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在那道深红色的、粘稠的、如同最新鲜的动脉血般的液体,被那个沉默的、面无表情的刽子手,亲手、决绝地,尽数灌入那冰冷的、不锈钢的“断头台”的瞬间,这座华美囚笼里,本就早已稀薄得、如同真空般的空气,便被那股,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体的、混合了黑醋栗、紫罗兰、和一丝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优雅的、该死的“灵魂共鸣”的复杂香气,彻底地、蛮横地,挤占、驱逐、替换。
这里,不再是人间。
这里,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充满了血腥味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的屠宰场。
而他们,就是这场,盛大的、充满了背叛和毁灭的献祭仪式中,唯一的,两个参与者。
一个,是,刚刚才,亲手,将那个,来自于另一个男人的“灵魂”,当众,斩首示众的、冰冷的、胜利的……刽子手。
另一个,是,亲眼,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充满了纪念意义的、神圣的“艺术品”,被,自己,最卑微的、最沉默的“所有物”,以一种,最粗暴的、也最,不解风情的、充满了挑衅意味的方式,彻底毁灭的、被冒犯的、惊愕的神祇。
那场,无声的、却又足以将整个天地都彻底震碎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或者说,从一开始,那就算不上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那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来自于“典狱长”的、冰冷的、充满了审视和分析意味的……检阅。
陆渊,并没有,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因为极致的、不敢置信的惊愕,而瞬间,收缩成了针尖般大小的瞳孔里,停留太久。
他甚至,没有,去品尝,那份,属于胜利者的、甘美的、充满了“复仇”快感的果实。
因为,他那颗,刚刚才被勉强地、用仇恨的冰水,重新凝固起来的、黑色的顽石心脏,在那一声,清脆的、充满了“解放”意味的“啵”声之后,在那道深红色的“血液”,奔涌而出的瞬间,就已经,再次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记录下了,一个新的“罪证”。
然后,便又一次,恢复了它那绝对的、如同宇宙黑洞般的、冰冷的死寂。
他转过身,没有再看凪一眼。
他拖着他那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惨烈的、灵魂的战争的、疲惫的躯壳,继续,开始了他那未完成的、属于“仆人”的仪式。
他将那些刚刚被他用清水冲洗干净的、无辜的、冰冷的蔬菜,重新,拿了起来。
他走到那片光洁如镜的、冰冷的砧板前。
他拿起那把锋利的、闪烁着,不锈钢的、无情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光芒的厨刀。
然后,极其冷静地、极其稳定地,开始,切菜。
“咄。”
“咄。”
“咄。”
那一声声,清脆的、充满了节奏感的、属于,刀刃与砧板,碰撞的声响,像一台最精密的、最冷酷的、没有任何感**彩的节拍器,无声无息地开始为这座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盛大的、血腥的献祭仪式的、死寂的屠宰场重新注入一种,全新的、更加诡异的、充满了“日常”气息的秩序。
而那个,亲手,点燃了这一切的、残忍的、高高在上的神祇,凪,却依旧,像一尊被美杜莎用那双淬满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的眼睛,正面凝视过的、悲哀的、美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的中央。
他的世界里那股浓郁得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充满了,另一个男人的“灵魂”的、昂贵的、死亡的香气,还没有散去。
他的耳边,那声充满了惊愕和不甘的、美丽的“灵魂”的、最后的悲鸣,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回响。
他的眼前那道深红色的、粘稠的、如同最新鲜的动脉血般的、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抛物线,还在一帧一帧地,以一种最精密的、最残忍的慢镜头,反复地、无情地,重播。
他,愣住了。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最真实的、也最,猝不及及的、巨大的精神海啸的、可怜的幸存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那颗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精密的、如同,最顶级的、瑞士钟表般的、骄傲的心脏,第一次因为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充满了“野性”和“破坏力”的、粗暴的变量,而彻底地、陷入了停摆。
他,看穿了陆渊的“意外”。
在那瓶酒,被拿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看穿了一切。
但他,没有揭穿。
他甚至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愤怒。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像一个,最高超的、最冷酷的、最没有同情心的驯兽师,站在安全的、绝对的掌控者的位置,欣赏着他那头被他用谎言喂养了整整一个夜晚的、饥饿的、疯狂的野兽,到底会对他做出怎样一番充满了“嫉妒”和“痛苦”的、精彩的、却又无伤大雅的表演。
他以为他会看到哀求。
或者质问。
