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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头痛欲裂。

沈砚虚眯着眼时,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击打过似的,嗡嗡作响,他开始回忆昨晚陪客户喝完酒之后回家的路上是不是磕到脑袋了,还是有人在酒里下药了?

此刻,有阳光正从雕花窗棂透过洒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挡,只见五指周围被照的透亮,恍若暖玉生辉,肌理血脉几欲可见,有细碎的阳光穿过指尖的疏漏,仍旧洋洋洒洒的泼了他满头满脸。

“这光线......不太对啊?”

沈砚猛然坐起身来,这一动,顿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迸,他一手死死的按住太阳穴,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触手有些凉丝丝的东西,那不是他惯用的纯棉质床单,而是一匹质地上乘、绣着繁复暗纹的绸缎。冷汗霎时涔涔而下,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眩晕,睁开双眼,迅速环顾四周。

玄青色帐幔用银线绣着松鹤延年的纹样,被风卷着正打着幌儿,身下是宽大的雕花木床,木质沉暗,花纹繁复,右侧由一架紫檀木水晶屏风隔开内外,左侧花梨木书案上陈列着线装古籍、天青釉笔山和多枝灯台。菱花窗半开,窗外修竹摇曳,将碎金日光筛进屋内,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剩下的唯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反而更衬得这屋内静得令人心慌。

沈砚的目光迅速锁定书案上的那面铜镜,利落翻身下床,也顾不得周身酸痛,几步走到案前,一把将铜镜抓在手中。

镜面微凸,照出的人影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看清。

镜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属于年轻男子的面孔。看年岁不过二十出头,面色因方才生理性的不适显得有些苍白,却难掩其下原本的清俊轮廓。眉目疏朗,鼻梁挺直,瞳孔有些微微放大,眸色深黑,此刻正清晰地倒映出他有些紧绷的脸。

这不是他的脸!

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窜遍全身。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及的是光滑的、有温度的皮肤,年轻而富有弹性。他不死心地用力一掐,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沈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放下铜镜,环视四周,大脑飞速运转:“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地球吗?穿越?”这比他知道自己那个风流爹终于肯放权时,还要让他觉得荒谬。

正当他试图理清思绪时,“嗡”的一声,脑海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

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声音、记忆洪流般决堤涌来,蛮横地冲撞着他的意识。挥毫泼墨的风采,酣畅淋漓的打斗,觥筹交错的宫宴、巍峨肃穆的皇城、一张张或笑或怒或谄媚或冰冷的陌生面孔……最后定格在一双黑沉沉的、带着几分嘲弄与冷意的眼眸上。

记忆的碎片疯狂旋转、拼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头痛,他终于抓住了几个清晰的关键词:

大周朝。

礼部侍郎沈砚字文渊。

还有......永昌二十三年春。

铜镜自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咣当”一声砸在桌案上,又咕噜咕噜滚落到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砚扶着书案缓缓滑落,神情复杂。

这是一具不属于他的身体,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

“穿越加权谋剧,还真是看得起我,好不容易干掉了兄弟姐妹,熬走了老爹,以为能清静几天,结果给我送到这儿来了。”他低语,指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过,应该总比跟那群眼里只有股份的亲戚斗有意思吧。”

沈砚有些想笑。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试探开口:“文渊,你醒了吗?”

沈砚瞬间收敛了情绪,恢复成记忆里符合这具身体略带疲惫却温和沉静的状态。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着黑衣劲装,身形挺拔,长相端正的青年,沈砚从记忆中搜索到了他的名字,沈木。

沈木是沈砚的贴身侍卫,也是从小在外祖母家与他一同长大的玩伴。他本是沈母手帕之交的独子,不料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双亡。沈母怜惜他孤苦,又顾及他身份特殊,便将他接回府中,他自己改名沈木,与沈砚作伴。两人一同习武读书,情谊深厚。沈木为人仗义,心思却极为单纯,不肯接受沈家过多照拂,只执意以下人自居。沈母待他如亲子,他却始终守着本分。后来沈砚回京,沈木便跟随左右做了他的侍卫。多年来,二人虽名为主仆,实则关系很铁。

沈木见到他坐在案前,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惊喜:“文渊!你可总算醒了!昨日你从宫里被抬回来的时候,可把大家吓坏了,对了对了!我这就去找老爷!”

