣!

她茫然抬头,透过被冰雪糊住的睫毛,看到前方地势骤然断裂!溪流在这里尽头,化作一道白练,冲入下方弥漫着水汽的深渊!

瀑布!

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前无去路!

她想后退,想转向,但冻僵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脚下被冰层一滑,她惊呼一声,抱着凌夜枭,两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被仍然流动的溪水边缘一带,直直朝着断崖下方坠去!

“唔——!” 强烈的失重感狠狠攥住了心脏!

风声、水声在耳边疯狂咆哮!她死死抱住凌夜枭,蜷缩起身体,听天由命地向下坠落。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撞击并未立刻传来。

下坠了短短一瞬,或许只有一两人高,她的后背和腿侧便猛地撞上一块坚硬的物体!“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或许是树枝,或许是她的骨头,剧痛瞬间袭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头一甜,涌上腥咸的血味。她抱不住凌夜枭了,少年的身体从她怀中脱出,滚落在旁。

乐悦瘫在冰冷的硬物上,剧痛和眩晕让她几乎立刻昏死过去。但残存的意志尖叫着:不能晕!凌夜枭!

她艰难地睁开眼,泪水混合着雪水模糊了视线。她发现自己和凌夜枭正躺在一块从瀑布崖壁中突兀探出的岩石上!这块石头成了他们绝望坠落的唯一缓冲,下方是水汽弥漫、轰鸣震耳、深不见底的水潭!

风雪被悬崖和瀑布的水幕遮挡了大半,但冰冷的水雾不断扑打上来,瞬间就将她的头发、睫毛结上了一层白霜。

凌夜枭就躺在她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脸色在水汽中显得愈发青白,像是已经没了生机。

乐悦不顾浑身散架般的剧痛,挣扎着爬过去,颤抖的手指再次探向他的颈侧。

微弱的、缓慢的……但确实还在跳动!

巨大的庆幸让她几乎虚脱。但下一刻,更深的绝望涌上心头。这里只是一块绝壁上的孤石!上下无路,瀑布轰鸣隔绝了外界,他们被困死了!凌夜枭需要真正的救治,而这里只有冰冷、潮湿和绝望。

她蜷缩起来,试图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为他挡住一些水雾,但收效甚微。死亡的阴影并未散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缓慢、更折磨地缠绕上来。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望处境压垮时,她的手下意识地往侧伸,想把身体的重量依靠过去。

突然,她伸了个空。

她猛地一愣,收回手,仔细看去。在她侧面紧贴的岩壁方向,那块巨大岩石与悬崖本体的连接处,似乎并不是严丝合缝的!那里有一个被阴影和水汽掩盖的、不起眼的裂隙!

她心脏猛地一跳,生出一点微弱的、不敢期待的希望。她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挪过去,用手仔细探查。

那不是简单的裂隙!那是一个向内凹陷的、约莫半人高的小洞穴!洞口被凸出的岩石和冰挂巧妙地遮挡了大半,从外面极难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但至少……能勉强躲避这无所不在的水汽和寒风!

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乐悦没有丝毫犹豫,她先奋力将昏迷的凌夜枭拖拽到洞口边,然后用尽最后力气,自己先爬了进去。洞穴不大,但足够深,能让她蜷起身子。里面干燥了许多,只有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些湿滑的苔藓,岩壁冰冷,却奇异地隔绝了大部分水声和寒风。

她立刻回身,抓住凌夜枭的双臂,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他沉重的、毫无知觉的身体拖进了这个狭窄的避难所。

当凌夜枭整个身体终于被拉进洞穴,乐悦也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瘫倒在地,趴在他的身边,只剩下剧烈喘息的份。

黑暗中,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以及洞外那永恒不变的、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

他们暂时安全了。

但也彻底被困住了。

乐悦侧过头,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借着洞口透进的极其微弱的水光,看着凌夜枭毫无生气的侧脸。冷,刺骨的冷从身下的岩石和湿透的衣服里钻进来,吞噬着他们本就不多的热量。凌夜枭的身体摸上去像一块冰,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痕迹……”

一个冰冷的念头刺穿了她混沌的意识。如果他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块石头……会不会留下跌落的痕迹?拖拽的痕迹?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不能停!

