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松回去后,已是夜深人静,他也不好惊动别人,只是默默坐在案桌前思考,她真的移情别恋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一两个月变化巨大,她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个俊朗公子的。
他想得头疼,他本以为是因为之前为那副画引起的误会、母亲苛刻,表妹突然到访,画——对了,那副画。
他突然想到了那副满是山茶花的老屋或许就是线索,他连忙从书架上取出那副没有送出去的画。打开卷轴,他仔细地看,想从中寻找些蛛丝马迹。
结果,这次他的目光定在老屋的一角,是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在逗弄蟋蟀,之前其实也注意到,只是他没想那么多。
他也想起了,虽然他和沈雁平时交流不多,但那一次她和他一起在院中烤烧鸡,他记忆犹新。
她说起满是山茶花的老屋时,是带着笑的。
所以,她是十分怀念的那段日子的,她只说经常带小伙伴去院子里摘花,刻意没有提起和哪个小伙伴关系特别好。但确实会有玩伴经常和她在小院中。
他又想起,还有一次,他和沈雁一起在院中散步,她一直在草丛里找着什么,最后找到了一只蟋蟀,他还好奇她怎么还喜欢虫子。后面她竟专门给那蟋蟀做了一个房子。所以,她对蟋蟀有着独特的感情。
所以这幅画不是一副碰巧有山茶花的老屋画,而是一副写实的画。是谁会将这样的实景画下来?很显然就是当事人自己。所以画的作者就那个小男孩,就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喜欢蟋蟀、怀念老屋的原因。
他再看画的右下角落款人陆玉卿,气得捏紧拳头。他的推理是对的,那陆玉卿的画都是比较恢弘大气的画,不管是山水画,还是那副平沙落雁图,只有那副老屋画不是。那是他们共同美好的记忆。
既然她早已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嫁与他?既嫁了他,为什么又不能安分地在这侯府过下去。
他本以为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误会、母亲、表妹,让她在裴府举步维艰,所以自请离去。
原来不是,她只是去找她的青梅竹马,她的白月光、她的意难平。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很傻,是天下最傻的人,他以为她喜欢陆玉卿的画,其实她喜欢的不是画,而是人。所以,她才在他府上一遍遍地临摹他的画。
而他裴如松却像个傻子,为了讨她欢心,整日想尽办法为她谋画,谋那个给自己戴绿帽子人的画......
他再也平静不下来,扔下画,往外大步走去。
第二日,裴如松告了假,因为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酒楼桌上,他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想起只会让他非常痛苦。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沈雁已经出了京城,她们也都有些累了,看到附近有个客栈,便准备先歇两天,再启程。
这里的客栈不比京城,屋内陈设都比较旧、简陋。但她们如今已离开侯府,就得适应这样的生活。
她们一直赶路,中间只是让马稍微歇下,让马吃点粮草,主要原因,难得离开裴府,沈雁担心裴如松如果发现早,可能会派人追过来。所以,她不敢耽误,还好一路上比较顺利。
或许,他不会追过来,又或者他和姜怀雪也有着情意呢?她在想什么,能顺利离开不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吗?这就是她所希望的。
累了一天一夜,在马上颠簸得厉害,也没怎么休息。沈雁和映月简单地洗漱下就躺下了。
第三日,裴如松还是一副死灰模样去点卯了。他发现喝酒并不能让他的痛苦减轻,他得让自己忙起来,没时间去想那些事。
蒋成舟看到他早饭、午饭也不吃,顶着浓厚的黑眼圈,一天伏在案上办公,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栽倒了。
主动过来找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这哪像那个光风霁月的裴如松?
等到下值时,蒋成舟又过来道:“别这样,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酒菜解决不了的,走吧,我陪你吃饭去。”
“你先走吧,我还没有忙完。”裴如松冷声道。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我看你坚持不了两天的,走吧。”蒋成舟要拉他起来。
“蒋大人,景真不去,你就别勉强了,他一向就是把衙门当家的。我最近又得了陆玉卿的两副画,蒋大人不是最喜欢他的画吗,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刘大人道。
“好,谢谢刘大人了,我改天去看,上次你送我的那副,我送给景真了。”蒋成舟笑着道。
“想不到景真也喜欢陆玉卿的画,那也不奇怪,陆玉卿的才气确实过人,听说最近,在京城现身过,是个俊朗的公子呢?”刘大人继续道。
一直不动声色的裴如松突然站起来,语气冷淡道:“谁说我喜欢他的画,我是不会喜欢这样没有风骨的文人的。男儿自当忠君报国,整日以描摹花鸟为能事,此乃蛀米之虫,非栋梁之材!”
