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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承元九年夏天,阳光毒辣,建昌宫的朱红屋檐仿佛要在烈日下熔化,马车出了朱雀大街,丹阳撩开竹帘,长京的城楼越来越远。

约莫走了小半月,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抵达淇州,马夫隔着车帷唤:“郡主,咱们到了。”

丹阳掀帘下车。

暑气扑面而来,热气蒸腾中,鎏金山门依山而立,门楣上“淇州墨门”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山路上有弟子背着兵械往下走,道路两侧的竹林传来风响,丹阳挎起小包袱,顺路往上,总算能再学驾鸢了。

刚进山门,眼前景象如画铺开。

青灰色的屋舍顺山势铺开,廊腰像绸带似的绕着庭院,两侧小道上,绣球开得正盛,榴树缀着青果,风从竹林里穿来,带着草木清气。

正值午后散学,一群穿蓝白院衣的少年们正往院外走,见她挎着包袱站在路口,皆停了脚。

有个少年一脚踩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里摇着柄画了飞鸢的折扇,语气轻飘:“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个瘦高少年也凑过来,手搭在廊柱上笑:“可不是走错了?墨门是教男子的地方,姑娘家来这儿,难不成是来寻哪个相好师兄的?”

“不是,我是来求学的。”丹阳实话实说。

围过来的人很多,蓝白院衣挤了半条廊,少年干脆跳下来,堵在丹阳跟前,下巴微抬:“求学?墨门的兵械沉得很,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心别折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个圆脸少年扯着嗓子道:“就是!我们这儿风吹日晒的,姑娘家哪受得住?”

丹阳没太大触动,这类话她从长京听到淇州,从家里听到学堂,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抬手把滑到肩前的包袱带理了理,从容应对:“姑娘家怎么了,没记错的话,墨门山门前的碑上,刻‘凡好兵械皆可入,哪行写了女子除外?”

堵路的少年扇子停在半空中,仍在理论:“冠冕堂皇的话而已,听听便好,你看你还真信了……”

“照你这么说,这里的门规都是摆设?”丹阳打断他,抱起双臂道:“可我怎么听闻,淇东地界最重规矩啊?“

她故作惊讶:“该不会这位师兄你平日总是违规犯错,所以才把嘴硬当本事来吓唬人吧?”

折扇少年动怒:“你胡说,谁总犯错?”

丹阳笑盈盈道:“看你这扇面上的鸢,右翼角度偏了三分,若飞起来,准得一头栽进梨凉河里,这么显眼的错处明摆着,不是经常犯错,又是什么呢?”

“还有你!”

她又转过脸:“风吹日晒是吧?方才我一路走来,见你抱着飞弩往树荫里躲,太阳斜一点就嫌热,看来比我这个姑娘家还要娇弱。”

这话一出,人群里静了静,接着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圆脸少年的脸涨成猪肝色,少年差点把折扇扯碎,抖着手指向她:“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丹阳没再看他,顺着人群让开的道往前走:“我是何人与你有关系吗?我劝你有空还是去升鸢台走一趟。对了……”

她回头幸灾乐祸一笑:“小心点儿,记得千万别摔河里啊。”

人群当中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少年气急败坏,冲着她的背影尖叫:“懂又如何,想学驾鸢?先过我们掌教那关再说吧!”

丹阳安顿好行李,已是课点,她穿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竹林边白墙黛瓦的院子便是飞鸢斋。

大雍夺回帝都与部分疆域后百废待兴,平头百姓尚把飞鸢当作妖怪,淇东飞鸢斋门生本就少,前前后后凑了十七个,如今加上丹阳,刚好十八个。

午后的廊下空荡荡,厅门敞着,里面传来讲课声,讲学台上立着道身影,丹阳只瞥见个模糊轮廓。

她的目光被学堂外悬着的木牌先勾了去,牌上用小楷端端正正刻着小字:淇州飞鸢斋,总掌教霍昀廷。

台上那人恰好缓缓转身,不知是晨光恰好漫过窗棂,还是那人周身气度使然,厅里原本昏沉的光影蓦然亮了。

丹阳将木牌上的名号与眼前人叠在一起,忙抬手捂住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霍、霍昀廷?!”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墨霞山逐鹰榜排行第三的飞鸢高手。

从前榜上多是苍冥人,这几年才有大雍人挤进去,禁军的凌大统领与禹王萧琢都上了榜,可论蹿升之快,没人比得上霍昀廷。

上回榜单更新,他已压过好些苍冥老将,只排在国师邓陵因和他那位失踪的师弟之后。

难怪淇东能把飞鸢斋开得风生水起,一度都盖过了正统的墨霞府,原来是挖来这样一尊大佛。丹阳正暗喜这趟来得值,讲学台上的人似乎听见门口动静,抬眼望来。

学堂里鸦雀无声,薄烟在寂静中袅袅,高手在前,丹阳忍不住多瞧了一眼,登时愣住。

色如春花,妖颜若玉。

她脑子里下意识蹦出这八个话本子里瞧来的词,一直以为逐鹰榜前三的人物,不是虎背熊腰便是虬髯满面,没承想霍昀廷竟是这般模样。

他生得面容白皙,眉眼深邃,眼尾微微上挑,那通身气度,画都画不出来。

丹阳回过神,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平:他怎么这么年轻,他凭什么这么年轻?

