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倌原名陈有才,才是才情,可惜不是财富。
暖玉阁楼外喧嚣不断,陈倌怏怏的趴在栏杆上耷拉下半截手臂,手臂惨白宛若冷玉,叫人看了忍不住垂涎三尺。
细软的脖颈一动,牵动着一对美人骨颤巍巍的偏移。
楼下转瞬传来阵阵口哨声。
他漫不经心的回头,垂着眉眼笑眯眯迎了上去。
粉衣老鸨苦心经营十余年,终于从苏家手中买下了这栋楼。
若不是苏家得罪圣上,她恐怕苦心经营一辈子也买不起。
如今苏家已经完全销声匿迹,想起十年前的最后一面还是和苏宥相见,他一身白衣实在漂亮,可惜在上面当不了小倌。
老鸨看了一眼陈倌,别的不说,苏宥的眼光确实是天下一绝。
起初她以为陈倌就是面相好些,没什么稀奇,可如今出落的愈发娇艳,若不是碍于那些个名头,陈倌说不准早就是头牌了。
她看向那一条滑腻水灵的腰肢,没来由的想到了香软美味的蚌.柔。
老鸨斜斜瞄了一眼他胸前的红豆,“别笑了,过来接客。”
陈倌闻言猛地支棱起上半身,随手将散开的衣襟拢起,两眼滴溜溜打转。
他晃神的看过去,“你说的当真?有客来怎的不早说?”
他连忙起身,急凑凑将脚胡乱塞进鞋中,误将手中的酒水洒了出来。
光洁的脚背上落了两滴,他笑着弯腰擦了擦,抬眸讨笑道:“妈妈,您受累。”
老鸨将他一路引到二楼的厢房,此处最是豪奢,是专门为京城里的达官贵客准备的。
陈倌此前还没去过二楼,一直以来都是头牌才能去。
是以当他跟着老鸨站定在房门前时,他颤巍巍的在风中哆嗦,吓得心脏砰砰乱跳,指尖都颤.抖的拿捏不住衣衫。
他看向房内的红灯,明亮的好像一颗金乌。
陈倌攥着衣角捏了一手的汗,“妈妈,您确定没错吗?这大人叫的真的是我,不是金枝吗?”
金枝是当今暖玉阁的头牌,无数人踏破门槛只为了瞧上金枝一眼,豪掷千金只为拍一拍那浑圆囤肉。
老鸨笑他没骨气,笑骂着斜看他一眼,“你若不想,我就让金枝来。”
陈倌立刻反手握住老鸨的手,“别啊妈妈,我说笑的,您怎的还当真了?”
他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只有空荡荡的小桌和烛火,最显眼的当属东侧摆放的硕大一张床。
房间内贴满了红纸窗花,为了应景,还特意点的红色蜡烛,摆弄的跟个婚房一般。
陈倌一瞬间就红了半张脸,饶是他见过无数花样,头一次见到这种的,心中还是宛若处子般颤动了两下。
他遥遥探头向榻上瞧去,瞥见一条小腿翘起,很是悠闲的垂下。
那人隐在床榻的红帐旁,半张脸刀削一般凌厉。高挺的鼻梁上被洒下了一片红光,唇角落下朱砂痣,看着实在美的惊人。
他手上还翻弄着书,纤细指节泛着粉红,手背青筋分明有力。
陈倌颤巍巍的走路,两腿摆弄着向前,声音夹细轻道:“大人,奴来了。”
听见声音,那人手指顿住。
陈倌一路垂头走着活像个太监,他先看了看踏在床沿的那双皮靴,材质不错,而后又看了看衣摆的一角,料子是最高级的丝绸。
随后视线向上,又很快看见了那人腰间的玉佩和一把弯刀。
“大人的玉真好看。”陈倌发自心底的感叹,他不是没见过好看名贵的玉,只是如今这件却是尤其的秀美清透,仿佛一汪清泉,一丝杂质波澜都没有。
那人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捧起玉,虽然看得出是经年习武后留下的,却没来由显得手背更加秀美,骨节分明。
“好看?不如送你。”
“这、这怎好意思……”陈倌只是开个头想和贵人说话,没成想竟能弄巧成拙的得了赏,一时心花怒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奴实在受之有愧。”
那人轻笑一声,“拿着吧。”
转而将那冷玉放在了陈倌高高举起的掌心上。
陈倌被冷玉激的后脊发凉,若是他运气再好些,说不定今夜过后他就能给自己赎身了!