或者一场充满了无能狂怒的歇斯底里的、最终只会被他用一个,轻蔑的微笑,就轻易地,彻底碾碎的、可悲的爆发。
他预设了一千种,充满了“掌控”和“被掌控”的、安全的、令他愉悦的剧本。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
他会看到毁灭。
一种如此直接的、沉默的、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和言语的、纯粹的、物理层面的毁灭。
陆渊没有哀求他。
他甚至没有质问他那瓶酒来自于谁。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最沉默的、也最强硬的方式,将那个,承载了,另一个男人的“灵魂”的、神圣的“信物”,连同,凪,那份,高高在上的、充满了,玩味的、恶魔般的、绝对的掌控感,一起……
倒进了,肮脏的、冰冷的、永不见天日的下水道。
这已经不再是反抗了。
这是一种比反抗更加高级也更加……危险的、充满了,僭越意味的宣告。
那个沉默的、卑微的、被他,随意地踩在脚下的“物件”,在用这种,最直接的、也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他这位唯一的主人宣告着一个,全新的、冰冷的、充满了,威胁意味的事实:
——“你的游戏,我看懂了。”
——“但是,我不陪你玩了。”
——“从现在起,规则,由我来定。”
——“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任何敢于入侵我们这个世界的‘第三者’……”
——“无论是,人,还是,灵魂……”
——“我,都会,将它,彻底地……”
——“毁灭。”
这个认知,像一道,惨白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开了凪那片,由惊愕和不敢置信构筑的、混沌的、黑暗的世界。
他那颗早已因为绝对的、乏味的掌控,而变得,麻木、冰冷的心脏,在被这道,充满了“危险”和“未知”的、全新的闪电,正面击中的瞬间,非但没有感到被挑战的愤怒。
反而,奇迹般地、不受控制地,重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一种,全新的、陌生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情绪,像一缕,冰冷的、粘腻的毒藤,从他那片,荒芜的心脏废墟的最深处,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探出了头。
那情绪,不是惊愕。
也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
一种,类似于一个早已厌倦了,世界上所有,复杂玩具的、任性的、孤独的神祇,在突然发现,自己那个,最完美的、却也最,空洞的、只会按照他的指令行动的、廉价的黏土人偶,竟然在被他用尽了所有,残忍的手段,反复地,折磨、刺激之后,终于,拥有了一个可以反过来稍微刺痛他一下的、有趣的、黑暗的……灵魂时,所感受到的那种……
混杂了,被冒-犯的错愕、被挑战的兴奋、和一丝,几乎可以说是“狂喜”的、病态的愉悦。
“哈……”
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充满了,狂喜的笑声,从凪那,两片苍白的、漂亮的嘴唇之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他缓缓地、抬起手,用那只,修长的、带着一丝,神经质的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但那,癫狂的、愉悦的笑意,却依旧,从他的指缝之间,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那潭,早已停滞了的、冰冷的血液,正在,重新,沸腾。
他感觉,自己那颗,麻木的、冰冷的心脏,正在,重新,剧烈地,跳动。
他感觉,自己,也跟着,一起,“活”了过来。
这太有趣了。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就像一个,技术最高超的、最偏执的、最疯狂的木偶师,穷尽了一生的心血,终于,将他那个,最完美的、却也最,空洞的木偶,赋予了一丝,属于它自己的、黑暗的、充满了,反抗意味的灵魂。
这份,沉默的、充满了毁灭意味的“反抗”,不是威胁。
这份,充满了僭越意味的“宣告”,不是冒犯。
它们是……礼物。
是陆渊,这只,他亲手饲养的、沉默的野犬,在经历了,漫长的、乏味的、温顺的学徒期之后,终于,向他这位,唯一的主人,献上的、最完美的、也是最,令他满意的毕业作品。
它证明了,他,凪,拥有着怎样一种,近乎于神明的、绝对的、可以,创造和毁灭一个灵魂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可以,用一个雨夜的、随手的施舍,赋予他,生存。
他也可以,用一个男人的、虚假的微笑,赋予他,嫉妒。
他甚至可以,用一瓶,昂贵的红酒,赋予他,毁灭的勇气。
他,就是他的神。
他的造物主。
他的,一切。
这个认知,像一种,最顶级的、最纯粹的、比任何毒-品,都更加甘美的毒药,瞬间,席卷了凪的全身。他感到一种,飘飘然的、近乎于疯癫的、掌控一切的、极致的狂喜。
他那张,苍白的、漂亮的脸上,绽放出了一种,可怕的、欣喜若狂的、甚至可以说是“圣洁”的笑容。
他不再惊愕了。
他不再愤怒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他想,亲自,去测试一下。
测试一下,他这个刚刚拥有了“灵魂”的、有趣的、全新的玩具,到底,能承受住,多大剂量的、由他,亲手调制的、更加甘美的毒药。
他想看看那头刚刚学会了如何用“毁灭”,来代替“咆哮”的、有趣的野兽,在被他,用一根,又一根,更加精美的、更加残忍的、名为“试探”的锁链,反复地、无情地,抽打、刺激之后……
到底,会进化成,怎样一副,更加强大、更加危险、也更加令他愉悦的、完美的模样。
游戏,升级了。
一场,由他亲手,开启的、全新的、更加危险,也更加…、有趣的博弈。
凪,缓缓地、放下了他那只,捂着脸的手。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妖冶的、充满了狂喜的、恶魔般的微笑。
