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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

“什么人,快抓住她!”

一声厉喝穿透雾气,紧接着,几道模糊的身影迅速逼近,将穿着破旧衣物的少女围在中间。

来人皆穿着刑抚司特有的藏青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了这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个面色冷硬的中年男子,目光在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粗布衣和沾满泥泞的鞋履上扫过,最后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短剑上,眼神陡然变得危险起来。“封山令已下,为何在此鬼鬼祟祟?拿下!”

两名下属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反剪她的双臂,搜走了那柄短剑。

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宋羡仪瞬间清醒。挣扎是徒劳的,反抗只会坐实嫌疑。

电光石火间,她已做出了判断。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堆满了市井小民见到官差时特有的惊惶与讨好,声音因为刻意拔高而显得有些尖细颤抖,“小的、小的就是附近村里的,不懂规矩,不知道封山啊!”

那官员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套说辞:“附近村子?哪个村?姓甚名谁?入山何事?一一报来!若有半句虚言……”

他拇指轻轻推刀出鞘半寸,寒光乍现。

压迫感扑面而来。

宋羡仪垂下眼睑,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吓坏了,脑子里已想好自己提前准备的身份。

“小的叫阿言,是前面青石镇说书坊里打杂的!”她语速加快,带着哭腔,显得又急又怕。

“我们坊里的言先生前几日进山访友,一直未归,掌柜的怕先生出了意外,让小的进来寻一寻,小的真的不知道封山了呀官爷,要是知道,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来啊!”

青石镇确实有个说书坊,规模不大,她也曾路过。

言先生这个称呼,更是她早已为自己准备的无数化身之一,此刻用来,恰好能圆上前因。

一个担心先生安危、懵懂闯山的小伙计,似乎比任何其他身份都更合理,也更容易博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

那官员眯起眼,审视着她:“说书坊的打杂?寻人?”

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仔细端详她的脸,又抓起她的手查看。

手指纤细,虽有新磨出的红痕,却并无长期劳作的厚茧。

宋羡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间隙,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差役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对为首者道:“头儿,青石镇说书坊前几日的确报过官,说是一位姓言的先生外出未归,只是当时并未引起重视。”

那官员手上的力道稍松,但目光依旧怀疑:“即便如此,封山令大于天。你形迹可疑,仍需仔细盘查!跟我们走一趟!”

宋羡仪被推搡着,走在刑抚司差役的中间。

浓雾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湿冷的空气侵入肺腑。

双手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磨得手腕生疼。那柄防身的短剑被收走,如同被拔去了爪牙。

她知道,一旦被带回刑抚司的临时羁押处,更严苛的审问之下,她这临时编造的身份未必经得起推敲。

视线飞快地扫过四周的环境和押送她的差役,雾霭成了最好的掩护。

为首的官员警惕性最高,另外两人略显松散。山路湿滑,右侧是一处陡坡,坡下林木更深。

她计算着时机和角度。

就在经过一处特别湿滑的转角,为首官员下意识低头看路的瞬间,宋羡动猛地用被缚的双手狠狠撞向身旁年轻差役的肋下,同时身体向后猛仰,双脚用力踹向另一名差役的膝弯。

“呃!”

“哎哟!”

两声痛呼几乎同时响起。

变故突生,两名差役猝不及防,一个吃痛弯腰,一个下盘不稳向前扑倒。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找死!”为首的官员反应极快,怒喝拔刀。

但宋羡早已借着反作用力,毫不犹豫地向右侧陡坡纵身一跃。

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粗糙的树枝和尖锐的岩石不断刮擦着她的身体,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死死咬住牙关,将痛呼咽回肚子里,尽可能地蜷缩身体,护住头部,任由重力拖拽着她向下滚落。

也不知滚了多久,后背猛地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下坠之势才戛然而止。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剧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上方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正快速沿着坡边向下搜寻。

宋羡仪挣扎着爬起来,不顾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用牙齿拼命撕扯手腕上的绳结。

唾液混着血丝染红了粗糙的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绳索弄松,挣脱出来。

她甚至来不及喘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一头扎进更茂密、更幽深的林木之中,拼命向前奔跑。