瞧那身墨蓝轻甲,乌发用玄银扣束成高高的马尾,垂下的发梢打着卷儿,分明比她大不了几岁。

窗外紫薇花开得正盛,浓荫里一片绚烂,霍掌教那张脸,生生把满树芳菲比了下去。

丹阳又是羡慕又是憋闷。

霍昀廷注意到斋里多了个生面孔,还被对方直勾勾盯着,眉头立刻蹙起:“你谁啊?”

丹阳抱拳躬身,声音清脆:“禀掌教,飞鸢斋门生慕图丹阳,前来听学。”

女的?还姓慕图……霍昀廷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估计又是一个搭上重礼送来的世家废物。

学堂后排只剩一个空位,丹阳朝同窗们略一点头,抬脚就要过去。

“出去。”冷硬的呵斥砸过来,霍昀廷甚至没抬头,目光仍落在书卷的机甲图上。

飞鸢斋落针可闻。

少年们面面相觑,有人见姑娘受窘,怜香惜玉地动了动唇想开口,可目光一触到讲学台上那张冷脸,舌头立刻麻了半截,惜什么玉,先惜命吧。

丹阳倒没生气,高手嘛,有点脾气正常,可不准她进门,这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她脆生生地顶回去:“你说出去就出去?凭什么?”

霍昀廷这才撩起眼皮,冷冷扫她一眼:“谁准你进来的?”

“我自己想进来就进来了!”丹阳挺直腰板,理直气壮。

霍昀廷面不改色,顺手抄起讲学台上的小铜铃,叮当摇了两下。

清脆的铃声未落,月亮门外闪进两个身着蓝白院衣的学监,一左一右站到丹阳身侧,不由分说架起她胳膊就往外请。

“哎?你们……”丹阳愕然,扭头想揪住霍昀廷理论,可飞鸢斋那两扇门哐当一声,在她眼前重重合上。

听学第一日,慕图丹阳被结结实实扫地出门。

天气炎热,飞鸢斋外的紫薇树撑开浓荫,她独自蹲在树根旁,百无聊赖地捡了截枯枝。

太丢脸了,她慕图丹阳平生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丹阳想直径冲过去与霍昀廷打一架,谁是谁非,拳头说了算。

可眼下四方势力割据,出了长京城她得学会夹紧尾巴做人,否则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全族颜面。

其次,这人姓霍,十有**和平北霍家沾亲带故,平北丰安卫是距离长京最近的一个世家州卫,连父王都要卖平阳侯面子。

最后,她并不认为自己目前的身手打得过这位逐鹰榜探花。

枯枝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丹阳霍然站起身,硬碰硬不行,那就死缠烂打,无论如何要把斋门敲开!!

飞鸢斋外,丹阳在绞尽脑汁,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飞鸢斋里,少年们蔫头耷脑地打盹。

霍昀廷立在讲学台前,讲各类飞鸢的飞速、材质、威力、承箭量,承炮量、如何升空、鸢身转弯……

飞鸢本是苍冥人的战场利器,大雍在昭宁年间吃了外族的亏,墨霞山携机关术解了困局。

如今一只鸢千金难求,各地墨门只得捡军营的破烂货,或从鬼市淘来路不明的黑鸢,鬼市里不是苍冥的旧械,便是藏流山的私铸品。

相传,藏流山是墨霞山之后的又一大兵械锻造坊,只不过前者隶属朝廷,后者归顺江湖,甚至这江湖的范围一度超出了大雍,此山卡在大雍、斡仑与苍冥交界处,山势险得连鹰都绕道。

早年为争这块地,三方打得头破血流,谁也没讨着便宜。直到二十年前,一群亡命徒占山立了藏流阁,机关锻造之术直逼墨霞山。

据悉,藏流阁卖鸢不论敌友,只看钱袋深浅,大雍嫌贵,他们转头就把飞鸢卖给了苍冥人。

淇州墨门共有十来只飞鸢,机甲锈的锈、机关卡的卡、升空法子还各不相同,是以台上霍掌教讲得滔滔不绝,台下眼皮早已黏成一片。

这时,学堂后排悄无声息滑进一道影子 ,丹阳猫腰溜到角落刚坐下,一支毛笔凌空砸来。

她侧身闪避,当即拍案:“干什么!掌教修养不佳,记一笔!!”