他转过身,没有再看那个,正在厨房里,用一种,近乎于“自虐”般的、机械的、重复的动作,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自我清理的“工具”一眼。
他迈着他那,优雅的、如同梦游者般的步伐,向着他那间,黑暗的、安全的卧室,走去。
他要,去为,明天的、下一场,更加精彩的博弈,准备,一个,全新的、更加致命的道具。
第二天,凪出门“工作”的时间,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他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陆渊,依旧蜷缩在那个,属于他的、冰冷的阴影里。像一具,真正的、早已,坏掉了的、不会思考的家具。
他不知道,凪,今晚又会带回来怎样一番全新的、充满了“入侵”痕迹的“罪证”。
他只是,等待着。
用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的、也更加,麻木的姿态,等待着。
门,开了。
凪,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比往常,更加,浓郁的疲惫。仿佛,今晚的“工作”,异常的,辛苦。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玄关处,就迫不及待地,将那身,如同污染物般的“战袍”脱下。
他径直地甚至,带着一丝只有陆渊才能敏锐地、捕捉到的、极其轻微的、仿佛,是在刻意地,掩饰着什么的、僵硬的姿态,穿过客厅,走进了那间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黑暗的、私密的卧室。
陆渊的心脏,那块早已不会跳动的、冰冷的顽石,在那一瞬间,极其轻微地、如同幻觉般地,震动了一下。
一种全新的、陌生的、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令人兴奋的预感,像一道惨白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开了他那片,死寂的、黑暗的世界。
他缓缓地、从那个,冰冷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他像一缕,真正的、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他站在,那扇,虚掩着的、黑色的卧室门外。
像一个,最忠诚的、也最,偏执的幽灵,守护着,他那,唯一的、正在,缓慢地,走向,腐烂的神祇。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凪,脱下了他那件,黑色的、昂贵的风衣。
他看到,他随手将风衣扔在了那张巨大的、铺着深灰色天鹅绒床单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床上。
然后,从风衣之下,滑落了一件东西。
一件,不属于这里的、白色的、柔软的、折叠得,并不算,工整的衬衫。
那是一件,男士的衬衫。
一件质地极其考究的、带着一种,低调的、暗纹提花的、顶级的、埃及棉的衬衫。
它的尺寸明显比凪那具削瘦的、病态的身体,要大上一号。
它的上面,还带着 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另一个人的、陌生的体温。
轰——
那座,早已被融化的、名为“地狱”的冰层之下,那片,滚烫的、翻涌的、名为“嫉妒”的黑色岩浆,在这一刻,被引爆了一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巨大的、足以将整个星系,都彻底毁灭的、无形的原子弹。
这已经不再是袖扣或者账单那种充满了“暗示”意味的、间接的“证据”了。
这是一件,衬衫。
一件,最私密的、最贴身的、充满了,**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性”的暗示的、终极的凶器。
陆渊的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地、干净地,被汽化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
一个,陌生的、比凪,更加,高大的男人,在某个充满了**和汗水气息的、凌乱的酒店房间里,在,黎明前,那片,最粘稠的、最暧昧的黑暗里是如何将这件,白色的、昂贵的衬衫,从自己那具强壮的、充满了,占有欲的身体上脱下。
然后,又是如何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的微笑,将它随意地、披在了那个,正躺在他身边的、**的、苍白的、美丽的神祇的身上。
这个认知,像一把巨大而无形的、烧得通红的铁钳,狠狠地、蛮横地,钳住了,那头刚刚才学会了如何,用“毁灭”,来代替“咆哮”的、沉默的野兽的心脏。
然后用尽了,足以将一颗星球,都彻底捏碎的、绝对的力量,疯狂地、扭转、撕扯!
“吼——”
一声,无声的、却又足以将整个天地,都彻底震碎的、充满了,滔天恨意的疯狂咆哮,在那具,早已死亡的、冰冷的躯壳之内,轰然炸响!
而那个亲手,点燃了这一切的、残忍的、高高在上的神祇,凪,却对此仿佛一无所知。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件充满了罪恶气息的、白色的衬衫一眼。
他只是,极其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那,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自然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属于,日常工作中的、小小的、意外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声线,轻声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了那句,最终的、将陆渊那片,早已化为灰烬的世界,都彻底点燃的、审判的判词:
“啊……”
“客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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