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弈樊星回到了凌曜的安全屋。
他看起来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穿着宽松柔软的卫衣,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像个刚休养回来的病弱少年。他甚至还记得给凌曜带了一盒街角那家很有名的甜品店买的曲奇饼干——完全是“弈樊星”会做的事。
凌曜亲自给他开的门。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居家的随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他时,依旧锐利地扫过他全身,像是在确认什么。
“回来了?”凌曜的声音很自然,侧身让他进来,“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容易累。”弈樊星笑了笑,把饼干递过去,“给你带的,尝尝?”
凌曜接过饼干,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谢谢。进来吧。”
气氛看似融洽平常,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扮演着彼此熟悉的角色,仿佛公海上那惊心动魄的对视和深夜里的试探讯息从未发生过。
凌曜果然拿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答应你的礼物。”
弈樊星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惊喜,接过盒子:“真的呀?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丝带,打开盒盖。
里面并不是什么奢华的珠宝或昂贵的电子产品,而是一套东西。
一套顶级品牌的……化学实验仪器模型。做得极其精巧逼真,烧杯、量筒、冷凝管、甚至一个小小的酒精灯,都用水晶般剔透的特殊材料和金属完美复刻,在灯光下闪烁着冷静而专业的光芒。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凌曜凌厉霸道的字迹: [祝贺升学。未来的化学家。——凌曜]
弈樊星看着这份礼物,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心底却猛地一沉。
化学仪器模型。
这礼物太“合适”了,合适得几乎刻意。正好契合他“刚刚”填报的化学专业,迎合了他对母亲遗泽的追念,显得无比贴心。
但问题是——他填报志愿是几天前的事,而这份礼物,根据昨天照片背景里那份带有瑞士银行水印的文件推断,极可能是在更早之前,甚至在他提交志愿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凌曜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祝贺他升入化学系的礼物?
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或者,这份礼物另有深意?这些冰冷的玻璃仪器模型,是否在隐晦地提醒他什么?比如……某些需要被“分析”、“分解”的真相?
弈樊星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收到心仪礼物的开心表情,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凌哥!我很喜欢!你怎么知道我想学化学?”他故意带着点天真地追问。
凌曜面色不变,语气平淡:“猜的。看你母亲留下的笔记里,化学相关的最多。”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凌哥你真细心!”弈樊星笑得毫无阴霾,抱着盒子爱不释手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完美无缺的伪装和心知肚明的探究。
就在这时,弈樊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常用的那部,而是另一部经过高度加密、用于特定联络的备用机。
这个震动模式是……“星尘”的反馈来了!
弈樊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凌哥,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躺一会儿,可以吗?”
“去吧。”凌曜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晚饭好了叫你。”
“好~”
弈樊星抱着那盒冰冷的化学仪器模型,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
他迅速锁好门,将礼物盒随意放在桌上,立刻拿出了那部备用机。
屏幕上没有任何显示,但他戴上特制的骨传导耳机后,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化声音直接在他耳蜗中响起:
[星尘报告。目标:凌曜。怀疑身份:冥府君主(Pluto)。确认度:85%。关联发现如下:]
[1. Pluto名下控股的三家离岸空壳公司,于过去五年间,与凌氏集团海外分公司有数笔大额资金往来,流向复杂,意图不明。] [2. 训练营近三年淘汰学员中,有七人最终去向为Pluto麾下知名佣兵组织‘刻耳柏洛斯’(Cerberus)。疑似人才输送。] [3. 本次‘弥涅尔瓦’号拍卖会,Pluto以匿名买家身份拍得一件与‘幽影’寻求代码相关的古生物化石,与您任务目标生物加密算法疑似存在关联。] [4. (高度存疑)十一年前,江栀女士最后一次任务‘白栀’行动失败地点附近,有Pluto旗下情报人员活动痕迹。]
最后一条信息,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弈樊星的心脏!
凌曜……Pluto……可能与他母亲最后的任务失败有关?!
虽然标注着“高度存疑”,但这条信息带来的冲击是毁灭性的!
弈樊星的呼吸骤然急促,脸色变得煞白,他猛地扶住桌子才站稳。无数混乱的念头和猜测在脑中爆炸开来。
为什么?他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保护?监视?赎罪?还是……别有用心?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无法维持冷静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樊星?”凌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厨房炖了汤,现在喝一点吗?”
弈樊星猛地抬头,看向房门,眼神里充满了惊疑、警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他迅速将手机收起,深吸几口气,极力压下翻腾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好,来了。”
他打开门。
凌曜站在门外,手里并没有端着汤碗。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仿佛能穿透房门,看到他刚才所有的震惊和失态。
他的眼神深邃如夜,让人完全看不透。
“脸色怎么这么白?”凌曜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弈樊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知道了吗?他在试探什么?
这场“看谁马甲多”的游戏,似乎正朝着一个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而他们两人,都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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