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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杜重时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道士的话。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迟娘就会死,变成和那些灵一样的东西。她本来就够没有自由了,如果连躯体都被夺走,还能留下什么?

我们都是被困在宅子里的人,难道到头来,只有我被保护吗?

偏偏我还要侍奉那个可恶的公主。公主根本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它成了恶鬼,就完全泯灭人性。阿迟陪伴了它那么久,也不过是它的食粮。

要是那时,没有被空泉打断就好了。那个道士,也许有解除烙印的方法。

怀着忧戚的心情入睡,没过多久,又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他以为妖魔又在半夜骚扰了,睁开眼睛,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已经睡了这么久吗?好像才刚刚入梦一样。

杜重时束好腰带,揉着眼睛起身,慢慢地绕过回廊。

静谧的清晨和空旷的院落,将敲门声传得很远。一声一声,像是古刹的钟鸣。

杜重时很快来到门前,并不急着开门,只是问:“谁在外面?”

这些天连送供品的人都不来了,不知是什么原因。杜重时只能每天在公主灵牌前告罪,但说实话,并无诚心。

他只是想着岁迟,希望她不被公主迁怒。

门外人清声道:“昨夜的道士。”

杜重时困意顿消,睁大眼睛。

“你……”

道士似乎看出他的疑虑,笑道:“夜里过来,你不信我。白天的话,总该放心了吧?”

杜重时犹不全信:“你昨天为何跑了?”莫不是怕了空泉?

连空泉都害怕,又怎么对付公主?

“那个小鬼太碍事了。”道士说,“公主的眼线太多,不利于我行动。”

“我还以为你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道士呵呵一笑:“小鬼难防。要斩除恶鬼,就得出其不意才行。”

杜重时无言以对。

“我只想……”杜重时说,“救迟娘。”

“要救她,就得斩除恶鬼。”

“怎样做?”

“毁掉玉像。”道士斩钉截铁,“恶鬼已和玉像融为一体,只要打破灵牌,毁掉玉像,公主就会死。”

杜重时一凛。

打破玉像?怎么可能?

“倘若真那么简单,为何没人去做?”

道士又笑了:“镇上的人不敢靠近这里,至于你的迟娘……她自己也被公主控制,怎能做到?”

“你既然知道,为何从前不来?”明明都知道发符纸给镇民。

“从前我学艺不精。”道士解释道,“如今我已掌握了消灭恶鬼的方法,不会有差错的。”

杜重时依旧疑虑重重。

“你不必着急,下一个十五还没到。”道士把什么放在门外,落出清脆的响声,“我把这瓶金粉给你,只要洒在灵牌上,就能让玉像失去法力,变成可以随意破坏之物。你想好,就把它拿走。

“不过,我提醒你,不要犹豫太久。那个女子……已经没几天可拖了。”

*

门栓被彻底地钉在大门上。

许是自己和道士说话时,又被空泉察觉了。

杜重时躲在被子里,捏紧手里的瓷瓶,不知如何抉择。

道士的话,真的可信吗?

倘若打碎了玉像,反而让局面更加糟糕,又该如何是好?

可是他又不得不顾虑迟娘。迟娘,真的会被吞噬吗?

他闭着眼睛想了很久,脑海中逐渐浮现岁迟的欢笑,还有温柔的、令人信赖的目光。

迟娘在做什么呢?

还是那样提着灯笼,在宅院里到处巡游,管理那些面首小鬼吗?

说是公主的面首,实际上,是迟娘的面首吧。它们喜欢迟娘,好像更甚于公主。

这么想着,杜重时的心里又吃味了起来。

迟娘那么好,被小鬼们喜欢,也是应当的。就连我……也付出了痴心。

可是我是公主的人。

我已经嫁给了公主,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双鱼坠和圣上的密旨,已将我打上公主的烙印。

纵然我喜欢迟娘,又能怎么办呢?