脚步声、呼喊声被浓雾和密林层层过滤,渐渐甩在了身后,直至再也听不见。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她才敢靠着一棵古树停下,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早已浸透内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身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喉咙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浓雾依旧弥漫在山林间,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囚笼,反而成了她脱身的屏障。

她回头望了一眼来时方向,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扯得破烂的衣衫,抹去唇边和手腕上的血渍。

宋羡仪深吸了一口山林间冰冷潮湿的空气,再次迈开脚步,身影很快融入了茫茫雾霭之中,向着山外,向着那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目的地,艰难行去。

——

江南,临安府,一座毗邻运河、略显破旧的茶楼“聚贤居”里,午后的时光慵懒而喧闹。茶香、汗味、瓜子皮混杂在一起,跑堂的吆喝声、茶客的谈笑声不绝于耳。

唯独在说书台前,有一片奇异的寂静。

台上一张方案,一方醒木,一壶清茶。说书人一身素色青衣,身形清瘦,面容被一盏清茶氤氲的热气遮掩得有些模糊。

只看得见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寒潭,无波无澜。

她声音不高,却清冷透亮,字字清晰,压过了楼内的嘈杂,钻进每个茶客的耳朵里。

“……却说那前朝末年,烽烟四起,豪强并立。有云州卢氏、滁阳郑氏,本是地方大族,乱世中左右逢源。”

“明面上投靠新朝太祖皇帝,暗地里却与北漠鞑靼部往来密切,输送钱粮铁器,换取战马皮毛,更借道给鞑靼精锐,偷袭太祖粮道,致使北伐大军一度受挫,将士饿殍遍野……”

她说的是本朝开国旧事,却并非官方修史那般歌功颂德,而是揭开了一层鲜为人知的阴暗面。茶客们听得屏息凝神,这些秘闻野史,最是引人好奇。

“卢郑两家,凭借从龙之功和乱世积累的泼天财富,在新朝立稳脚跟,一跃成为顶级世族,百年煊赫,子弟遍布朝野。然而,”说书人话锋一顿,指尖轻轻划过温热的茶杯边缘。

“那通往富贵权势的台阶之下,垫着的可是无数忠魂白骨和百姓血泪?那深宅大院朱门之后,隐藏的又是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与承诺?”

她端起茶杯,浅呷一口,动作舒缓,却自带一股冷冽气场,无人敢出声催促。

“天道好还,疏而不漏。昔年他们阴谋暗害的忠良之后,或许正隐于市井,冷眼旁观,等待着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与己无关的故事,但那内容却让某些知晓些内情的老人暗自心惊。

“今日便到此为止。”她放下茶杯,轻轻一拍醒木。

“啪!”

一声脆响,惊醒了沉醉的茶客。众人如梦初醒,旋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和叫好声,铜钱碎银如雨点般落入台前的托盘里。

“松先生,再说一段吧!”

“是啊是啊,那卢家郑家后来怎样了?那忠良之后可曾复仇?”

“先生这书说得精彩,就是听着心里头瘆得慌,像是真的一样!”

台上的说书人,如今化名“松先生”的宋羡仪,对下方的喧闹与打赏只是微微颔首,眼神依旧淡漠。

她熟练地将赏钱收入袖中,起身略一拱手,便转身下了台,将一茶楼的喧嚣与好奇隔绝身后。

五年颠沛流离,隐姓埋名,她辗转多地,最终选择了说书人这个身份。市井之中,消息最为灵通,三教九流,皆是信息来源。

借由说书,她可以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丝半缕的旧事线索,观察听者的反应,也能从茶客们的闲谈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身份足够不起眼,足够自由。

她回到茶楼后院租住的一间简陋小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脸上的淡漠渐渐褪去,染上一丝疲惫。

她从枕下摸出一枚半旧的玉佩,玉佩上精心雕刻着荷花纹样,边缘处却有一块明显的磕损。

这是母亲最后塞入她手中的物件,是宋家女儿都有的贴身之物。指尖冰凉的触感,总能将她拉回那个血火交织的夜晚。

恨意如毒藤,十年间早已深入骨髓,支撑着她活下去。但每一次回忆,依旧痛彻心扉。

窗外,天色渐晚,忽然传来一阵更加嘈杂的声响,夹杂着惶急的议论。

宋羡仪蹙眉,推开木窗向外望去。只见运河码头方向,不少农人打扮的汉子聚在一起,个个面带愁容,唉声叹气。

“这可怎么活啊!眼看秧苗就要旱死了!” “运河水位一天比一天低,挑水都挑不过来!”