死气沉沉的学堂骤然活了。

少年们闻声扭头,只见丹阳拇指一挑,亮出块玉牌:“看什么看?本郡主是门内行察弟子!”

玉牌是丹阳从掌院那里要来的,身为郡主,最不缺世家人脉。墨门也确有行察的规矩,只是从未有谁敢查他霍昀廷的飞鸢斋。

满堂少年憋得满脸通红,这泼天的鬼热闹居然在掌教眼皮子底下遇上了,他们用书卷竖着挡脸,诡异的忍笑声漏出来,很快连成一片闷雷似的哄响。

霍昀廷撂下书卷,语气冰冷:“出去。”

丹阳托腮歪头,玉牌在指尖转得滴溜圆:“霍掌教,门规如山,您赶不得我。”

霍昀廷往太师椅里一陷,随手朝下一指:“周颍,扔她出去。”

被点名的少年姓周名颍,字子靖,身量高挑,约莫十**岁,修长的脖颈连着利落的下颌线,浓眉下的眼睛看人时带着点温和。

此刻,这双眼睛正为难地眨巴着:“掌教,这不好吧…人是个姑娘啊……”

霍昀廷屈指敲着扶手:“扔她,年底测验算你及格。”

墨门弟子从入门到出师共为两年,飞鸢斋去年设立,就目前这个形势,多半弟子不会在这位阎王似的掌教手里轻易过关。

但周子靖很讲义气,站出来为女子说话:“掌教,墨门允男女同修,她既然都来了,您何必刁难她?”

总算遇见个好人,丹阳心头一热,冲他用力点头,质问掌教大人:“就是!我入学章程合规合理,凭什么扔我?”

霍昀廷唇角微勾,慷慨加码:“两次。”

飞鸢斋一年的文试与武试共四回测验,两次及格不知能救多少狗命,虽周子靖是个铁血义士,架不住重利之下出小人。

很快就有两名少年站出来,正是之前在门口嘲笑过她的两位。

折扇少年这回没拿扇子,幸灾乐地走到丹阳面前:“姑娘,不是我们不留情面,架鸢不是绣花,没本事就别占着位子,趁早回家去。”

圆脸少年跟着笑:“就是,早说我们掌教眼里不揉沙子,你硬要来,到时候摔断了腿,谁来担这个风险?”

丹阳不气不恼,也不同一群乌合之众多费口舌,她转身要走。折扇少年伸手想去推她后背:“哎,怎么走得这么急……”

手刚伸到一半,被丹阳反手攥住,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少年疼得惨叫连连,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

“你、你……”他疼得说不出整话。

丹阳松开手,照旧笑出两个梨涡:“腿先给你留着,但你断手的风险,我倒是可以担。”

另一个吓得往后缩:“哎,别,别过来,我可没招惹你。”

丹阳拍拍衣袖,从他俩中间穿过去,走前又多暼了霍昀廷一眼,意思是咱们走着瞧!!

一群看热闹的少年眼睛都直了,这哪是娇滴滴的姑娘,分明是只没长齐牙就敢亮爪子的小老虎。

满堂乱烘烘的,唯有 霍昀廷气定神闲,啜了口茶继续讲学。

丹阳消停不到半刻钟,忽有弟子连滚带爬冲进来:“霍掌教!您、您的马车……”

少年们兴奋地涌到窗边,只见斋外那辆锃亮的楠木马车,轱辘卸在草丛,车辕歪倒,连厢板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丹阳正骑在马上,手里拎着把机甲刀。

见霍昀廷终于走出讲堂,她扬了扬下巴:“门规第七条,私用马车禁入内院。”

霍昀廷扫了眼烂成一堆的马车,又望向丹阳手里的刀,转身对身后的弟子淡淡道:“把碎片拾掇了,别挡着路。”

丹阳瞪圆眼睛,他怎么不生气?仿佛她拆的不是他的车,只是块碍眼的石头。

往后几日,飞鸢斋的弟子算是开了眼。

霍昀廷讲课时晚到,丹阳捧着个小本子拦在门口;霍昀廷试飞不戴护具,丹阳要罚他抄三遍规程;霍昀廷要进机甲库,丹阳横在库门前管人要通行玉牌……

他一向无视六百零八条门规,想挑他的错处简直易如反掌,如此纠缠了半个月,丹阳还是没能进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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