不等沈砚开口又转身匆匆离去。

沈砚望着沈木离去的方向,“老爷”他无声重复这个称呼,大脑飞速运转。工部尚书沈继,这具身体的父亲,记忆中那个宽厚、慈爱的沈家家主。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慈爱啊......”他那个世界里的“慈父”还在疗养院里对着股权转让协议骂他畜生呢。能在这个吃人的官场上稳坐高位,沈继的手段,只怕比他那个便宜爹只高不低。

最初生理性的不适和时空错位感褪去后,沈砚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年轻,富有活力,虽然虚弱,但底子不错,还有些武学基础。比他那具因为常年加班、应酬、而处于亚健康状态的身体,要好上不少。

沈砚撑着沉重的梨花木书案边缘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那面铜镜,他弯腰拾起,指腹擦过镜面冰冷的边缘,将它稳稳放回原处。镜中那张年轻苍白的脸,眼神里最初的惊悸已被审视取代。

“皮相还行,是个当官的材料,本钱不算太差。”他对着镜子里的陌生人低语,语气中带着点评价货物的随意。

随后便快速扫视房间,古朴的家具,一丝不苟的陈设,无不显示着原主是个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不错,是沈砚喜欢的味道。

他走到菱花窗边向外望去,几竿翠竹倚墙而立,枝叶扶疏,更远处是连绵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彰显着世家大族的底蕴,比他那个由资本堆砌的豪门厚重的多,也......危险的多。

门外很快传来了略显急促却依旧保持着规矩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沈砚心下一紧,迅速回到床榻上,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白色中衣,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而非一个被换了芯子的冒牌货。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率先进来的并非刚才的侍卫,而是一位身着深褐色锦缎长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鬓角微霜,身形挺拔,步履沉稳,周身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无需记忆提醒,沈砚也能瞬间断定,这就是那位工部尚书沈继。

沈继身后跟着一位提着药箱、大夫模样的老者,在后面才是沈木,此刻正抱着剑守在门边,并未入内。

沈继的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落在了床榻上的沈砚身上,目光沉静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沈砚忽然有些紧张。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流露出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更深层的东西,沈砚来不及捕捉。

然而,下一秒,沈继周身那慑人的威压感便收敛了许多,他快步走到床前,声音沉稳又带着些担忧:“文渊,感觉如何?头可还晕得厉害?”他并未有过于夸张的肢体动作,只是站在床边,微微俯身,目光紧紧锁住沈砚。

“你昨日在宫中突然晕厥,被送回府时面色如纸,有出气没进气的,可把为父吓坏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婉转的女声自沈继身后响起,带着些焦虑与心疼:“文渊醒了?快让姐姐看看!”

沈砚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绣缠枝莲纹襦裙的年轻女子紧跟着走了进来。她约莫二十上下,容貌极盛,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气质端庄娴雅,行动间裙裾微动,步步生莲,大家风范十足。这便是沈砚的姐姐,沈家嫡长女沈清水。

沈清水快步走到床边,甚至越过了父亲半步,也顾不得太多礼节,伸手轻轻抚上沈砚的额头,又仔细端详他的脸色,柳眉微蹙:“脸色还是这般苍白,手也有些凉。定是前些时日忙于公务,未曾好好休息,这才累倒了。”她的声音温柔,带着长姐一丝责备,“早就劝你莫要太过操劳,身子才是根本。”