“再不下雨,今年颗粒无收,非得饿死人不可!”

“官府就知道催粮征税,谁管咱们死活!”

旱情?宋羡仪微微一怔。她近日专注于整理收集到的关于卢家一条南方漕运线路的线索,倒未曾留意天气变化。

她侧耳细听,那些农人的话语间充满了绝望。

她沉默地关上窗,重新坐回桌边,指尖无意识地在积了薄灰的桌面上勾勒着。

临安府地势低平,水系却错综复杂,主要仰仗运河及其支流灌溉。

若运河主干水位下降,支流必然干涸更快。

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一带的水文地形图。

她自幼酷爱读书,尤喜工科水利,父亲曾笑她不该是女儿身,还为她重金搜罗了许多水利专著,请过工部告老还乡的先生指点。那些知识,早已深植于心。

她忽然站起身,重新推开窗,对着楼下一位面相愁苦、唉声叹气最甚的老汉开口道:“老伯,可知上游三十里处的‘龙王堰’近况如何?”

那老汉闻声抬头,见是方才说书的那位冷面先生,虽疑惑她为何问这个,还是答道:“龙王堰?听说也快见底了,守着堰的那几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会放水给我们下游?”

宋羡仪目光沉静,继续问道:“运河西侧三里外,是否有一条废弃多年的‘小清河’故道?”

老汉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好、好像是有那么条老河沟,早就没水了,荒了几十年了,先生问这做甚?”

宋羡仪记得在一本古籍中曾见过,前朝时为了分流汛期运河压力,曾开挖过“小清河”,后因运河改道渐渐废弃。

但其河道深且直,下游并未完全淤塞,若能从目前水位尚可的上游支流“白水溪”开一道浅渠,引水入小清河故道,再稍加疏浚,或可绕开干涸的运河主段,将水引至临安府西南这片旱情最重的区域。

此举工程不大,只需组织得力人手,耗时不过三五日。

她看着楼下那些满面愁容、眼看生计无着的农人,沉默了片刻。

她本该低调行事,不惹人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她眼前闪过父亲当年督导修缮家乡水利时欣慰的笑容,闪过他教导“水利乃民生之本”时的郑重神情。

楼下农人们的绝望叹息,声声入耳。

良久,就在那老汉以为这位说书先生只是随口一问,准备继续发愁时,清冷的声音再次从窗口传来:

“老伯,或许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楼下的老汉,姓张,是附近几个村子的里正。

听得楼上那位清冷的说书先生竟说有法子,浑浊的老眼里顿时迸出一丝光亮,却又带着几分迟疑。

这旱情连官府都束手无策,一个说书先生能有什么办法?

但死马当活马医,张老汉还是急急应道:“先生真有办法?若能救得秧苗,便是我们几个村子的大恩人!但请先生吩咐!”

宋羡仪并未下楼,依旧站在窗前,声音清晰地传下来:“法子或许笨拙且治标不治本,但或可一试。老伯可即刻召集人手,带上铁锹、锄头、箩筐,越多越好,随我去小清河故道一看。”

她的语气平静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张老汉虽仍疑惑,但看着羡仪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莫名生出一股信任感,一跺脚:“好!我这就去喊人!”说罢,转身便朝着聚集的农人们跑去,大声吆喝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运河边已聚集了百十号青壮农人,个个手持工具,脸上混杂着期盼与怀疑。

宋羡仪已从楼上下来,依旧是一身素色青衣,身形单薄,站在一群粗犷的农人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并未多言,只对张老汉道:“走吧。”

她走在最前,步伐不快却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沿途的地势。农人们跟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这松先生行不行啊?”

“一个说书的,懂什么水利?”

“张老伯也是急昏头了,竟信了他的话,他只是个说书的,能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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