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涟好奇后来伊索尔德是怎么逃掉的。
伊索尔德没多赘述,一笔带过,就说是后来直升飞机到了,单独拉着她和豹子走了。
枫涟略微失神,船上的其他人应该是丧命于此了。
所以当时她一看到那艘沉船的照片,立刻意识到那是对方约定的地点,也顿时了然那次沉船是对方给她的下马威。
说到这里,伊索尔德稍有愠色,她鲜少这样受别人做局。
于是她当天支开了所有人,只身一人美其名曰“赴约”。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对方留给她的鸿门宴,而她,也颇想和这个不相上下的对手来一次了绝。
她穿好潜水服,背好氧气罐,自己操纵马达小艇到达沉船处,从小艇上纵身入水,直往下游。
水面被阳光晒的时间够长,暖洋洋的,逐渐往下则慢慢冰凉,远远望到那艘沉船时,身体已经彻骨的寒凉。
伊索尔德划动手臂,拨动着前方的海水,往沉船靠去。
近前看才望得清楚,附近不少被海水侵蚀过的尸体,大概也是她的手下了。沉船上也横七竖八许多尸体,衣服被冰水侵蚀得破烂,双目瘆人的白。伊索尔德皱了皱眉,刻意避开那些尸体朝船上迈步而去。
她可不会在乎这堆人的死活。腥风血雨的生活环境令她对死亡司空见惯,也练就了她冷血的性格。这些人本就是培养来为她必要时候赴死的,牺牲对他们而言也应是早有预料。伊索尔德认为,他们应该感到光荣。她甚至认不全这些人,自然谈不上什么恐惧内疚自责之情。
随意踹开一具嘴唇发白的尸体,伊索尔德优雅地站在沉船上,四处观望着,寻找她的对手。
水下声音传播一定程度被削弱,可穿透耳膜的狞笑声依旧使伊索尔德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不远处的地面猛然震动,烟尘飞扬间平坦宽敞的海底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幽幽的绿光从缝中洋洒而出,伊索尔德也如愿见到了她的对手从地底冒了出来。
很别样的出场方式,伊索尔德印象深刻。
女人站上地面,癫狂般笑着,随后咧开嘴角,从上往下扫视着伊索尔德,让她感觉莫名的心头发悸,寒意涌来。
伊索尔德表面也不慌乱,礼貌一笑,径直朝女人走去。
枫涟意识到那条绿光的通道正是前不久与梁宇许鑫昊进入的地方,也是他们误打误撞将赫蓝带出来的那一条。
伊索尔德斜睨了枫涟,漫不经心地说:“伊梨女士可比你漂亮多了,与我相比也毫不逊色。”
枫涟下意识忽略掉伊索尔德的话语,她脑海里眼瞳只有芝麻大小的赫蓝简直像鬼。
照伊索尔德的话,伊梨女士当时并没有等她走过去,转身便迈下了楼梯。
伊索尔德快步跟上去,也跟随她一同下了地道,刚进去背后的地面便迅速合拢上了。
讲到这,伊索尔德戛然而止。
枫涟憋着数不尽的疑问正待伊索尔德讲到**,却忽然被卡断,颇向电视剧正待看到精彩之处忽然发现剩下集数未更新。
伊索尔德看到枫涟期待的眼神,轻一甩头,转身便走,只留下饱含笑意的一句话。
“脾气暴躁没礼貌的疯狗无趣至极,脾气好有礼貌的蠢兔才是好捉弄的。”
得了,这是在变相损她。
枫涟自知要从伊索尔德嘴里套出更多东西实非易事,今日也不算没有收获,况且伊索尔德那种行事风格也不是人人都惹得起的。苦笑一声,便离开药店。
……
晚上。
枫涟一打开家里重装的大门就看到几个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梁锗手里抱着本小说,时不时剐任叶莎一眼。
任叶莎每次被梁锗瞥的时候就刻意避开,同时狠狠盯着许鑫昊。
许鑫昊也浑身不自在,像有蚂蚁在爬,抓抓这里,挠挠那里。
梁宇坐在对面,低着头,手架在沙发旁的扶手上,撑着额头,不知道沉思些什么。
枫涟试图打破这种死寂的氛围。
“怎么了?咋这么安静?”枫涟尝试搞清现状。
任叶莎只是一味地凶神恶煞地扫视着许鑫昊,而许鑫昊也看着不太像敢讲话的样子。
梁宇听到声音缓过神来,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回来了,我们来这边聊。”
枫涟不明所以,只能跟着梁宇进了自己的房间。