睡不着时,便起身出了屋子,披着外衫,在回廊里漫步。

若是能再遇到迟娘就好了。

无意间又听到梦庭和空泉的谈话。

“阿迟她……只剩这几天了吧?”

“是啊。在下一个十五之前,应该就都结束了。”

“‘玉琯公主’怎么办?”

“当然还是那样。”

“那驸马……”

“哼。”

“我瞧公主的确是看上他了,只是凭现在的状态,没办法下手。等到十五之后……”

“他难道要一直待在宅子里吗?”

“按公主的意思,难说啊……”

空泉不高兴地跳到水里。池畔只留下月桂幽幽的叹息。

拐角柱后,杜重时捂住嘴巴,良久不能回神。

他回到房间,掏出了那瓶金粉,握在手里。

必须要除掉公主。

杜重时想。

哪怕要背上不忠的罪名。

他不能让迟娘消失,就只能……

让公主死。

*

岁迟巡夜归来时,照例路过杜重时的房间。那天听了空泉的话,虽然当时不以为意,事后想想,还是需要重视。

毕竟就差最后半块碎片了,越是这种关头,越可能忽视危险。那个狡猾的妖魔至今不见踪迹,镇上消失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还有大白天便横尸田野的。

它到底用什么方法在太阳底下活动?明明寄身柳奶奶的时候,还只能躲在屋子的阴影下。

妖魔的活动程度,和寄身的躯体也有关,难道这次的宿体,是个……

屋内传来不安稳的呼吸声,时郎似乎做了噩梦,辗转反侧。须臾,像是被子掉到了地上。

岁迟觉得好笑,轻悄地推开了门,半遮着灯笼的昏光,无声凑近床榻。

杜重时拧着眉头,攥紧手心,像是在和什么搏斗。

这么温文尔雅的郎君,也好狠斗勇吗?岁迟想象着杜重时张牙舞爪的模样,险些笑出了声。

“郎君……”岁迟弯腰拾起被子,起身时,在杜重时耳边轻轻吹气,“别打了。你要教训谁,我帮你啊。你只要乖乖呆在我背后,做我温柔可人的驸马。”

她轻轻给对方盖上被子,隐约间又嗅到对方肌肤的气息。

柔软的、温润的,却像刻在骨子里的。

“驸马好香。”

噩梦中的杜重时猛然被一双苍白的手攫住,死命挣扎也逃脱不得,只能绝望地感受着阴冷的吐息越来越近,而身后那个与他周旋已久的死物,用故意勾勒出的惑人声线,在他耳边低低喘道:驸马好香,我好想……

吃了你!

杜重时瞬间弹醒。

是梦。

冷汗已渗透寝衣,延续着梦中的恐怖触感,手心似已空空。

杜重时慌张地低头摸索,很快在背后摸到那瓶金粉,于是松了口气。

梦都是反的。

他安慰自己。

随后便开始更衣。

现在是白天。白天阳气盛,是最适合除鬼的时候。而且,空泉也不会出来拦我。

可是……

杜重时迟疑了一下。

要不要告诉迟娘?

这样瞒着迟娘,倘若事情有变,如何应对?

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迟娘被公主控制,便是最大的变数。他大概率打不过迟娘,若是被制服了,可如何是好?

如今迟娘未醒,是最好的时机。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神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去吧。无论遇到什么,都做到底。”

杜重时小心地快步穿过回廊,一路注意着周围,并无奇怪的视线。

没有被发现,我是安全的。

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他看到灵堂的门关着,心微微一沉。好在并没有上锁。他伸手试探了一下,门顺着力道被推开,里面空寂无人。

公主玉像高高蔑视,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我必须、毁掉它。

彼时岁迟躺在房间里,刚刚合眼不久却中略无困意。想到驸马,难免心思踊跃,不晓得对方知道真相是什么情状。

干脆便告诉他吧,又怕他一时不能接受。

公主成了守院的侍女也就罢了,这侍女还一直纵着灵来吓他。

我也有身不得已的地方啊。

郎君香香地扑到我怀里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人家都说男子要强硬一点好,我可不觉得。

我喜欢驸马听我的。

想着想着,岁迟翻了个身。

干脆告诉他吧,哄一哄也就过去了。我好歹是公主,他还能反了我么?