她用意志力强行驱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再次爬起。肋下和撞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她咬紧牙关,匍匐着向洞口挪去。

洞外的水汽立刻扑了她满头满脸。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上方,崖顶什么也看不清。她的目光落在他们方才坠落的平台上。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看到石面上有一片积雪被压平、融化的不规则形状,以及一道被拖拽留下的淡淡水痕,指向洞穴方向。

触目惊心!

乐悦立刻爬出洞穴。冰冷的岩石和不断溅上的水花让她瑟瑟发抖,她用手臂、用那块胡乱地扫动石面上残留的雪屑和冰晶,破坏掉那片被压平的痕迹和拖拽的水痕。瀑布溅起的水花不断打上来,帮了她很大的忙,迅速湿润和模糊着她匆忙处理的痕迹

乐悦连滚带爬地退回洞里,浑身湿透,冷得牙齿疯狂打颤,肋下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钝刀切割。她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剧烈地喘息,冰冷的空气撕裂着她的肺叶。

暂时……应该看不出太明显的痕迹了。但这并不能带来丝毫温暖。

绝望和寒冷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她。她摸索着身上,那个匆忙打好的包袱还在!她急切地打开它:几块被雪水浸得软烂的干粮,一点散碎银子,一包红糖,还有——用油纸包住的火折子!

她心里猛地一紧,几乎是虔诚地将其摸出。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几乎哭出来——硬的,干燥的! 外层油布包裹竟然奇迹般地护住了它,没让雪水浸透!

有火!

一瞬间,巨大的希望驱散了部分寒意。但下一刻,现实的重压又回来了。洞内弥漫着瀑布的水汽,一切都泛着潮意。哪里去找足够多且耐烧的引火物?

她扑到凌夜枭身边,想把这个微小的希望告诉他,触手却依旧是冰得吓人的体温。他的脸在黑暗中泛着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探查他肩头的伤口,想确认情况——

“嘶!”

她的指尖触碰到的绷带边缘,传来的却不是预期的冰冷,而是一种不正常的、局部的滚烫!甚至透过布料,都能感觉到下方伤口散发出的灼热感!

乐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坏了!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伤口在冰冷的雪水里泡过,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感染果然以惊人的速度爆发了!他的身体内部正在燃烧,而体表却正在迅速失温,走向冰点。这种“外冷内热”是索命的征兆!

不行……!恐慌和决心同时飙升。必须立刻处理伤口,然后生火!!

她强迫自己冷静,借着洞口微光,用冻僵的手指颤抖而迅速地解开凌夜枭伤口上湿冷的旧绷带。伤口暴露出来,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狰狞,边缘红肿,触之烫手。没有清水,她狠下心,用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内衫布条,小心翼翼地蘸去伤口周围冰冷的雪水和污渍,尽量清理创面。然后,她才将所剩不多的金疮药仔细地、厚厚地洒在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她撕下自己内衫最后干燥的部分,作为干净的衬垫覆盖在药粉上,再重新用旧绷带紧紧包扎好,至少隔绝外部的湿冷。

接着,是更严峻的挑战:生火。

她像疯了一样在狭窄的洞穴里摸索。岩石是湿的,地面是潮的。她爬到洞穴最深处,手指在岩缝里拼命抠挖,幸运地在一处凹陷的石缝里,摸到了一大团干燥絮状物——那是一个彻底废弃、被遗忘的鸟巢,量大且足够蓬松。这简直是天赐!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团宝贵的引火物捧出。

还不够。她需要更耐烧的燃料。目光扫过洞穴,落在一些从岩缝中顽强生长又已枯死的干涸苔藓和细弱根须上。她一点点将它们采集起来。甚至顾不上许多,她将怀里那包红糖取出,把油纸包连同包火折子的油纸一起撕成细条,最后,她咬牙从自己湿透的外衣下摆内侧,撕下几条相对最干燥的布条,混入其中。

她用颤抖的、几乎冻僵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将鸟巢絮、干苔藓、油纸细条和布条纤维分层揉成一个松散但结构扎实的小球,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片上,营造出一个尽可能干燥易燃的核心。

然后,她拿出那枚珍贵的、干燥的火折子。

一次,两次…… 她甩动火折子,火星溅落在引火物上,只是冒起一缕细微的青烟,立刻就熄灭了。潮气依然是个巨大的敌人!

