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寻光有新的动作,意外先发生了。
这日,寻光小日子到了,身子不想动,用过午膳便靠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看书。到了晌午,闻晓照例给她炖了一盅燕窝进来,“夫人,虽说天热了,可您还在信期呢,不能一直吹风!”
说着,把燕窝放在榻边的小几上,便去关了窗。寻光笑了笑,心说这都六月了,就算有风也是热风啊,哪来的凉意?
可看见闻晓不赞同的眼神和板着的小脸,她只好闭口不言,默默端起一旁的燕窝小口吃着。
闻晓见状脸上才有了笑意,“夫人这个时候正是该好好滋补,这燕窝奴婢亲自炖的,今日还特意加了红枣,补气血,夫人快趁热用。”
闻晓虽然平日里看着咋咋唬唬,这手艺却是真不错,不多会儿,一盅燕窝便见了底,又递了茶水给寻光漱口,直到一切收拾停当,才退了出去。
她端着托盘刚穿过游廊走到西厢房门口,还没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
她忙又回转,东厢房里忙活的听晚也出来了,可是窗子被关了,她们也看不到里面,两人慌慌张张地往屋内跑。
一进屋,只见寻光紧紧蜷缩在榻上,身子弓成虾子一般,额头上满是细汗,双手按着小腹,指尖已经发白,紧抿着嘴唇,眼神也有些迷离……
两人都吓白了脸色,听晚忙让闻晓去请大夫,自己赶紧上前扶住寻光,闻晓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跑去。
刚出院门,正好碰到刚回来的沐晟,闻晓一把拽住他的衣摆,语无伦次地开口:“侯爷,夫人……夫人突发急病,求您给传个大夫吧。”
沐晟闻言也绷紧了神色,“急病?怎么会突发急病呢?现在怎么样了?”说着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些。
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沐松,“快,你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太医!”
闻晓跟着沐晟又回到了屋里,只见寻光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额头上的细汗已经变成了豆大的汗珠。听晚急的直哭,手忙脚乱地又是给她揉肚子,又是给擦汗。
沐晟一进去就扑到榻前,他伸手替寻光抹掉了额头的汗珠,柔声问道:“寻光,你现在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太医马上就来了!”
寻光只觉得小腹犹如刀绞,痛得紧咬牙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朝着沐晟摇了摇头。
看着寻光虚弱的样子,沐晟越发担心,他紧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又问听晚:“夫人今日都吃什么了?”
听晚带着哭腔回话:“夫人午膳就和往常一样,吃得小厨房的饭菜,之后就没吃什么了……哦对了,方才用了一盅燕窝,对,夫人就是吃完燕窝没多久就这样了,难道是燕窝有什么问题?”
沐晟神色一凛,“那燕窝还有吗?”
闻晓赶忙回话:“燕窝没有了,我每次都是盯着最后只炖出那一小盅,夫人刚好每次都能吃完,不过那炖盅还在,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快去拿过来!”
闻晓快步去到院子里,刚把炖盅拿到屋内,沐松带着太医来了,须发花白的老太医被沐松一路快马颠过来,走到揽月阁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沐晟迎出来,又一把拉住太医的手臂就往屋里拽,“郭太医,你可来了,府上女眷突发急症,你快来看看!”
郭太医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看着榻上已经晕过去的寻光,虽发髻散乱,但却难掩丽色,再看看沐晟着急的神色,寻光的身份他已猜到了□□成。
他拿出一块丝帕覆在寻光手腕上,然后搭手扶脉,一边又仔细查看着寻光的脸色,约莫半刻钟后,收回了手。
沐晟见状,上前一步问道:“郭太医,可看出了什么?”
郭太医抚须不语,而是起身在屋内四处查看,待看到桌上的炖盅时,眼神一亮,拿起来仔细闻了好几遍才放下。
“夫人今日是否恰逢信期?”郭太医缓缓开口。
“是的,今日是第二日。”
“夫人以前信期是否会有小腹胀痛的症状?”
“没有没有!”听晚连连摇头,“夫人身体向来康健,信期也只是觉得惫懒,从无腹痛此类的不适。”
“那这燕窝夫人吃了多少日子了?”
闻晓回忆着说道:“有小半个月了吧,这是大夫人那日送来的,奴婢看着是好东西,这些日子每日都会给夫人炖一盅。”
沐晟也听出了端倪,他本就怀疑是燕窝的问题,遂急急地问道:“是这燕窝有问题?”
“老夫从这炖盅里闻到黄芪的味道,不知炖燕窝的时候是否放了黄芪?”
