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老板吗？”一个小伙子笑眯眯地探头问道。
“您好。”纪浮抬头，放下手机，“请问您……？”
“哦哦您好。”小伙子掏出来一张名片，搁在玻璃柜台上，“我是‘扳手优选’APP的业务员，看您门头有贴‘家电维修’，您看有没有兴趣在咱们APP上注册个维修师傅呀？”
“哦……”纪浮站起来，拿过名片，“好的，我先收着，店里两个老板出去干活了，等晚点他们回来了我再转告。”
“好的好的。”业务员说着走到冰箱前边，“我买瓶水哈。”
他拿了瓶冰的可乐，扫码付完钱，站在门边拧开喝了几口，又问：“老板，您这边平时接活接得多吗？”
纪浮坐回去，支着下巴，挺懒的：“还行，都是熟客，熟客介绍的熟客，跟你们平台的单量肯定比不了。”
小伙子点点头：“哦我明白了，哈哈其实这样蛮好的噢，不用扣提点。”
业务员们有很多爱闲聊的，外勤时间里偷个懒。纪浮也不在意聊这些，反正不痛不痒的，回应道：“差不多，有时候店里坐一下午没事儿干。有平台嘛，单子多，不愁没活，但有分成，没平台嘛，虽然不够稳定，却是挣多少揣多少。”
“是的是的。”业务员赞同着，“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有个店子还是好的噢！”
纪浮半开玩笑：“给客户一点安全感嘛，有个店，起码短期跑不掉，东西修毁了还能找上门来。”
“哈哈哈哈哈。”业务员又喝两口可乐，半瓶下去了，“我先走了哈，您有需要随时联络！”
“好，名片收着了。”纪浮说。
“我们也搞个名片吧。”邓宇捏着业务员的名片翻来倒去地看，“这玩意做得真好看，还带闪片儿呢。”
“你干完活那个手指头一捏它留个指纹。”万荻声从冰箱里拿水，拧开，“带闪片的指纹。”
纪浮在那儿笑：“我们不用名片，你想想，你给高老板的电三轮修好，递给她一张名片，她跟你说，这个不收，不值钱。”
高老板是这一片收废品的大姐，老城区这边只要是出来做买卖的都叫“老板”，不论开铺子还是收废纸箱塑料瓶。
邓宇想了想那个画面，自己笑了，然后迅速换脸：“那我们进平台吗？别进吧，这些平台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扣将近一半的分成。”
纪浮先看看万荻声，喝了半瓶水后去水池洗手。万荻声平时少言寡语，但决策上有自己的考量。纪浮看着他走回来，问：“你怎么想？”
“暂时不进平台。”万荻声说，“市场和汽修城都忙不过来了，如果平台的单干活干一半汪哥喊去汽修城，不去不好，去了把平台单干一半丢下直接走人也不好。”
邓宇“哦”了声：“这确实，我光想着平台抽成太高，程倩驾照考到了，准备跟她一个朋友一块儿下了班开网约车，她朋友搞了个二手车嘛，结果平台抽那么多。”
纪浮胳膊撑在柜台上，点头：“没办法，资本市场让老百姓们稳定赚钱但别赚太多，平台保证了单量，抽成控制了收入。”
邓宇刚要愤慨斥责一番，纪浮又说：“不过平台有监管作用，从前火车站拉客的，上车说二十块，下车要二百。”
“你给我讲得有点割裂。”邓宇说。
“世界就是这么割裂。”纪浮说，“监管也防君子不防小人，扯远了，晚上吃什么？”
万荻声把手机搁在收银台充电，然后没抱什么希望地看向他：“你下午把五花肉从冰箱里拿出来了吗？”
纪浮避开他的目光，询问邓宇：“我们去吃拌面？程倩几点下班，要不要一起。”
“不一起，倩儿这几天胃不舒服，家里的锅定时煲着汤呢。”邓宇把今天收的现金从腰包里掏出来，“你数数，放抽屉里。”
“哦。”纪浮拿过来捋好，快速数了一遍锁进抽屉，说，“哎，那我们去超市吧。”
“说不定还能买到非冷冻状态的五花肉。”万荻声说。
万荻声一直看着他，纪浮偷瞄过来时发现他还在看自己，迅速转移视线也转移话题：“其实超市最近吃得有点频繁，不然点外卖吧，现在点回家里等关门回去刚好就到了。”
“嗯，”万荻声忍着笑，“点个红烧肉吧。”
“哎万荻声我真是……”纪浮放下手机从里边绕出来，拽他领子，“没完了啊？”
纪浮知道万荻声故意逗他，平时看着老成持重，谈恋爱倒是越谈越幼稚。万荻声有点沉迷这个状态，忘了邓宇还没走，伸胳膊就把纪浮搂进怀里亲亲他头发。然后一僵，是纪浮一僵，让万荻声清醒了。
“这是哪出？”邓宇的双眼错愕中又带了些举棋不定，好像猜到了，但仍需要一个定论。
“没事。”纪浮在万荻声松手后，胳膊一抬将他脖子向自己搂了搂，“就是跟万老板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的事？”邓宇问。
“搬……搬过来的前一阵子？”纪浮意识到邓宇的怒意是他们没有跟他这个最亲近的朋友坦白，导致纪浮语气心虚得发飘。
邓宇从冰箱里拿上一瓶芬达，骂骂咧咧地走了。
两人交换眼神，万荻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去吧。”万荻声说，“那条五花肉我下午回去了一趟拿出来了。”
“……”纪浮难以置信，“我好好的老板怎么学坏了呢。”
“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会忘。”万荻声胳膊从他背后绕过去拿头盔，“我没提醒你，说下午要下雨来着，结果没下。”
雨落下的时候，他们刚刚迈进单元楼。
纪浮回头，湿冷的风扑进楼道，刘海打在眼皮上，他下意识闭上眼。万荻声手指将他头发捋过去，拢到耳后，说：“头发又长了。”
晚上纪浮把头发绑起来，还扎不全，只有后脑一个小揪，两侧余下来一些。束发带上有两颗珍珠用金属链坠下来，会随着头发晃动。
万荻声盯着那颗小珍珠，他动一下，它们就晃一下。纪浮撑在洗手台边缘，低着头避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这对他来讲羞耻得有点过头，万荻声的手掌按在他下腹。入秋没有太久，万荻声的肤色还是盛夏里那样，盖在纪浮雪白的腹部十分扎眼。
纪浮转头想跟他接吻，但姿态有些别扭。
为了跟他接吻，万荻声退出来让他转身和自己面对面，捧着他脸亲吻他。接吻的时候纪浮的肢体动作越过了大脑思维，腿抬起来蹭着万荻声的腰，想盘上去，万荻声停顿了下，有明显的吞咽声音，问：“你还可以吗？刚才感觉你有点……”
“可以。”纪浮视线放在他嘴唇上，他唇形干净利落，平时干燥，现在湿漉漉，然后才看他眼睛，“只是你有点太大。”
纪浮在床单上抓出一个漩涡。万荻声盯着那漩涡，觉得自己就溺在那里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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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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