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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个娘子

“全靠你了,小武哥哥”。

杨静从私下里调侃过杨武,说李星月的这八个字有如神仙真言律令的现世之威,杨武只要听到,简直恨不得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更何况李星月此时还仰着脸,眼巴巴地瞅着他,一双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

杨武赶快移开目光,飞快摘下头上的帏帽戴回她的脑袋:“好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李星月摆正帏帽,看着杨武称落荒而逃的急躁背影,颇有些后知后觉:喔,小武哥哥也急着如厕吗?

不消多时,杨武就跟刚才那个伙计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

闻声,李星月挑起斗笠一角歪着脑袋朝他们看过去。杨武冲她笑了笑,指着她转头向小伙计说:“你瞧,这不就是我家女郎吗。”

小伙计向李星月拱手做了个礼:“女郎要找我们当家的,可是不巧,我们当家的今儿上午才出门,这两天恐怕都不在这儿,不然您过几天再来?”

李星月眼珠子悄悄一转,叉起腰来显得颇有些颐指气使:“你们当家的现在倒是有事忙了,自己帮里的兄弟却不知道管束则个,平白打伤了我们镖局的兄弟——这是个什么说法?

这伙计平日里只管给劳工匠人人派活记账,哪里知道上头的人什么动向,闻言只是迟疑地看向刚才还同他言谈甚欢的杨武:“这……”

作为从小跟李星月一起长大的人精,杨武自然知道此时自己就是那个唱红脸的角色。他立刻把身子微微一弓,锵锵几步走上前对李星月找补:“女郎,哪里为难人家一个小伙计,他又哪里懂得,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是?”

“哎对,误会误会。”小伙计顺坡下驴,“不知女郎是哪家镖局的千金,与我们帮众出了什么误会?小的虽然说不上话,但是小的可以帮您转告吴三娘,别听三娘是个娘子,但是她在我们帮里也是说一不二、无人不服的。”

李星月的目的自然达成了,她悄悄一挑眉毛,做出来个狐疑的表情:“哼,当真是误会?我倒要听听你们管事的怎么说!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威胜镖局李星月,快去请你们管事的跟我分说!”

“是,是。女郎慢等,小的马上就来。”小伙计连连作揖,抬着眼将她二人飞快打量了一番,一翻身往人群里一钻,泥鳅一样滑溜进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好气派的前缀,下次我也要这么说说看。”杨武低笑一声,也学着她抱臂倚在墙边。

李星月撇撇嘴:“学人精。”

“就学你怎么了?”杨武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我可没听过这世间还有不让学人的道理。”

“唉——”李星月十分夸张地把肩膀一耸,“幼稚鬼。”

两人正闹着,那小伙计钻回柜台里跟坐在桌子边把算盘拨棱得飞快的头巾包发的女人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嘴巴还在对排着队的人嚷嚷着什么,抬起头来眼睛往他们这边一瞥。李星月赶紧收拢脸上的神色,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来。那女人挥舞着胳膊嚷了句什么,拎着那小伙计的后领给他提溜到自己位子上,身子一矮便从柜台后面消失了。

待她慢慢在人群中显出身形来时,杨武忍不住低喝一声:“好健硕的一个娘子!”

在一群做体力活的男人堆里,那个女人仍比旁人高上半头,一只胳膊也似精壮小伙子半扇腰身那么粗。她随手往旁边那么一拨,便把拥挤的人群划出一条两人宽的路来,她就这么着慢腾腾地从人群里向他们游了过来。

还没及近身,她身上那蒸腾的热浪几乎要把李星月蒸成一个龟息功大师。她悄悄倒退一步,暗自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扬起头来看着她,义愤填膺道:“我只当你们行脚帮都是好人,怎么平白伤别人家的兄弟?”

那个女人刚刚站定,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汗,不耐烦地挥挥手,看起来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在这儿能说什么话,背墙面人的热浪腾腾也没把你蒸晕喽?跟我过来,我们楼上说。”

李星月被她一噎,仰着脖子看她,被她几乎半袒的白花花胸脯晃得眼晕心秃噜,不由得气势弱上三分:“这是你的地盘,你说去哪就去哪喽。”

那个女人擦完汗,低头一瞧,发现来找事儿的不过是个将将到她胸口的女娃娃,浑身还娇娇悄悄地藏在长长的帷帐之后,顿时笑容慈爱:“你个小女郎怎么独自跑过来替家里人找公道,你爹呢?”

李星月带着杨武,一边跟着她转过一个弯往上走,一边取下帏帽,闻言皱起眉来:“小女郎怎么了,小女郎就不能跟你们行脚帮分说公道了吗?”

“嗐,大娘什么时候说你不能跟大娘讲公道了。”女人只当她耍孩子脾气,到了二楼那近楼梯的房前双臂一展推开门,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起一个海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茶。她畅畅快快喝完,“哐当”把碗一放,这才正经打量起眼前这两个毛头小崽子:“好了,现在跟大娘说说,谁打了谁?”

