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境的皮鞋踩在研究所走廊的积水里,发出“咕叽”的黏腻声响。刚才冲出房间时,金属台灯砸碎了最前面那个“被移植者”的录像机头颅,黑色磁带混着浑浊的液体溅了他满身,此刻正顺着衣领往下淌,在后背形成冰冷的蛇形轨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没有眼睛的躯体在黑暗中精准地追随着他的气息,手里的录像带不断播放着诡异的画面——倒吊的女人、荒芜的公路、古井的井盖……每个画面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像极了温叙,正对着镜头无声地求救。
“别回头。”顾境咬着牙往前冲,右手的灼伤处传来阵阵剧痛,那里的皮肤已经溃烂,露出底下的血肉,而血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形状像细小的磁带碎片。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开始闪烁,红光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顾境推开安全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眼前出现的不是逃生通道,而是片被浓雾笼罩的庭院,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座奇怪的“塔”——由无数只玻璃罐堆叠而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只眼睛,瞳孔对着入口的方向,仿佛在集体“凝视”他的闯入。
【系统提示:进入“眼冢”区域。此处为RK公司储存实验体视觉神经的场所,所有眼睛均保留部分“贞子意识”,请勿与任何一只眼睛对视超过0.5秒。】
机械音的警告带着电流的杂音,像是从玻璃罐里传出来的。顾境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最近的玻璃罐,里面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口幽深的古井,井壁上爬满了温叙的指甲抓痕,最深的一道里嵌着半块玉佩——正是她被拖拽时试图抓住的那半块。
“温叙……”他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就在这时,身后的安全门“砰”地一声关上,那些“被移植者”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行。顾境回头,看到浓雾中浮现出无数条黑色的磁带,像蛇一样从门缝里钻出来,在地面上扭动着,朝着玻璃罐塔的方向蠕动,最终缠绕在罐底,形成一个巨大的“井”字。
玻璃罐里的眼睛突然同时转向磁带组成的“井”字,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发出无声的尖叫。顾境的耳膜传来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入,他捂住耳朵蹲下身,视线无意间与最顶端的玻璃罐对视了——
那只眼睛的瞳孔是双色的,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泛着银亮的光,像极了温叙被贞子意识覆盖30%时的眼神。瞳孔里映出的画面,是间纯白的病房,温叙躺在病床上,手腕被束缚带绑着,李建军举着针管,针尖对准她的颈动脉,而她的床头,放着一盘正在播放的录像带,屏幕里是贞子从电视里爬出的经典画面。
“她在给温叙注射贞子的神经液……”顾境的声音带着颤抖,额头渗出冷汗。这不是幻觉,是储存在视觉神经里的真实记忆片段。
最顶端的玻璃罐突然炸裂,那只双色眼睛在空中化作一缕黑烟,钻进顾境溃烂的右手伤口里。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血液往心脏里钻,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
——实验室里,年幼的贞子被按住头部,强制观看《午夜凶铃》的电影胶片,她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水。
——录像厅里,李建军举着录像机,镜头对准穿和服的女人,而女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贞子的形状。
——井边,温叙的手从井盖下伸出,指尖触到顾境的皮鞋,却被突然窜出的黑发缠住,拖入黑暗。
“啊——!”顾境发出痛苦的嘶吼,用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按住右手伤口,指甲掐进血肉里,试图阻止那股入侵的意识。
玻璃罐里的眼睛开始集体震颤,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庭院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金属管道,管道里流淌的不是水,是黑色的磁带,顺着裂缝往上涌,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溪水里漂浮着无数张照片,都是温叙的脸,只是每张照片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录像带。
“她的眼睛……”顾境的声音带着恐惧,他终于明白那些“被移植者”为什么没有眼睛,“李建军把温叙的眼睛……做成了新的‘贞子录像带’?”