“放黄芪有什么问题吗?黄芪不是补气的吗?”闻晓有些不解。
“黄芪性温,是补气的没错,但是过量食用易生内热,如今夏日里人本就燥热,热极转寒可能损伤脾阳,以致湿寒内生,这于孕妇是大忌,于寻常女子亦是不利,日子长了,宫寒血滞,于子嗣大为有损。夫人吃了十余日,又适逢信期,本就体虚,湿寒导致腹痛,不过尚不严重,调养一阵也就好了。”
郭太医话音一落,听晚和闻晓面色煞白,闻晓更是瘫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呢喃着:“是我害了夫人!是我……是我害了夫人!”
沐晟亦是面沉如水,郭太医也猜到多半是后宅阴私,遂不再多言,坐到桌前给开了方子,便起身告辞。
沐晟吩咐沐松送人出去,又让听晚拿着方子去抓药,人都出去后,他才缓步走到闻晓身前站住,冷声问道:“你是她的陪嫁婢女,我相信你不是有心的,但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在燕窝里放黄芪呢?”
闻晓抽噎着回话:“奴婢……奴婢也是听别人说起的,那日奴婢去花园里想给夫人摘几朵月季,正摘花时就听见花墙外面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人说她听说炖燕窝时放些黄芪会更滋补,我就记下了。我知道黄芪是补气的,所以回来我就想着,夫人身子瘦弱,正好大夫人又送来了燕窝,就给夫人试试看。”
“那你可有瞧见说话的婢女,你可认识?”
闻晓摇了摇头,“隔着花墙我并未看见人。”
“那声音呢,你还记得吗,如果你再听到,能认出来吗?”
闻晓蹙着眉回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那个声音没有什么特点,很平常,过了这些日子,我已经没有印象了。”说着,她难过地低下了头,“是我对不起夫人,侯爷您如何罚我,我都认了,不过能不能等夫人痊愈后再罚,我想先好好照顾夫人。”
“你是夫人的婢女,我本不好插手管教,但因为你的一时盲目大意,导致夫人受此大难,不罚也说不过去,夫人醒来前,你就跪在在这里,不许起来!至于夫人醒来后怎么处置你,就看夫人的意思了。”
闻晓闻言忙不迭的磕头谢恩,沐晟叮嘱她看好寻光便离开了。
沐晟从揽月阁出去便直奔悠然居,他知道此事不简单,但毕竟是后宅之事,还是得在后宅解决。
丁夫人正要用晚膳,看见沐晟到来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怎地,突然良心发现,知道该陪我这个结发之妻用个膳了?”
沐晟此刻哪有心思陪她打趣,一脸严肃,抬手挥退了下人,在她旁边坐下,压低声音将揽月阁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丁夫人听。
“师妹,此事恐还得你出面调查,那两个说话的婢女显然是别有用心,寻光方才进府,这手就伸了过来,真当我们是死人吗,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些!”
丁夫人听完也很震惊,这法子虽不高明,但却何其歹毒!这些日子,阖府上下皆知侯爷常在揽月阁处留寝,新婚男女如胶似漆,说不得寻光此时真当会有孕在身,黄芪燕窝这么吃下去,后果可想而知,这分明是冲着二房的子嗣来的!
她也不再玩笑,“当真只是黄芪的缘故?燕窝有没有查验?”
“燕窝今日刚好是最后一盏,已经吃完了,无法查验。”
“如此巧合?看来是人为无疑了!师兄,放心交给我吧,我倒要看看,哪个丫鬟婢女,敢在我们西院兴风作浪!”随即便吩咐下去查找当日出现在花园附近的婢女……
西院的动静自是瞒不过掌家的耿夫人,她的陪嫁嬷嬷王嬤嬤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跟她说了丁夫人找人之事,“夫人,西院那边这样大张旗鼓,我们要不要……”
“不用!随她们去吧,左右与我们无关,她们也查不出什么,我们伸手反而显得我们心虚一样的。”
“老奴知道了,就怕二夫人到时候闹得府里人心惶惶,老夫人又怪罪您。”
耿夫人轻哼一声,“怕什么,老夫人何时管过这种小事?让她们闹吧,正好让府里上下看看,到底谁才是宗妇的样子!”
见耿夫人又起了情绪,王嬤嬤只好闭了嘴。
揽月阁里,闻晓一直直挺挺地跪着,沐晟从悠然居回来后,便一直在寻光这里守着,闻晓看着沐晟凝重的脸色,也不敢出声。
一时间,屋内只有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提示着时间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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