梁宇轻轻掩上门,将上午发生的诸多事情全部告诉了枫涟。
枫涟听完,瞬间就理解了外面那种剑拔弩张的局势。
她轻轻叹气,任叶莎的性格在某些时候蛮讨人喜欢,可在某些时候又会因为这种直爽的性格犯蠢。
成也直爽,败也直爽。
枫涟蛮庆幸当时开口的是许鑫昊,换作梁宇或者她,现在被死死锁定在沙发的就另有其人了。
抛下这些,枫涟想到了和伊索尔德的交谈,便想着赶紧出去先和他们讨论正事。
梁宇也无奈地摇摇头,这俩人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枫涟摇开门,目光万种深意地掠了哈一和猪心一眼,径直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梁宇在房门处招招手,对梁锗说:“弟,你先进来看书吧,我们有点事要去外面聊。”
梁锗毕竟也上初中了,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自己不方便于是拿着书走进房间,关门前还凶狠地扫了任叶莎一眼。
任叶莎感觉快被这个小屁孩搞窒息了。
小气鬼!任叶莎腹诽着。
梁宇走到外面坐下,枫涟单刀直入主题。
“我见到了一个加伊索尔德的女人,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梁宇略微震惊,枫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解释道:“你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我在旁边。”
接着,枫涟将伊索尔德的事情挑重点告诉了其他人。
“也就是说,伊索尔德和赫蓝几年以前就认识了吗?”任叶莎问道。
梁宇点点头,没打算继续隐瞒,向众人讲起了自己前些年的经历遭遇。
枫涟轻巧一笑,他从梁宇几次丢匕首的准度和攀岩的力度也大概知道了他的身手水平。
反而是许鑫昊最为震惊:“不是宇哥,瞒了我乍久啊,我还以为你一直老实打工呢。”
任叶莎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一看他就是那种生活阅历很丰富的人啊,蠢货。”
许鑫昊被戗得说不出话。
梁宇直接进入重点,讲到了伊索尔德要求他报仇的事情。
“她最后忽然说了句不太标准的华语,我猜是赫蓝告诉她的,叫‘风起蜓落,羽覆双星。’”
梁宇直觉这句话很重要。
枫涟脑子转的飞快:“我觉得很好理解啊。‘风起蜓落’,每次我们有什么遭遇的时候不是都会卷起莫名而来的风暴吗,风暴一来梁宇就能看到蜓羽,这应该就是‘风起蜓落’了吧。”
任叶莎紧锁眉头,疑惑道:“那啥是‘羽覆双星’呢?蜓羽不是只是羽毛吗,还能盖住星星?”
许鑫昊嘟囔着:“你盖住视野的一部分,不就主观上盖住了星星吗?”
任叶莎不耐烦地啧了许鑫昊一声,她现在听到他讲话就烦。
梁宇也没把许鑫昊的话当回事,想着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行动,线索好像全都断了。
只有枫涟还低着头,思索着许鑫昊的话。
她突然开口:“既然‘风起蜓落’可以是主观的,那为啥‘羽覆双星’就不能是主观的呢。你们想,为什么那些风暴会来,不每次都是梁宇用血触摸了那些墓碑才来的吗,我觉得这句话是有一定主动性的。”
众人觉得有道理,又细细想了一番,却仍不知道该怎么做。
梁宇想了想,打破了沉默:“我们再下去一趟吧,我总感觉漏了点什么。”
枫涟比较担心:“你先把你的伤养好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任叶莎的脸色不易察觉地紧张了一下:“对啊,别去了,先修养好吧。”
梁宇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任叶莎的表情,但他仍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好。”他答应着。
枫涟扶梁宇回房间后,关上门,检查了一下后坐在床上。
她压低声音问:“你觉不觉得叶莎瞒了我们什么?”