李星月看她这混不在意的样子,自然知道自己被小瞧了,被认为是哪家不懂事的楞头娃娃趁势胡搅蛮缠,这也正是她乐于促成的误会。因此她对于这位张口闭口自称为自己“大娘”的娘子的轻视并没有真的感到冒犯,反而乐见其成地去扮演她所误以为的愣头青。

见她问自己,李星月故作骄横:“还能有哪个?你莫要瞧我年轻就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爹也是兰水城响当当的威胜镖局总镖头!我们镖局受朝廷所托押镖至此,今早前脚刚在驿站放下行李,后脚到了饭馆你们行脚帮的人就把我们镖局的兄弟打了,这是什么道理?不是欺负我们威胜镖局外来人吗?亏得咸安城还能养出黄天会这群侠肝义胆之辈,你们行脚帮如今却硬邦邦做起欺生排外的地头龙来了!”

这番话虽然她明面上是因为“行脚帮”的人对镖局挑衅在先而找上门来算账,但是李星月默认大家心知肚明此事并非行脚帮所为,所以她特地无关痛痒地提到朝廷,就是想借此提醒行脚帮朝廷在此事中从中作梗,顺便打探一下行脚帮对朝廷的态度。

可是李星月说着说着却见那女人渐渐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些清澈的迷茫来,李星月有些困惑:按理说不应该呀,那个行脚帮的人比她们早走那么长时间,已经早把消息传回来了才是呀。

李星月刚刚说完,只听得门外“噔噔噔”一阵跑动由远及近,立刻跟上“哐哐哐”的敲门声:“三娘三娘,我的宋祖奶奶您还没好吗?下面的人都忙得手指头都要搓火星子了!”

这个叫吴三娘的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稀疏浅淡的眉毛早就拱出了一个小山丘。她趁着李星月被外面人打断话茬的功夫赶紧冲她摆了摆手:“你先稍等,等我先把他们骂回去。”

李星月一噎,还没等反应这人就两步打开门迈出去了。杨武窝火已久,此时就要发作却被李星月一把扯住。李星月尴尬地挠挠头,叹气低声道:“小武哥哥别冲动,她不像是故意使坏。怕是我不对,等我重新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说,我们不需要起冲突。”

杨武看她这样绞尽脑汁,心里忍不住的焦躁,还没开口回复,就听见门外吴三娘的嗓门震天响:“催催催,催你老母呐!老娘喝口水的工夫你们就催命符一样叫,一群大老爷们也忒不顶用了!”

随即门外又传来那喊门人“哎呦”一声惨叫,吴三娘扒开门半边身子已经进了门,还扭着对外面高喊:“老娘从扒开眼忙到现在才刚喝着一口水,滚去让厨房下碗面过来给我先垫几口,老娘今儿中午就歇下了怎么了?这放活处离了我还能转不了了吗?滚回去干活去!”

她这一番连珠炮弹似的轰炸,一下就叫李星月想明白为什么上午那几个行脚帮的人一见着她态度强硬就有些本能的畏缩,原来根子在这儿了。

吴三娘把人打发走,这才真正空下来。她扭身进屋将两人定睛一个打量,硕大的脸盘子上瞬间就绽出一朵和善可人的笑容来:“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就刚才我们小兄弟才抱着脱臼的胳膊,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

说着,吴三娘兀自坐下,擦了汗并没有给二人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打伤了我们兄弟,还害我们弟兄蹲大牢的小女郎?”

李星月故作不解:“大娘说的这话是什么道理?分明是你们的人动手在先,不听人言在后,出言忤逆官兵才被抓走,与我们镖局有什么相干。”

“别跟我扯那些文绉绉的词汇,咱们这儿不是你们这群深闺女郎卖弄文采的地方。”吴三娘不耐烦地挥挥手,“怎么我不相信自家兄弟的话,难不成相信你一个外人的话?我们兄弟但凡惹事闯祸的并不少有,但没有一个是敢做不敢当的怂货!倒是你们两个——”

吴三娘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账本开始翻看起来,斜睇她们两眼道:“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被人哄骗了也未可知,又或者——”吴三娘不屑一笑:“是你们哄骗了我们,故意找茬吗?”

“什,什么!”李星月做出一副被她吓住的样子,故作慌张地瞥了一眼杨武,有些有些磕巴地补充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蛮不讲理!我们到了咸安找个馆子吃饭,刚进门就被你们行脚帮的人兜头就骂,骂不过我们就趁着我们兄弟落单的时候套头就打,我要讲理时一个不听,被官兵带走了反倒全扣在我们头上,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看李星月这一被吓唬就立刻闪现大招恨不得瞬间逃走的架势,吴三娘暗自认定了他二人估计就是个初出茅庐、仗着在家里受宠在外处事就有些想当然、没轻没重的两个年轻人。而且他们两个行事既没有傲慢、也没有受轻慢之后恼羞成怒,目的还是为了自家人打抱不平,这样两个年轻人性格很不错,很对她的口味。

再加上李星月的一番言辞和她们兄弟的另一番言辞两相对比,她就明白了,这几个小家伙也被官府连带当做了做局的工具,明枪暗箭,刀刀直指行脚帮。

吴三娘早就被官府不时找茬搞得疲于应付,现在又有两个愣头青上赶着触霉头,哪里能讨得到她的好脸色。更何况,她们帮主提前招呼过这个威胜镖局来的蹊跷,光听她们一面之词怎好断定她们的为人,她还要再诈他们一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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