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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武将与医者

镇北侯府,演武场。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还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场边兵器架上,长枪、画戟、陌刀森然排列,刃口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着寒芒。

场中,一道玄色身影如蛟龙腾跃,手中长枪化作点点寒星,破空之声凌厉刺耳。秦昭正在练枪,这是她多年军旅生涯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使回京,即使旧伤在身,也一日未曾懈怠。

她的动作依旧迅猛,力道依旧刚劲,每一□□出,都带着沙场喋血的煞气。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下,浸湿了鬓角。然而,若是有绝顶高手在场,便能看出,她的呼吸比往日急促了一丝,枪势转换间,那微不可查的凝滞,以及她眉心偶尔飞快蹙起的细纹。

最后一式“回马枪”刺出,枪尖精准地点在三丈外一个木人桩的咽喉处,入木三分。

秦昭收枪而立,胸口微微起伏。她抬手,用力按了按左肩下方一处,那里,一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隐痛正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这旧伤,是去年在北境与狄戎大将搏命时留下的,一杆淬毒的狼牙棒几乎砸碎了她的肩胛骨。虽经军医全力救治,但似乎始终未曾除根,每逢阴雨或是过度运劲,便会发作。

“阿姐!阿姐!”

秦朗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演武场。他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箭袖袍,更显得唇红齿白,只是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担忧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又练枪!叶大夫不是说了让你静养吗?”秦朗冲到近前,看着秦昭额头的汗水和略显苍白的唇色,急得跺脚。

秦昭随手将长枪掷回兵器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语气淡漠:“一点小伤,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秦朗难得在姐姐面前如此强硬,他一把拉住秦昭未受伤的右臂,“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跟我去济世堂!叶大夫说了,你这伤拖不得,必须用她的独门药浴方子好生调理!我都跟叶大夫说好了!”

“不去。”秦昭甩开他的手,眉头紧皱。她想起那个说话带刺、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女大夫,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烦躁。那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病人,倒像是在研究一件有趣的兵器。

“阿姐!”秦朗都快哭出来了,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去,我、我我就去告诉爹,说你旧伤复发还拼命练武!你看爹会不会把你绑到济世堂去!”

秦昭眸光一冷,扫向弟弟。

秦朗缩了缩脖子,但依旧倔强地昂着头与她对视。

姐弟俩僵持了片刻。最终,秦昭深吸一口气,压下肩胛处传来的阵阵抽痛。她了解自己的弟弟,真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这伤,确实越来越频繁地发作,或许……真的需要看看。

“带路。”她吐出两个字,转身就往场外走,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秦朗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济世堂内,药香浓郁。

叶知秋依旧在那张竹榻上,不过今日她没闲着,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几本泛黄的医书,她正对照着一些晒干的药草样本,眉头微蹙,似乎在研究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只懒懒道:“若是头疼脑热,去找前堂坐诊的李大夫。若是永昌伯府的人,直接打出去。”

“叶大夫!是我!秦朗!”秦朗连忙开口,拉着面色不虞的秦昭绕过屏风,“我带我阿姐来了!您快给她看看!”

叶知秋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先是在秦朗焦急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了他身后那个一身玄色劲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秦昭身上。

今天的秦昭未着铠甲,但那股子战场上磨砺出的凛冽杀气却并未减少分毫。她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名刀,锋芒毕露。

叶知秋的视线在她略显苍白的唇色和下意识微绷的左肩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这不是我们战功赫赫、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秦大将军吗?”她放下手中的药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诮,“怎么?终于舍得挪动尊驾,光临我这小小的医馆了?我还以为秦将军钢筋铁骨,不需要我们这些‘江湖郎中’瞧病呢。”

秦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寒气四溢。

秦朗吓得头皮发麻,赶紧打圆场:“叶大夫!您别开玩笑了,我阿姐她旧伤真的发作了,疼得厉害……”

“秦朗!”秦昭冷声喝止弟弟,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叶知秋,“本将军没空听你废话。能治便治,不能治,本将军即刻就走。”

叶知秋却丝毫不惧,反而站起身,踱步到秦昭面前,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挑剔得像是在评估一匹战马。

“脾气倒是不小。”她停在秦昭面前,抬起下巴,杏眼中光芒流转,“把手伸出来。”

秦昭抿紧唇,忍耐着肩胛处越来越清晰的痛楚,以及眼前这个女子带来的莫名压迫感,伸出了右手。

叶知秋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腕脉,指尖微凉。她的神情很快从漫不经心变得专注,眉头微微蹙起。

片刻后,她收回手,又转到秦昭身后,毫不客气地伸手按向她左肩胛骨的位置。

“这里疼?”她的手指精准地按在旧伤处。

秦昭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叶知秋嗤笑一声,手下力道却加重了几分,沿着肩胛骨的边缘细细按压,“这里呢?还有这里?”