这个猜测像冰水浇头。如果说贞子的诅咒藏在录像带里,那温叙的眼睛里,又藏着什么?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顾境被“贞子意识碎片”入侵!当前入侵度15%!建议立刻找到“眼冢”的净化装置,否则将在1小时内完全失去视觉!】
顾境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玻璃罐塔渐渐变成重影,重叠的影像里,他看到了净化装置的位置——在塔底,被无数只眼睛包围着,是个嵌在墙壁里的金属盒,盒面上刻着RK公司的标志,旁边有个钥匙孔,形状像只眼睛。
他踉跄着走向玻璃罐塔,每走一步,脚下的磁带就发出“滋滋”的抗议声,缠绕着他的脚踝往上爬。玻璃罐里的眼睛纷纷转向他,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古井,而是他自己的脸,只是那张脸的眼睛位置,嵌着两盘正在转动的录像带。
“你也是实验体……”
“你的眼睛早就被换掉了……”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是从那些眼睛里传出来的,带着蛊惑的语调。顾境的视线落在积水里的倒影上——他的瞳孔边缘确实有圈极淡的银色纹路,以前从未注意过,此刻在眼冢的红光下,竟泛着和玻璃罐里眼睛一样的光泽。
难道……他也是被改造过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右手的伤口突然剧烈灼烧,入侵的意识碎片似乎被某种力量激怒了,开始疯狂冲击他的神经。顾境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扶住玻璃罐的瞬间,指尖触到罐壁的冰凉,也看到了罐子里眼睛的“记忆”:
李建军站在手术台前,手里举着两只眼睛,左边的属于贞子,右边的属于一个年幼的女孩(轮廓像温叙)。他对着旁边的助手说:“把‘清除者’的视觉神经嫁接到第七号载体上,这样她既能看见诅咒,又能抵抗诅咒……”
助手的脸在记忆里是模糊的,但他白大褂上的名字牌隐约可见——“顾”。
顾?
顾境的心脏狂跳。这个姓氏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锁孔:童年时的白色病房,医生口罩上方的眼睛,还有母亲临终前反复说的那句话:“别信你看到的,你哥哥的眼睛……”
哥哥?他有哥哥?
【系统提示:宿主顾境的核心记忆出现松动!“眼冢”的意识共鸣触发了被掩盖的片段!警告:过度回忆可能导致意识崩溃!】
玻璃罐塔突然剧烈震颤,最顶端的几个罐子坠落下来,砸在顾境脚边,碎片溅起的瞬间,里面的眼睛在地上滚动,瞳孔里映出的画面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
贞子的眼睛被移植给了年幼的温叙,而负责移植手术的助手,是顾境的哥哥(或者就是他自己被遗忘的身份)。李建军的目的从来不是融合贞子和温叙的意识,而是通过温叙的“清除者”体质,驯化贞子的诅咒,让她成为可控的武器——就像控制录像带一样,控制“能看见诅咒的眼睛”。
“所以录像带里的手印……”顾境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不是温叙留下的,是她‘看见’的诅咒痕迹,而我的眼睛……能看见这些痕迹,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被改造过的‘载体’。”
就在这时,所有玻璃罐里的眼睛突然同时转向塔底的金属盒,瞳孔里射出红色的光线,在盒面上汇聚成一个钥匙的形状——正是打开净化装置的“钥匙”。
顾境明白了。要启动净化装置,必须用“能看见诅咒的眼睛”作为“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溃烂的右手按在金属盒上。掌心的血液渗入钥匙孔的瞬间,金属盒发出“咔哒”的轻响,里面传出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接着是液体流动的“咕嘟”声——像是某种药剂正在注入他的体内。
右手的灼烧感迅速消退,入侵的意识碎片发出凄厉的尖叫,被某种力量强行从伤口里拽了出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顾境睁开眼睛时,发现玻璃罐里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变得浑浊不堪,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而金属盒的显示屏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视觉神经嫁接记录:顾境,1998.7.15,适配度98%。”
1998.7.15。
和录像带的租借日期、出租车的车牌数字完全一致。
这一天,不仅是贞子录像带流出的日子,也是他被移植“特殊视觉神经”的日子。
【系统提示:“眼冢”区域净化完成。获得“真实视觉”能力:可直接看见贞子意识的流动轨迹。】
【触发关键线索“视觉神经记录”。揭示隐藏设定:宿主顾境与宿主温叙均为RK公司“视觉嫁接”实验的成功体,是唯一能直视贞子而不被诅咒的人。】
顾境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原来他和温叙的羁绊,从出生前就被RK公司用手术刀注定了。他们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恐惧,能在最黑暗的地方找到对方,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被设计好的“同类”。
就在这时,庭院尽头的雾中传来一阵水声,像是古井的井盖被打开了。顾境抬头,看到那里的浓雾自动分开,露出一扇通往地下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绕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发尾系着半块玉佩——正是他在玻璃罐记忆里看到的,温叙掉落在井里的那半块。
而铁门的旁边,立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温叙的脸,她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水,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对着他无声地说着:“来呀……”
