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跑了!陛下带着惠妃娘娘弃城了……”
“苍冥人跟斡仑人杀进来了!长京破了!大雍要亡了……”
天刚蒙蒙亮,长京上空的鸢群排着弯刀似的队形掠过,翅尖划破晨雾,带起尖锐的呼啸。鸢尾骤然展开,焰弹砸在街巷里,碎石混着血沫溅起。
远处的攻城车正一下下撞着城门,车辕上挂着的人头随着颠簸摇晃,大雍藩王们常年驻守封地,谁也没料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团圆在家门口。
“轰隆!!”
三声巨响落,京门终于被撞开。城内早已没了抵抗的军队,残破的龙旗斜插在尸堆里,被黑风卷得猎猎作响,像在苟延残喘。
建昌宫空荡荡的,龙椅上孤零零搭着件明黄氅衣。
城墙上血积成滩,慕图皇后踩着血水往上走,赤金宫装被染得斑驳,她刚站定,身后就传来细碎的哭泣:“姑姑……姑姑我怕……”
皇后缓缓回头,家中五岁的小侄女赤脚追来,小袄子沾了泥,哭得正抽噎。
“丹阳不怕。”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姑姑是困在宫里的人,这辈子走到头了。可你得活着出去,记住,咱们慕图家的女儿,该像鹰一样飞。”
丹阳只顾着哭:“我要回家……我要爹娘……”
天上的鸢还在盘旋,鸣叫声像丧钟。
皇后仰头望了望:“丹阳你看,苍冥人的木鸟都能上青天了。”她顿了顿,叹息道:“可惜我大雍千里江山,一步慢,步步慢;一棋错,满盘输。时也,命也。丹阳,把姑姑的话刻在心里。”
喟叹沉沉地敲打在慕图丹阳耳边,墙垛处的红砖掉下去几块,她蓦然睁大眼睛:“姑姑。”
她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虚空,赤金身影像断了线的蝶,从城墙上翩然坠落。
小女孩儿跌跌撞撞扑到墙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街巷。鸢鸣在头顶盘旋不散,她愣了愣,继而趴在砖墙上放声大哭,哭声混着焰弹的轰鸣,在空荡的城墙上荡开。
这一年是昭宁二十四年。
苍冥、斡仑联合赤哈、骆河等部,绕开西境防线,从慕图关撕开缺口,经淇东直插中原,一路攻破二十四城、十九州,最终屠入长京,慕图皇后以身殉国,史称“昭宁劫”。
两年后,墨霞山以机关术重出,造出能飞天放炮的飞鸢,还有各类机甲兵械。大雍兵力渐强,皇后的父亲,大雍唯一的异姓王慕图鸿握着这些新械,联合四方将领开始收复失地。
可他拼尽全族血战,终究没能等到昭宁帝振作,老皇帝在惶恐中病逝,临终前下《罪己诏》,封墨霞山主为国师,此后大雍上下皆重机关术,墨门成了世家子弟趋之若鹜的去处。
又过了些年,慕图鸿战死在收复淇东的战场上,其子慕图权扶着年幼的太子在建昌宫登基,自任摄政王,总算让大雍在亡国边缘喘了口气。
只是经此一劫,四方势力早已割据:北边有丰安霍家,南边有禹王,西边有崀州沈家,东边则由颜家坐镇淇东,各自拥兵,听调不听宣。
新帝改元承元,仍尊墨霞山主为国师,在长京设墨霞府,地方也跟着开起机关学斋。其中淇州的墨门院最是出名。
这一年,慕图丹阳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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