秦昭只觉得那处旧伤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灼痛伴随着酸麻,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骨头接得尚可,但筋络纠缠,淤血未散,更麻烦的是……”叶知秋收回手,走到水盆边净手,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丝凝重,“你当初中的狼毒,并未完全清除,有少许余毒渗入骨缝,与旧伤淤血纠缠在一起。寻常汤药,难以奏效。”

秦朗听得脸都白了:“余毒?叶大夫,那、那怎么办?”

叶知秋擦干手,坐回榻上,提笔唰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秦朗:“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立刻让你阿姐服下。”

秦朗接过药方,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些性极猛烈的药材,甚至有几味带着微毒,他虽不懂医,也看得心惊肉跳。

“这……叶大夫,这药……”

“要想根治,就得下猛药。”叶知秋打断他,目光转向秦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这只是开始。今晚酉时,准备药浴。用我特制的药汤,浸泡两个时辰。过程会很痛苦,比你当初受伤时更甚。若是忍不住,现在就可以走。”

秦昭迎上她的目光,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退缩:“区区药浴,有何可惧。”

“很好。”叶知秋唇角一勾,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期待,“希望到时候,秦将军还能如此硬气。”

是夜,镇北侯府,秦昭专用的浴房内。

一个巨大的柏木浴桶中,盛满了漆黑如墨的药汤,浓烈刺鼻的药味几乎让人窒息。水面上漂浮着几味形态奇特的药材,翻滚间,隐约可见一丝丝不正常的幽蓝色泽。

秦昭褪去外衣,只着中衣,踏入浴桶。

药汤触肤的瞬间,并非温热,而是一种奇异的、刺骨的冰凉。但很快,那冰凉就化作无数细密如针的刺痛,顺着毛孔,钻入四肢百骸,尤其是左肩旧伤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噬她的骨头!

饶是秦昭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住了浴桶边缘。

“这才刚开始。”叶知秋的声音在一旁淡淡响起,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几根细长的金针,仿佛在欣赏一场表演。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那渗入骨缝的余毒,似乎被药力激发,疯狂地挣扎、反扑。秦昭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又像是被丢进冰窟冻结,冷热交替,痛不欲生。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身上淌下,混入漆黑的药汤中。

她咬紧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却始终没有再发出一声呻吟。

叶知秋看着她因极度忍耐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苍白如纸却依旧倔强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能忍。

时间一点点过去,浴房内只剩下秦昭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药汤偶尔翻滚的咕嘟声。

一个时辰后,秦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撑。

叶知秋站起身,走到浴桶边,取出金针。

“最后一步,金针渡穴,引导药力化开淤毒。会比你刚才经历的,痛上十倍。”她的声音罕见的没有讥讽,只有医者的严肃,“忍住,别让我前功尽弃。”

话音未落,她手起针落,数根金针精准地刺入秦昭后背几处大穴!

“呃啊——!”

秦昭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吼,整个人猛地绷直,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将她的骨头一寸寸敲碎,又将骨髓生生抽出。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达到顶点的瞬间,左肩处那困扰她许久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沉疴隐痛,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开始丝丝缕缕地消融!

剧痛过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畅。

秦昭脱力地靠在浴桶边缘,大口喘息着,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叶知秋拔出金针,仔细检查着她的气色和肩胛处的变化,点了点头:“淤塞的筋络初步疏通,余毒也被逼出了部分。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她顿了顿,看着秦昭,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缓和,“你还真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蛮牛。”

这一次,秦昭没有反唇相讥。

她抬起疲惫的眼皮,看向眼前这个嘴硬心软、医术通神的女人,汗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沉默了片刻,她声音沙哑地开口:

“多谢。”

叶知秋收拾金针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不必。记得按时服药,三日后再来药浴。”她背对着秦昭,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还有,秦将军,下次来的时候,脾气最好收一收。我这儿,可不伺候祖宗。”

秦昭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反驳。

窗外,月色清冷。浴房内,药味未散。

一场针锋相对的治疗,在极致的痛苦中开始,却在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氛围中暂时告一段落。

两颗原本平行的心,似乎因为这场“酷刑”般的医治,被强行拉近了一丝距离。而那被逼出体外的“狼毒”,其独特的性状,也让叶知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这毒……似乎与她之前在那孩童身上发现的,有某种奇特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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