【系统提示:检测到“贞子意识”在镜中凝聚。当前浓度89%,接近实体化。】
【支线任务“营救温叙”更新:进入地下三层,找到“贞子原型”的井,用两块玉佩碎片的共鸣唤醒她的意识。】
顾境握紧刚从金属盒里弹出的另一半玉佩碎片——这才是净化装置的“奖励”,与温叙那半块完美契合的关键。他走向铁门的瞬间,身后的玻璃罐突然集体炸裂,碎片中涌出无数条黑色的磁带,像潮水般追来,磁带里播放的不再是诡异画面,而是李建军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得意:
“恭喜你找到真相,第八个载体。现在,轮到你完成最后的‘视觉同步’了——用你的眼睛,亲眼看着她变成新的贞子。”
磁带的潮水即将淹没脚踝时,顾境推开了铁门。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地下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他手里的玉佩碎片发出微弱的银光,照亮脚下的台阶,台阶上布满了新鲜的抓痕,形状和温叙的指甲完全一致。
通道深处传来滴水声,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每一滴水珠落下,玉佩碎片的光芒就亮一分,当他走到台阶尽头时,碎片突然发出刺眼的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中央矗立着口圆形的古井,井壁上镶嵌着无数块小屏幕,每个屏幕里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温叙在录像厅被黑发拖拽的瞬间、她在眼冢的记忆里挣扎的表情、甚至还有她此刻在井里的样子——闭着眼睛,漂浮在墨绿色的液体里,手腕上的符号印记正在与井底的某种东西产生共鸣。
而井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他,手里举着针管,针尖对准井里的温叙,准备注射某种紫色的液体。
“李建军!”顾境嘶吼着冲过去。
白大褂身影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个诡异的微笑,不是李建军,而是……顾境自己。
“你终于来了,另一个我。”“顾境”举着针管,笑容里带着疯狂的快意,“你以为净化了眼冢?那只是启动‘视觉同步’的开关。现在,用你的眼睛看着她,完成最后的融合——这才是RK公司创造我们的真正目的。”
古井里的温叙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的不是真正的顾境,而是那个举着针管的“顾境”,她的嘴角咧开和贞子一样的笑容,对着“顾境”伸出手,像是在渴求那支针管。
【系统提示:最终“视觉同步”启动。宿主顾境,你的选择将决定温叙的最终状态:1. 阻止同步,她将永远困在井里;2. 完成同步,她将成为新的贞子,但意识可能保留;3. 摧毁井,同归于尽。】
顾境的目光在两个“自己”和井里的温叙之间挣扎。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手里的针管,看着温叙渴求的眼神,突然明白了眼冢里那些眼睛的“凝视”——它们不是在诅咒,是在怜悯,怜悯所有被视觉欺骗、被命运操控的“载体”。
他握紧手里的玉佩碎片,突然笑了。
“我选择……”
他的话被古井里突然涌起的黑色潮水打断。无数条磁带从井底喷出,像蛇一样缠住了另一个“自己”,也缠住了井里的温叙。顾境趁机冲过去,将玉佩碎片扔进井里。
碎片落水的瞬间,与温叙那半块完美契合,爆发出的银光将整个实验室照得如同白昼。在刺眼的光芒中,顾境看到了最后的真相:
井里的温叙和另一个“自己”都是幻觉,是贞子意识利用他的“真实视觉”制造的假象。真正的李建军就躲在井底,正试图用紫色液体强行激活温叙的“吞噬因子”,而那些磁带,是温叙在意识清醒时放出的“求救信号”,缠绕是为了保护她不被注射。
“温叙!”他扑到井边,伸手去抓她的手。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瞬间,瞳孔里终于映出了他的身影,眼神有了瞬间的清明,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别看……”
但已经晚了。
顾境的目光扫过井底的李建军,看到了他手里的紫色液体标签——“融合剂X7”,而标签的背面,贴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是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一个是李建军,另一个是年轻的顾境(或者他的哥哥),两人举着针管,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间熟悉的实验室,墙上贴着《午夜凶铃》的海报。
原来,他不仅是实验体,还是实验的参与者。
这个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
银光散去的瞬间,古井里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顾境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井里拽,他死死抓住温叙的手,却看到她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古井的倒影,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悄悄伸向李建军掉落的针管。
她想注射融合剂?为什么?
这个疑问在顾境的脑海里炸开,紧接着,他的意识被漩涡彻底吞噬。在失去知觉前,他听到了温叙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
“顾境,相信你看到的……最后一眼。?最后一眼眼?她指的是哪一眼?是他看到的真相,还是她此刻眼中的漩涡?
顾境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必须分清真实与幻象,必须抓住那只伸向针管的手——无论那只手的主人,是温叙,还是被诅咒控制的傀儡。
地下实验室的黑暗中,只剩下古井旋转的“咕噜”声,和玉佩碎片在漩涡中心发出的微弱银光,像是黑暗深海里,唯一的求救信号。而这场关于“看见”与“被看见”的恐怖游戏,才刚刚进入最致命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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