梁宇微微侧头,望向枫涟:“肯定是有的,但我们不好直接说破,她不讲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说完,他阖上双眼,双手交叉撑于脑后,微微后仰。
“只希望不要像齐叔一样。”梁宇淡淡地说着。
枫涟心里陡然一惊。她也料到了,只是不敢继续想下去。
相处的这些日子,叶莎与他们间已经有了不小的羁绊,她于他们而言是好队友,更是好伙伴。
只希望不要像齐叔一样。
***
伊索尔德这次来自然也别有目的。
药店员工只是临时借的身份罢了,这间药店也是手下提前盘下来的,平常作为基站负责处理一些“白”方面的事务,同时赚点钱。
虽然他们并不差钱。
伊索尔德将全部事务分成“黑”“白”“灰”三个板块。
“黑”即是纯交恶,即指一切黑色_产业,是伊索尔德赚的最多,同时也是部门最大的产业。
整个东南亚几乎三分之二的黑色_产业都是她运营的。
“白”正好相反,是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合法合规的产业。做事纯依赖“黑”会适得其反,“白”产业的出现除了能辅助“黑”更好运营,同时也扩展了伊索尔德在“白”方面的经验和能力。
虽比不上数以万计的大老板,伊索尔德手下的“白”产业却仍占领了大部分市场的上游。于她而言“黑白通吃,自是了了。”
可不久,伊索尔德就发现除了“黑”与“白”,更需要适度的“灰”产业。这是最难把控,甚至对她而言最大风险的产业。
“灰”产业是介于黑白两道间的,又或是说与同样黑白通吃的人打交道。这种产业往往比纯黑更危险,毕竟纯黑可以靠实力与武力压制,可这种对手会用正大光明的“白”手段压制你,诸如警察,政府,法律。
而“灰”产业的领头人便是大政府官员与一切强权人士,他们往往与伊索尔德一般,既有明面上的“白”身份,也有暗地里的“黑”面具。
这次任务是与“白”产业人士交头,谈谈合作。
本来这种小事由不到伊索尔德亲自出面,派下面的人来干就行了,可中途伊索尔德无意间瞥到了交头人的信息。
放普通人定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怪异之处,可伊索尔德忘不掉这个名字。
——伊梨。
伊索尔德早知道她并无大恙,倒是自己那时卧病在床,修养了整整两年。
都是她害的。
这位故人有数不尽的方法可以联络她,可偏偏选了最低调的一种。
伊索尔德要亲眼看看,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她又掏出了那封美名“合作”的信件,双眸愠色浓浓。上次合作可不顺利,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伊索尔德死死盯着那个秀丽的签名,指甲死死嵌入信封中,将其捏成皱乱的一团。
……
当天傍晚,伊索尔德准时赴约。
她早已少去过去那份轻狂,事情追求越稳妥越好。
提点了二十多名能打且有脑子的心腹,伊索尔德按照信件的约定地点前往目的地。
几辆黑车并行着,中间那辆显然是最高规格,漆黑锃亮。
显然,伊索尔德正坐在那辆车里。
车身在不停颠簸,菲律宾的道路并不太平整。
伊索尔德坐在后排,不自在地仰着,微微阖眼。
夜晚的东南亚并不平静,少去了日光下的祥和,将背后黑暗的一面毫不吝啬地敞露出来。
晃荡的醉汉于街上漫无目的地乱撞着,胸_口别一支玫瑰花,浓妆艳抹的女郎四处招揽着生意,忽然传来的几声怒骂与惨叫伴随着刀棍霹雳的砸砍声弥漫四周。
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伊索尔德不禁感叹自己足够强大。
这种地方适合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她是猎人,同时也是猎物。
虽然她不甘做伊梨的猎物。
车身又是一下剧烈的颠簸,伊索尔德想小憩一下,却总被各种干扰震醒。烦闷之下,伊索尔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司机听到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女人,他还上有老,下有小。
他赶紧结巴地解释道:“这个地点,在,在山上,路,路不好走……”
伊索尔德不想听太多,又闭上了眼睛。司机识趣,也立刻闭嘴了,但很显然刻意减缓了车速。
此刻他恨不得把这条山路夷为平地。
忽然,前面的车停了下来,这辆车也随之急刹。
司机正欲表现,摇下车窗,朝前怒吼着:“干什么!到了吗!”
