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裴如松也不高兴地出了檀香院,他还以为母亲又是哪里不舒服,没想到竟想休了沈雁。她对雪儿不尊重,能有多不尊重呢,之前他还想着如今公事繁忙,等过几天再和沈雁沟通下,谁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就得去芙蓉院弄清楚情况。他大步阔斧地走到芙蓉院,见沈雁一如既往地坐在桌前画画,还是那陆玉卿的。她可真淡定,母亲都要休了她,她还这么坐得住。
裴如松现在急得不得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特意很注意语气,轻声问道:“在画画啊,听母亲说今日怀雪过来,你们两个弄得不太愉快,是怎么回事?”
果然,来兴师问罪的。
“是吗,我并没有不愉快,要是表妹不高兴了,大人去安慰她便好。”沈雁淡淡道。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能不能说出来,不要总是这个样子,拒绝沟通。”裴如松有点恼道。
“没什么要沟通的。”沈雁一如之前的淡定。
“你知不知道,你这几日做的事让母亲大发雷霆,甚至要我......”
和离、休妻,裴如松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事。”沈雁强硬道。
“好,你们都没有错,和你简直无法沟通!”裴如松也气得拂袖而去。
他不知她这几天是怎么了,这还是那个温柔、明理的她吗?他现在心里很烦闷,不想再去想这事。等公务处理完后,过几日就可以去避暑山庄,到时候再劝说她一起去,或许是个好机会。
两日后,沈雁和裴如松一同去参加了闺蜜秦绵绵的出阁礼,沈雁看着徐文辉对秦绵绵确实细心,她也确实放心了。
婚宴结束后,两人一路无言回了裴府,期间裴如松尝试靠近她,最后发现只是在有人时,她才会配合地让他扶下肩,待没人时就会对他很疏离。
他也就知趣地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第二日,裴如松一如既往去点卯。芙蓉院的沈雁这几天其实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从那日婆婆找她过去说她不配做主母,她就想着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是一直在等秦绵绵出阁,她得好好去送她一程,不让她担心,才忍了这些天,和他做做戏。
而现在,她不用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想着回老屋看看,然后就在那里找个小院子,她的绣活不错,可以做点绣品卖,养她和映月是没有问题的。
收拾好一切后,她将那封放弃书放在桌上,和映月就这样离开了裴府。
待裴如松回府后,听下人说今日夫人又出门了,但坐的不是裴家的马车。裴如松觉得不对劲,连忙走去芙蓉院,房内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以前的布置,梳妆首饰都在,衣柜里衣服少了几件,那几副陆玉卿的画带走了。
她去哪了,她为什么离开?
直到他看到桌角用茶盏压着的信封,急忙打开了,看到《放妻书》这三个大字,只觉触目惊心,再往下看,是——
结缡半载,承蒙不弃,
然妾才疏德薄,难掌中馈之责;
性拙言讷,有负主母之尊。
上愧高堂期许,下惭仆婢仰望,
日夜惶惶,如履薄冰。
思及君子温良,本当配淑媛佳偶;
贵府门庭清华,岂容妾尸位素餐?
既自知无能,何敢久踞正位?
今自请下堂,以求府第安和。
愿君此后,另聘贤德,
琴瑟重调,麟趾早兆。
恕此生缘浅,再拜谢恩。
立此书为证,伏惟珍重。
妾沈氏谨呈
她真的走了,因为母亲对她的斥责,因为他不曾为她说半句话。裴如松拿着信的手颤抖着,他不敢相信,她竟自己写下放妻书,要与自己和离。
他们不只是因为一点小事而闹别扭吗?他拿出一支精美的步摇,想着送给她,让她同他一起去避暑山庄。她却已经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她早就走了,刚丫鬟说待他刚出府两刻,她就走了。现在已经离开了一天,他要上哪寻她。她不会回沈家,秦绵绵也刚出阁了,她也不会去秦家。她在京城就没有熟人亲人了,她能去哪。
对了,她和他说过老屋,她很可能回老屋了去了,可她那老屋不一定还在,就是在,那也远在江南扬州,这里是上京,而且他是内阁大臣,不得擅自离京。想到这,他急得不行,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找,她既是想离开,定不会让他找到。
所以,现在的他竟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太狠心、太无情了。
他一时接受不了,只是坐在房里神情怆然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办,她对自己如此无情,难道自己就非她不可吗?