绝望啃噬着她。她咬着牙,将火折子凑得更近,几乎塞进引火绒巢的中心,第三次用力一甩!

一连串火星溅入绒巢最深处。她立刻伏低身体,用冻得发紫的嘴唇凑近,极其轻柔、缓慢地、持续地向那微弱的红光吹气,气流不能大,一丝微风就足以毁灭它。

她的眼睛被烟呛得流泪,肺部因之前的奔跑和现在的憋气而刺痛。那点红光在她小心翼翼的呵护下,顽强地闪烁着,终于,“腾”地一下,一缕微弱的、橙黄色的火苗艰难地诞生了!它太小了,小得可怜,在弥漫的水汽中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乐悦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她颤抖着手,将提前准备好的、更粗一些的干苔藓束和剩下的油纸条,一根一根地、极其耐心地添加到火苗上。

每一次添加都是一次冒险。火苗被压得几乎消失,又顽强地舔舐着新的燃料,慢慢壮大。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她不断添加那些在洞内深处找到的相对耐烧的细小枯枝和根须,甚至将一根稍粗的、半朽的树枝也一点点架上去,让它慢慢引燃。

终于,一小簇稳定的火焰在石片上燃烧起来,虽然不大,但比拳头要大些,发出了令人心安的热量。火!真正成了!而且有了那些耐烧物,应该能持续一段时间!

她立刻将火堆小心地转移到更避风的洞壁角落,尽量远离洞口的水汽。然后,她将凌夜枭挪得离这珍贵的生命之源更近一些。她把两人的衣物都解得只剩半潮的里衣,然后用所有能找到的布料将两人紧紧裹住,再把那几件厚重的湿衣服盖在最外层勉强挡风。最后,她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胸膛贴住他冰冷的后背,尽可能地将他和那稳定些的火源一起拥入怀中。

冰与火在他体内交织。乐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冰冷的身体在火堆和她的拥抱下开始微微颤抖,这是缓慢回温的迹象,但他肩头那团透过包扎传来的灼热却也在无声地宣告着感染的肆虐。

洞外,瀑布轰鸣,是冰冷的现实。

洞内,稳定些的火苗投射出摇曳的光影,映照着凌夜枭死灰中隐约透出一丝不正常潮红的脸庞,也映照着乐悦眼中那混合着希望与更深忧虑的复杂光芒。

下一步,该怎么办?信号能放吗?在这绝壁之中,等来的会先是援军还是敌人?

在这极致的寒冷、微弱的暖意和巨大的绝望中,一个久远而温暖的画面突然撞进她的脑海:那是福利院冰冷的冬天,暖气总是不够暖。小小的她和更小的弟弟挤在一张窄窄的木板床上。她把两人的薄被子叠在一起,然后紧紧抱着弟弟,两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下面,互相汲取着微弱的暖意。弟弟总是把冰凉的小脚丫贴在她腿上,她假装生气地呵斥,却把他搂得更紧。后来弟弟长大一些,冬天再冷,也不肯和她挤在一起了。他总是把自己那条并不厚实的被子整个叠加着她的盖在她身上,自己只盖小小的一部分,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却还倔强地对她笑:“姐,我不冷!真的!你看我火力壮!”……

回忆的画面如此清晰,弟弟强撑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乐悦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弯了弯,一个极浅、极淡的微笑在她冻僵的脸上浮现。然而下一秒,那微笑就被汹涌而出的泪水取代。泪水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滴在凌夜枭同样冰冷的肩头。弟弟……那个说要保护她的小小身影,因为她而没能长大……现在,她怀里抱着另一个冰冷的、同样倔强却也脆弱的少年……

“对不起……撑住……”她哽咽着,把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更紧地抱住他,仿佛要把那段记忆里的暖意也一起传递给他,“求你……撑住……”拥抱和火堆带来的那点微弱热量,在无边的寒冷和巨大的悲伤面前,依然显得脆弱,却又如此义无反顾。

时间在寒冷与微暖的拉锯中缓慢流逝,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当老实人扮演渣攻后[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