陈倌千恩万谢的叩首,刚准备抬头去瞧一眼贵人的面容,贵人却起身走到了另一侧。
灯火将那颀长瘦削的身影拉长,他在灯火前背光而立,一侧的肩胛微微歪斜,看上去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陈倌感恩戴德的看向他,发现这人的背影其实甚是美艳动人。
肩腰的比例恰到好处,尤其那条腰带栓起的地方,不宽不窄刚好合适,明晃晃的将那截细腰勾勒出来。
光看身条,很难相信贵人是来买的,反而更像是卖的。
陈倌不齿的设想着,若是贵人真有这癖.好,其实他倒可以陪贵人一场。
只要肯给钱。
他久久注视着贵人的背影,很自觉的衣服褪了,光洁的站在烛火里。
他等着贵人回头看自己一眼,没成想他依旧自顾自的捧着书,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叫陈有才没错吧?”
陈倌乍然被人叫了名字,一时心惊胆战不敢接话。
那人接着道:“这些年我未曾过来探听你的消息,如今却来了,你可知为什么?”
陈倌心里千百个盘算,听到这话,一瞬慌不择路的跪到地面:“若是得罪了大人,大人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大人最后留我一条狗命!”
“狗命?人怎能和狗相提并论?”
那人笑着开口,“你不认识我,我却十分认识你。”
陈倌闻声缓缓地抬头,却见那人已经转过身来,身条悠然的立在桌前。
灯光照亮了那人大半张脸,这张脸实在是清秀俊美的好看,如那块冷玉一般,看后便让人欲罢不能。
他的眼尾极富韵味的上挑,唇形也是轻薄的,放在不大不小的脸上微微泛着红。
嘴角的朱砂痣宛若点睛之笔。
陈倌看着那眉眼股下躁动,然则浑身干净无处遮掩,只能下意识拢着自己的双臂。
“大人……大人可会放了我?”
他不敢问这人究竟是谁。按理说如此美艳动人,他不可能见过后全无印象。
然而他并没得到回答,面前之人无比轻柔的握上了刀。
灯光照在他身上宛若镀了一层圣光,“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钱财好处便全是你的。”
问题?
陈倌点头,“奴一定知无不言!”
“你若是说谎,我自然也会知道。到时正巧用你练练我的刀,你要知道,我的钱买你的命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落,刀光闪到了陈倌脸上,他一瞬吓得瘫软在地双臂颤的打架。
那人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他身上,“第一个问题,你的原主是谁,他是如何找到你,又是如何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陈倌愣愣的点头,双手拉着外衣发抖,“是……是早年苏家的,苏家三公子,苏宥。我本是陈村的人,家境贫苦,苏三少见我皮相好,就……就用二两银子将我买走了。
后,后来,他又嫌我太小不会侍弄,就把我送到了这里,转手卖给了暖玉阁。他让我只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但当时我又被杜家瞧上了,不得不卖了身子……再然后苏三少就不要我了,我,我后来也就留下了。”
那人又道:“你没听懂,我是问,他如何送的你?”
“坐、坐马车!好大的马车!!”陈倌后脊一瞬透了虚汗,立刻回道:“他他让我与另一位贵客坐在一处,那人是齐家的,其余的我就再也不知道了!”
“齐家?哪个齐家?宝林府还是东郊营?”
“东、东郊营。”陈倌垂下头闷闷磕了两声,心里头百转千回一琢磨,宝林府怎可能和苏宥有交情?
回了话,那人许久没出声。
陈倌正准备抬头,那人紧接着开口,“第二个问题,你可有接待过齐峰?”
东郊营齐峰可是如今圣驾面前一顶一的红人,他若是见过齐峰,如今哪至于抛头露面看外人过街的脸色?
陈倌继续垂下头,上下嘴唇不甘不愿的一碰,“奴没见过齐大人。除了金枝,没人可以见他。”
“金枝?”
“暖玉阁的头牌,也是……齐大人暗养的欢好,轻易不接客。”
那人站着松了松腿脚,“轻易?他还允许旁人碰?”
“是,唯有一个做衣服的裁缝,容缝人。”
陈倌直起身用手比划了两下,“那裁缝裁衣讲究的很,不仅要提前半月预定,还要他亲自查验了身影轮廓,自己满意才会做。
不过他裁的衣服也确实好看,京城里一绝,没人比得过他。
容缝人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京城里只有几个人能见到他,就算见也是蒙了面的。”
声音沉沉自头上传来,那人音调变冷,“他每月都来?”
陈倌摇头,“也不是,大半年或者更久才出来一回……正巧是今日。”
“你怎知是今日?”
“因为金枝今早起来才刚显摆.骚.弄一番,说容缝人来了。”
陈倌气的下意识拧眉一脸酸楚,“按照容缝人以往的速度,此刻怕是已经量完身线了。”
话音未落,面前的烛火却晃悠起来。
陈倌怔怔的抬头。
却见面前的人影一早便消失了,桌上还留了那块玉。
十年后的美人阮七~香香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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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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