刘大人听后,知道裴如松不高兴了,连忙道:“景真说的对,老臣先走了。”
一旁的蒋成舟叹了口气:“你这反应也太大了,人家也没得罪你,不能因为你夫人走了,就把怨气撒在人画家身上,你这是恨乌及乌啊!”
“以后不要再我面前再提到这个人。”裴如松警告道。
“谁,你夫人?还是陆玉卿?”蒋成舟问道。
“都不准提。”裴如松再次说道。
“我看你是疯了,人家画画还得罪你了,那陆玉卿可是我一直仰慕的人。”蒋成舟申辩道。
“我再说一边,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陆玉卿。”裴如松看着他,厉声道。
“不提可以,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难道你夫人喜欢的任何东西,以后都不能提吗?”蒋成舟不接道。
“因为,那天你看到的那个俊朗公子就是陆玉卿。”裴如松低沉道。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啊?”蒋成舟长大嘴巴,不敢相信。
裴如松没回话,继续看着案上的卷轴。
薛成舟想了想,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刘大人刚不是说陆玉卿最近出现在京城,刚好前不久,他看到他们一起有说有笑,沈雁确实喜欢陆玉卿的画,还有现在沈雁写下和离书离开。
这样连在一起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连他们这些世家公子都鲜有人见过陆玉卿本人,沈雁一个闺帷女子又怎么认识他,还和他走在一起?
蒋成舟觉得有点说不通,提出疑惑道:“那如果是这样的,你家夫人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裴如松道。
“啊,小时候就认识了,可据我所知这陆玉卿的画作是近半年才在京城中流传的。”蒋成舟道。
因为他很喜欢陆玉卿的画,所以特意去留意下他的生平,可是却无从得知,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世的。
“说不定他之前一直是隐姓埋名呢?”裴如松气恼道。
蒋成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这样的画作,这样的笔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那我回去给你查一查,既然他最近现身在京城,那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蒋成舟颇有信心道。
“不用了,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她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以后她的一切与我再无瓜葛。”裴如松道。
“你啊,你,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这样摆烂了,所有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我要是你,就是死,也要把事情查清楚的。”
“回去吧,这样不吃不喝做牛马,要是真像我们猜的那样,最后煎熬死了自己,别人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那才是不值得呢?蒋成舟劝道。
这句话让裴如松醍醐灌顶,是啊,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为了那对狗男女,这样折磨自己。还有,他确实要把事情查清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绿了,死也不甘心!
裴如松和蒋成舟吃了饭,就回裴府了,才进清风院,长生看到这几日他主子因为少夫人的离开,憔悴了不像人样了。斟酌许久开口道:“公子,对不起,我有件事隐瞒了你。”
“什么事?说。”裴如松没想到连自己下人也开始欺瞒自己了。
“就是那天您背表姑娘的事,其实表姑娘脚并没有崴伤,第二日您让我回府给您取东西,我看见表姑娘在少夫人院前说了好多您和表姑娘小时候的事,故意激怒少姑娘,走时还忘了自己崴伤脚的事,大步走了几步才又拿起拐杖故作脚伤。”长生紧张地说出真相。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裴如松厉声道。
“我是看好几次公子屈尊降贵地找少夫人,都碰一鼻子灰,为公子抱不平,想着如今表小姐不是省油的灯,就让少夫人吃吃醋,或许能对公子好点。”
“公子,小的错了。小的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少夫人会一气之下选择离开。”长生跪下认错道。
“你......罢了吧!也不能完全怪你。起来吧,下次决不能再自作主张,做出任何欺瞒我的事,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多年主仆之情了。”裴如松无奈道。
事情成这样,确实不能全怪长生,他现在还没有告诉府中人,沈雁是留下和离书走的,而不是被气得离家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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