何况……驸马对我也并非无意吧?

岁迟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束腰带,穿鞋,一气呵成,临走时随手把长发箍了起来。

不睡了,去见驸马。

没想到刚踏出门,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宅子里的灵都被惊醒,四处窜闹,发出惶恐的声音。

“玉像已碎,恶鬼冲出枷锁了!”

而远处的天空,渐渐被阴云笼罩,蒙上一层死一样的颜色。自阴云罅隙中,透出一道血红的光色,将苍穹染上恐怖的异彩。

仿佛八年前的天灾再现。

群魔将再舞于雾隐镇。

岁迟紧急发令,死锁宅院,防止恶鬼逸散到镇上,祸害百姓。与此同时,询问驸马的下落。

“灵堂的花窗说,是驸马打碎了玉像。”

岁迟眸光一滞。

而西南角的墙垣告急,言宅外妖魔正在聚力,即将冲垮屏障。

岁迟咬牙捏紧弓箭,吩咐梦庭去找驸马,随后头也不回地奔向西南。

杜重时瘫坐在地,不知所以。

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他想消灭恶鬼。为什么它们全都跑出去了?

玉像里难道不是公主?

身后传来笑声。

扭头看,是一个面目清秀的道士。他俯首恭敬施礼,抬头时便化出青面獠牙。

杜重时颤抖着挪臀退后,撞上供桌的一瞬,心里涌起绝望。

我不该相信他的话……

事到如今,该如何挽回?

青面下一秒逼近眼前,张开血口意图咬断他的喉咙。杜重时急中生勇,拽起一旁的蒲团便砸了过去,一口气悬在心头,始终难下。

他狠掐了一把手心,借这点醒起的知觉,克服浑身的冷意,不顾妖道的抓扯,挣扎着向外爬。

我要找迟娘。

这是唯一的念头。

月桂香气拂过鼻尖,有一瞬间杜重时以为这是临死前的幻觉,直到竭力之际,被一双手拉住,拖出灵堂。

“八方阵,变!”

灵堂的门陡然闭合,脚下的石砖迅速移动,转瞬之间,已然东西变换。自灵堂内浮出恶鬼的眼,长长的舌头几欲逼近,而男子只消一拂袖,便令墙垣易位,挡在身前。

杜重时回神时,只见男子面色凝重,四顾不安。

“你是……”

“梦庭。”男子低声道,随后快速确定方位,拉着杜重时向西奔逃。

八方阵能够使空间错乱,扰乱恶鬼的方向,但也会为寻找岁迟增添许多阻力。

“此处有鬼。”

墙垣浮现的提示让梦庭顿住脚步,他稍微折向,选了一条远路。

恶鬼的喧嚣声如在耳畔。

总算抵达稍微安全的空间,他们才能稍微喘一口气,杜重时已然快要力气用尽。

梦庭的身体变得有些缥缈。

“抱歉。”梦庭说,“跟凡人发生接触,会耗费我很多灵气,之后没办法帮你了。”

杜重时的心里涌起不安,但他鼓足勇气问:“我该怎么办?”