不远处传来踢踏的跑步声,领头的一个光头硬汉架了一个瘦小的人双手背后,押了过来。
光头快速汇报了情况:“这个酒鬼不看路,一下子撞上来,怎么处理?”
司机听完,仔细扫了这个人一眼。
年纪应该挺大了,起码都有六七十岁了。上身**,两条无力如同肌肉萎缩一样的胳膊随意垂坠在弱不禁风的深锗色**旁,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里面两只快活似神仙的的醉醺醺的眯眼胡乱瞟着,像个疯癫的傻子。
光头说的应该并无大差,额头上滑落的一大片血迹应该是车玻璃上撞的。
司机想起了自己酗酒成瘾的年迈老爹,不忍心狠下杀手,只能一脸嫌弃地吼:“拿远点,丢路边算了,别脏了德小姐的眼!”
那个老头听到德小姐,涣散的瞳孔忽然重新聚焦目光,他紧紧注视着伊索尔德。凝视的目光弄得伊索尔德浑身不自在。
他瞬间爆发力量,枯瘦的躯体不知怎么忽然挣脱光头的压制,他一套功夫将光头推倒在路旁,对着伊索尔德诡异一笑。
司机不愧久经训练,一注意到不对劲立刻拔枪顶在老头额上。
老头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说:“有去无回,有去无回咯!”
说罢,忽然夺过司机的手枪,饮弹自尽。
伊索尔德一巴掌狠狠招呼在司机脸上:“自己的枪都拿不稳吗?我让他死了吗?”
语毕,她一下推开车门,走到老头瘦骨嶙峋的尸体旁,半皱着眉头,眉梢勾起,抿了抿唇。
老头双眼依旧饱含笑意,只是深邃的眼眸漫上了一层浅浅的白翳。
伊索尔德下令:“给我搜他身,搜干净,一点不准给我漏。”
手下得了令,也不顾忌着男女身份,直接扒开衣服搜。
在那些场合混多了,众人早就看淡了节操一类。好的身材他们见得多了,再恶心的也不过尸体罢了。
司机顶着脸颊烈烈的疼痛,小心避开伊索尔德的目光,仔细搜找着。
方才这个老头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他在训练场和格斗场遇到的对手,颇像拳王打了几百针肾上腺素。
正疑惑间,他忽然在衣服后背贴身处摸到什么活物。
他赶紧汇报:“这有东西!活的!我捉不住!”
伊索尔德凑上前,隔着衣服看到里面蠕动试图抓握的司机的手和永远在手前面移动的不明生物。
她一脚踩住衣领,不给生物能逃出的出口,随后抽过旁侧手下的长刀,一刀剜下,直直定住疯狂逃窜的生物。
伊索尔德用力一扯,刀锋撕开衣物带着一只黑色的生物挑向夜色。
一只浑身黑气的,不断落下黑色羽絮的暗黑色蜻蜓。
蜻蜓眼睛反射着路灯的微光,格外瘆人。
伊索尔德叫了一声:“给我拿个盒子。”手下立刻从不知哪里掏出来个透明的眼镜盒,快速打开。
伊索尔德刀尖一扭,将被戳伤的蜻蜓刮进眼镜盒内,随后刀板一拍,牢牢盖稳,没给蜻蜓一丝逃脱的机会。
伊梨啊,你真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给别人来点开胃小菜。
她优雅上车,继续前进。
众人看到头头都稳如泰山,自己也不敢说什么,紧锣密鼓地继续前进,假装啥事都没发生。
一路车尾飘出的烟尘扬长而去,留下一架被扒光的尸体扔在路边。
尸体的背后,一个深深的蜻蜓的烙印,漫出明亮的、猩红色的幽光。
打算把作品名字改成《风起蜓落》
有没聪明蛋能猜到羽覆双星是啥意思呢[问号]
还有,风起蜓落可没那么简单哦[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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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中#羽覆双星#暗喻,命名枫涟新特性
猜中#风起蜓落#含义,定制许鑫昊结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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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起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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