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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朝暮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碾过新垦的田垄,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广陵王的身影带着倦意踏下马车。候在路旁的文丑与颜良立刻迎上。文丑快走几步,伸手稳稳扶住了身形微晃的她。

“殿下还头晕?”声音里是那份惯常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广陵王抬眼,见是文丑,眸中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依赖。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文丑帮她将吹乱的额发捋顺。

“先进屋歇着。”文丑的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前几日,墨山收到绣云鸢密报,广陵王赴江东途中遭遇船难,虽被及时救起,却连日头晕、梦魇缠身。本该回广陵或隐鸢阁静养,她却执意要在返航途中绕道来墨山一趟。

屋内简陋却整洁,因广陵王身体不适,本该有的欢快气氛也沉静了几分。文丑娴熟地沏了杯乡野粗茶递上:“尝尝这乡野粗茶?若觉涩口,可兑些蜂蜜。”颜良默默将一碟新摘洗净的野果推到她面前。连平日像只刺猬的虞翻,也难得安静地待在角落。

广陵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却透着凉意。她强撑着说了声“无事”,眉宇间的倦色却难以掩饰。简单用过晚饭,文丑看出她心事重重,便陪着她到田边散心。

夕阳西下,田垄间的庄稼绿意盎然,西瓜个头颇大,正是收获时节,隐约可见几个墨家门徒正抱着瓜在树下纳凉。这安乐的景象让广陵王稍稍放松下来。两人并肩慢行。

“殿下,”文丑打破宁静,“可是有心事?若信得过末将,不妨说说。”

广陵王停下脚步,拉着他在田垄上坐下,姿态随意得像乡间少年。“我近来……做了许多梦。”她望着远方,“梦到天下大乱,尸横遍野。”

文丑初时只当她忧思过重,温言劝慰:“殿下是心神损耗太过,需好生休养一段时日。”然而,随着广陵王将梦中细节一一述说:黄河改道、粮草绝收、城破人亡,乃至文丑自己如何死守孤城——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这些事件推敲起来,竟件件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无人空城他依然死战守城,他一听便知,那确是自己会做出的选择。

他沉吟片刻,语气转为严肃:“梦境如此详实……是否是巫蛊之术?”言及此处,他忽然想起刚下马车时广陵王看他的复杂眼神,心中蓦然一震——那竟是看故人的眼神。

不想自己在殿下心中竟有这般分量?心下震动,面上却勾起惯常的浅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想调节下气氛:“哦?在殿下梦里,末将竟还未背叛殿下?真是……出人意料。”

广陵王闻言,把脸一垮,嗔怪地瞪他一眼,话里带着无奈的调侃:“本王还以为,自绣衣楼任你二人随意进出起,将军也算半个心腹之人。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真叫人伤心。”

她懂得文丑自幼经历带来的不安,目光清亮,话锋一转,说得随意却笃定:“我信你。并非因梦信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在袁绍军中时本王就看透了,否则何必费心救你二人。梦中你为守城死战,不过是你这性子必然的结局。我信的是这个‘必然’。”

被她这般直白地道破,文丑眼底微动,却只是笑着接话:“殿下如此信赖,倒让末将受宠若惊了。”

被文丑这一打岔,广陵王连日来的阴霾还真散了些许,当下有了头绪:“若真是巫蛊作祟,我需回隐鸢阁请教师尊,查出幕后之人。但若万一……真是预知梦,倒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如今许多事还来得及防范。”说着便起身。

文丑也随之站起:“这么急?殿下不在墨山小住几日,调养下心神?”

广陵王回头睨他一眼,唇角弯起:“见将军美色,心情已好了一半;听将军一席话,如今是全好了。”语气里带着熟稔的戏谑。

两人往回走,广陵王声音压低了些:“至于墨家内部……那几个与外界勾连、私贩偃甲的长老,我此行顺手替你清理了。后续如何整肃,你自行决断。”

文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绣衣楼眼线遍布,能查到只言片语、推测出墨家内乱并不稀奇。广陵王此举是纯费心管闲事,文丑有些熨帖:“殿下手段,总是这般干净利落,倒省了我一番手脚。再这般下去,末将怕是要舍不得背叛殿下了。”

广陵王最不乐意听他整日把“背叛”挂嘴边,明明骨子里是重义胜过性命的人,闻言轻轻“啧”了一声。文丑见状,连忙轻笑着赔罪:“好,不说了,不说了。”

因梦境揭示的危机,广陵王原定小住的计划只得作罢。次日便要启程。临行前,颜良特地切开地里一个成熟的大西瓜,红瓤黑籽,清甜多汁,正应了前几日他们算好的时节。

广陵王看着那瓜,却面露难色,吃得勉强。文丑悄声问:“殿下,身子还是不适?”