他丢下信,离开芙蓉院,前往清风院,他也可以回到以前的自己,那个不为女色所动,一心扑在朝堂事务上。
果然,将自己的心强制在公务上,转移注意力可以没那么难受,谁没谁不行。裴如松从日头西沉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直到外面的三更鼓声响起,他才真的累得伏在案上睡着了。
次日,姜怀雪去给周氏请安,两人昨日就知道沈雁离府的事,想着她们的计划简直进展得太顺了,周氏本来还怕裴如松过于念情,这下她自己走了,听说带了些行礼,那就是不会再回来了。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遇到点事就不会应对了,只会逃走。这样即使她再回来,也有口说不清,一个有夫之妇在外留宿几日,那失节的名声也就板上钉钉了,更何况他们这样门第高的侯府,更是看重名节的。所以,她是再也回不来了。
“雪儿,只是昨日听说如松去了趟芙蓉院,就冷着脸回了清风院,听下人说灯燃到了三更天。或许是如松太生气了,再加上公务繁忙,你这几天可得多关心下你表哥。”周氏提点道。
“姨妈,我知道的,待会我就让人熬碗莲子百合鸽子汤给端过去。”姜怀雪贴心道。
“我们雪儿最是贤惠,由你来照顾如松,我就放心了。”周氏满意道。
姜怀雪从下午就让人处理食材做鸽子汤,想着太阳西斜时,刚好熬好,就可以顺势端过去。但没想到等得太阳落山了,裴府也没有马车回来,她只能让人把汤温着,时不时去院子里假模假样散步。
月上柳梢头,裴如松约了好友薛成舟在丰乐楼喝酒。
“怎么,今日舍得请我喝酒了,天天不是下值后就往家跑,约了你几次,都被你放鸽子了,今天不陪你那小娇妻了?”蒋成舟笑着调侃道。
“别在我面前提她了。”裴如松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啦?吵架了?”薛成舟好奇道。
“她走了。”裴如松又是一杯酒。
“走了?离开裴府了?”薛成舟继续问道。
“是的,不提她了,陪我喝。”裴如松给他也斟了一杯酒。
“不是,真走了,没留下什么书信啥的?”薛成舟不敢相信。
提起书信,裴如松来气,他还想着怎么替她在母亲面前求情,她倒好,不要他了。
裴如松只是又一杯灌肚,没有回答,薛成舟就默认是没有留下任何书信。
“你别这样,这样喝会吐的。”薛成舟提醒他。
“走了,怎么突然就走了,书信也不留,你有没有派人去找?”薛成舟再次问道。
“没有,不找了。”裴如松低沉道。
薛成舟觉得奇怪,想了想。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看见一位貌似沈雁的女子和以为俊朗公子在茶楼下说话,有说有笑的。或许那名女子就是沈雁呢?
“景真,我突然想起一事。”薛成舟放下手中酒杯道。
景真是裴如松的字。
裴如松继续喝着就,好像对薛成舟想起的事并不敢兴趣。
“你别喝了,是有关你夫人的事。”薛成舟一手将他的酒杯夺下。
“什么事?”裴如松这才看着他道。
“前段时间,我在漱月轩茶楼看見一名貌似你夫人的女子和一名俊朗公子有說有笑的。我那時就想要不要告诉你,可是想到你夫人不是一向端庄守礼吗,定是我看错了,但如今你说她不告而别,我就想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薛成舟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是吗,那会不会是她弟弟,沈金桥?”裴如松问道。
“怎么可能,那沈公子才多大,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位公子比沈公子高得多,也俊朗得多,看样子是二十来岁,其气质一看就是文人世家。”薛成舟继续分析道。
“好了,什么俊朗公子,有我好看吗,有我家门第高吗,有我官大吗?”裴如松不服气道。
“好好好,你景真是这世上最俊,最尊贵的公子行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薛成舟挖苦道。
那时候大概是一两个月前,我劝你回去好好想想,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找到。”
“不管怎么样,你找与不找,事情总得搞清楚,逃避是没有用的。”薛成舟劝道。
自听到沈雁和陌生男子有说有笑,裴如松就再也淡定不了,酒也喝不下去了,急忙往裴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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