“顺着墙的指引向西,一路小心……”梦庭的话随着身影一同慢慢消失。

四面的墙围出狭窄的空间,只有两面写着“生”。

杜重时咬紧牙关,迈出脚步。厚重的墙壁随之溶出圆洞。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死”的砖块上,却残喘至今。

要找到迟娘。

杜重时别无选择地想。

向她忏悔我的罪过。

听从她的发落。

墙壁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局,将他颠倒得晕头转向,四面的风将他引向一个位置——一张镜子。

“跟我来。”镜子说。

“我带你找她。”

“这是最快的通道。”

“但是……你得擦亮眼睛。”

镜子里面是万花筒的世界,无数人影自幻彩碎片中闪过,如万境倒影。

他看到迟娘的影子。

年幼的阿迟,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中,与父母分别,含泪拿起了弓箭。那把名为乌神的长弓,将阿迟视为唯一的驾驭者,射出的箭可使妖邪溃散。

由是,阿迟镇压了第一批恶鬼。朝廷派来了工匠和道士,建造了玉像,将恶鬼封印。从此以后,阿迟便成了镇宅之人。

原来从来都没有恶鬼公主,只有坚忍良善的迟娘。

玉像上雕刻的原来不是匠人的恐惧,而是迟娘的悲悯。

他一直以来供奉的,是这样的女子。

“时郎?”温柔的声音传自背后。

杜重时眼角发红,欣喜转头,看到迟娘向他伸出了手。

洁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仙子一般的手。

“你吓到了吧?快过来,来到我身边,你会安全的。”

杜重时控制不住地迈出脚步,嘴角勾起了信赖的笑容,似是不顾一切地要将自己献祭。想拜倒在迟娘脚下,成为她最忠实的臣民。

最后的关头,理智将他拽回原地。

“你太不了解迟娘。”杜重时冷肃面容,盯着那双虚无缥缈的手,“能够拉动乌神弓的手指,断不会如此柔弱,干净得没有一丝茧。”

恶鬼把迟娘拘于凡世印象的美女,终不知画人画皮难画骨。

我所仰慕的,绝非西施毛嫱,而是那个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战士。

“不要拿这副皮囊来玷污她!”

妖物瞬间揭开画皮,露出恐怖的狞笑。

“被你发现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猛地一扑。

杜重时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从脚底的镜片中落下。

空泉挡在他面前,踹了那妖物一脚。

回头时,难得一见地笑了一下。

“不愧是驸马。”

若你真被那妖物骗去,我来得再快也救不回你。

便拽着杜重时道:“走,去找阿迟。”

*

岁迟脚踏着万花镜面,看披着人皮的妖物低首忏悔。

它原先是个好人,因为无意间拿了人家的钱,便心生畏惧,怕被逮捕诬陷,从而步步隐瞒。白天夜里,忍受着良心的不安,却自我欺骗,来隔绝愧疚感,还是躲不过东窗事发。不想变成“贼”的他,犯下了杀生的罪过,却一遍一遍催眠自己,不这样便无法安定地活着。于是,将自己推向了善的对面,一次次辜负他人,一次次自我原谅。死后,化身邪魔恶鬼,四处哭诉。

岁迟冷眼垂目,搭起弓箭。

“你还要杀我吗?”妖物仰首质问,“我原是无罪的,是官差逼我,是失主逼我。他若不报官呢?我发现银钱,便会还给他了。”

“但你还是杀了他,即使他才是受害者。”岁迟瞄准对方,“你还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你以为忘掉这些就能保全你的良知,继续做一个好人。实际上,你做不到。

“如果你真心忏悔,就不会害怕我的箭。”

乌神箭刺破的是黑暗,留下的是光明。

她拉起弓弦,即将出手的一瞬,妖物奋起反抗,将利爪挥向神弓。

迟娘——

赶来的杜重时揪紧了心,呼唤声梗在喉间,发不出来。

自乌神弓身浮起寒光与战甲,力大无穷的将军扼住了妖物的命脉,长箭倏地刺出。

黑雾散尽,将军的面孔若隐若现。

粗犷而美丽,犹如上古尊神。

杜重时低唤一声“迟娘”,便见冷厉的娘子回过头来,换上欣喜的笑容。腰间的双鱼坠泠泠作响。

“驸马,你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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