广陵王轻咳两声,凑近他耳边苦笑低语:“额……近日光怪陆离的梦做了不少。除了乱世,还梦到我不知怎么成了村长。孙策天天抱着自己种的瓜来送我,推都推不掉。”想起梦中情景,她便觉得满口都是瓜味,头疼不已。

文丑听完,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那可真是难为殿下了。”他体贴地将瓜盘挪开,“不想吃便不吃罢。”

马车远去,扬起淡淡尘土。颜良走到文丑身边,望着消失在山路的车影,笨拙地问道:“殿下她……无事吧?我嘴笨,这两日也不敢多问,怕说错话惹她更伤心。”

文丑收回目光,神色微凝:“她梦到些……不太好的事。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两人沉默下来。乱世洪流,个人之力微若尘埃。文丑本性不甚惜命,若为心中大义,生死皆可置之度外。但颜良心思更重,因这梦境愈发觉得生命无常、命运难测,心中像是压了块石头,闷闷的。有些话若不说开,只怕将来徒留遗憾。

是夜,月光如水。颜良看着枕在自己臂弯里的文丑的侧脸,忽然开口,提起了那个被搁置的话头:“前几日我祭祖回来,你问我……若当年真杀了你,我会不会年年岁岁去祭你。”

文丑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事,十分意外,侧过身看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颜良的目光在夜色中格外深邃坚定:“不会。”

文丑一怔。这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心头莫名掠过一丝涩意。

颜良沉声道:“不会祭你。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这话如重锤般撞在文丑心上。他不由想起白日里,自己虽对那梦境将信将疑,也不甚在意自身生死,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广陵王一句“颜良如何”。

听到“战死”二字时,心口竟莫名一紧,待听到“为护你而战死”,更是呼吸都滞了片刻。

此刻听颜良亲口说出这话,眼眶微热。是了,这个人,是真会如此。他声音微哑:“怎么……突然说这些?”

颜良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不是突然。那晚争吵之后,我便一直后悔……回来的路上……心如刀绞。”他声音低沉郑重,“我不善言辞,但不想与你有任何隔阂。万一……万一哪天你我突然遭遇不测,有些话再也没机会说,我不愿你想起我们最后的光景,只剩那晚的争执。”

文丑心中酸涩痛楚交织。有些情绪难以言喻,便化作了更直接的亲密。不知是谁先主动,气息交缠间,衣衫渐褪,仿佛只有通过肌肤相亲,才能抚平心底的不安。

情动之时,文丑闷哼出声,颜良动作一顿。文丑却似笑非笑地俯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温热:“虞翻如今住在隔壁,不知道会不会听见。”自那日虞翻无意听得只言片语,脑补出二人可能遭遇不测后,这少年便死活搬来隔壁,誓要“护卫钜子”。文丑觉得好笑,也就由他去了。

颜良脸颊瞬间红透,窘迫得想要退开:“那……改日……”

文丑却变本加厉地凑近,气声诱惑,尾音勾人:“怕我出声?其实,可以找块布巾把我嘴堵上。”他轻轻唤了一声:“兄长。”

这两个字如同星火,瞬间点燃了一切,烧末所有理智。颜良托着他的腰背,深深吻了下去,将未尽的话语与可能的呜咽尽数封缄。直至后半夜才歇下。

翌日一早,两人便被窗外一阵熟悉的、兴奋的鸟鸣吵醒。

广陵王离去时,绣球装模作样跟着飞了一段,结果第二天一早便自己认路飞了回来。颜良见到绣球,眼睛顿时亮了。文丑看着他俩,有些哭笑不得,眼底却漾开浅浅笑意。

天气晴好。颜良坐在院中,一勺一勺喂着蹲在桌上的绣球。文丑懒洋洋地躺在他腿上,手里拿着细针软线,正给圆滚滚的绣球比量着一件小巧的“毛衣”。绣球好奇地歪着头,咕咕叫着。

颜良看着文丑灵活的手指,眼神温柔:“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文丑抬眼睨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不会的可多了。比如……”他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说,“应当不会离开你。”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真心。

颜良的心被这句话填得满满的。他低头,在文丑额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日子仿佛重归平静。他们一同劳作,一同喂鸟,一同在溪边漫步。乱世的烽火或许终将蔓延,但眼前的朝暮却真实而温暖。

人生譬如蜉蝣,朝生暮死,渺小短暂。然而蜉蝣亦有其朝暮,能在须臾的晨光与夜色中,窥见一丝永恒的光亮,便已胜过漫长的浑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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