沈砚能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话语中毫不作伪的关心,心中微动。他依着记忆中的相处模式,略显无力地牵了牵嘴角,声音沙哑地唤道:“父亲,长姐,我没事,只是有些乏力,让你们担心了。”

“怎能不担心,若让母亲知晓,有你好受的。”沈清水嗔怪道,接过身后丫鬟递过来的温湿帕子,亲自替沈砚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动作轻柔细致。

沈继在一旁看着姐弟二人,半晌才叹了口气,对沈砚道:“你的事,还未敢与你母亲说,眼下她在江南,我们也只能暂时帮你瞒着。”

沈砚闻言,心头一紧。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位记忆中性情如火、爱憎分明的母亲形象。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连日操劳晕倒在宫中,以母亲的性子,怕是会立刻收拾行装,日夜兼程杀回京城。

他凭借记忆中以往的画面:母亲风尘仆仆地冲进府门,顾不上歇息,便会拉着他上下打量,连珠炮似的发问,然后可能会拍案而起,怒斥朝中有人欺她儿子年少根基浅,将所有的公事都丢给他处理,说不定还会想着要去敲登闻鼓,或者干脆直接递帖子求见皇后娘娘说道说道。

沈砚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看向父亲:“父亲,千万要瞒住了。以母亲的脾气,若是知晓了,怕是又要闹上几番。”

沈继看着儿子的动作,沉重严肃的脸上竟也难得地掠过一丝类似“头疼”的神情,他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深深的了解:“为父晓得。你母亲她护起犊子来,是不管什么王法规矩的,若她知晓,定要闹上一闹了,为父也只能尽力隐瞒。”

沈砚立刻领会,郑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若是瞒不住,定不让父亲为难。”

沈继见他如此,神色稍霁,挥了挥手:“明白就好。好好休息,做你该做的事去。江南那边……我会找些由头,让她多在那边陪陪你祖母。”

而后让开位置朝身后道:“孙大夫,再给文渊仔细诊诊脉,万万不可留下任何病根。”

“是,老爷。”孙大夫恭敬应声上前,沈清水也起身退至一旁。

沈砚伸出右手,心中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这一家子的反应……与他预想的有些不同。父亲沈继的关切看似真挚,但那深藏不露的威严和最初的审视目光,让他不敢掉以轻心。而姐姐沈清水的担忧和照顾,则显得自然真切得多,那种发自内心的姐弟之情,是他在原本冷漠的家庭中从未体验过的。还有那位未曾谋面、性子如火的母亲。

沈砚自幼养在江南祖母膝下,与父母相处不多,眼下入京不到三年,此番这个态度,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更高明的伪装?沈砚不敢妄下论断。

孙大夫诊脉的时间并不长。

片刻后,他收回手,转身向沈继和沈清水回禀:“老爷,大小姐请放心。少爷的脉象虽略显虚浮,乃急火攻心、思虑过度所致,但根基未损,气血稍亏而已。待老夫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仔细调养些时日,便可无碍。只是近日切记要静心休养,切勿再劳神费力。”

沈继闻言,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有劳孙大夫了。”他又看向沈砚,语气温和道:“既如此,文渊,你这几日便安心在府中静养,朝中之事暂且放下。陛下昨日还特意问起你,让你不必忧心公务,养好身子最要紧。”

沈砚温顺应答:“是,让父亲、姐姐费心了。”

沈清水在一旁柔声道:“父亲,既然文渊已无大碍,便让他再歇息会儿吧。我让厨房备了些清淡的粥菜,一会儿送过来。”

沈继颔首,又深深看了沈砚一眼,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他好生休息。

说完,沈继便示意孙大夫一同离开。沈清水又细心替沈砚掖了掖被角,嘱咐丫鬟好好伺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父亲离去。

沈木依旧守在门边,直到主子们都离开了,才轻轻将门掩上。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砚一人。他缓缓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心中波澜起伏。

“就在这里,安稳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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