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离没接卡,虽然有点气,但也没真挑事。况柠给了个台阶她也就下了,游也也没有不依不挠。最后各回各家。
之后几天,喻建明给她请了个汉语老师。她虽然能说几句中文,但不怎么会写,复杂点的句子她也听不大懂。她学的还算快,到开学前一天,日常用的字和平时交谈基本没问题。而后,喻建明等不及的要带她去应酬。
喻建明早年在南洋发家,坐的是轮船生意,而后重心转向海外,一直在英国定居。喻离的父亲,喻建明唯一的儿子,看上了一个风月场的舞女,喻建明大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从小娇养惯了的少爷哪里受的了生活的搓磨,全靠喻离的母亲继续在风月场赚钱,毒品,淫场将少爷整个人都搞垮,横死街头。舞女带着那么点大的孩子到处奔波,窘迫下喻离为一家服装店拍照片,而后被挖掘培养,成为各大秀场的宠儿。
今年八月,喻离的母亲离世,她早已被病痛折磨的不堪,而喻离因为工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喻建明将她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替她和经纪公司解约,喻建明恨透了舞女,认定是她毁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然不肯喻离这唯一的血脉再度步入后尘。而今,轮船大亨喻建明再回国,不少人等着上赶着巴结。喻建明也需摸索国内的形势。
喻离对应酬兴致缺缺,对自己的庆功宴也是如此。十五岁时,她拿下了y家高奢全球代言,她的经纪人最爱热闹,打着这个由头在城堡宴会厅办party,喻离去是去了,人在堡顶看了一晚上星星。她不是不爱热闹,而是不喜欢虚与委蛇,推杯换盏。
但也因为她很早就进入模特圈,进入名利场,朋友几乎没有。她不想去,但不行,她必须去,必须安安静静当个花瓶。
喻建明请了最好的造型团队打造她这个花瓶,这边紧锣密鼓的同时,汇恩公馆另一端,别墅泳池,水花随着手臂的摆动有规律的溅出。手臂上的薄肌迸发,清瘦却不失力量。游完后出了泳池,水滴顺着腹部肌肉往下,勾人得很。
游也扯过毛巾随意擦了下,坐躺椅上,喝一口送上来的冰水,问旁边的人,“晚会你老爷子没叫你去?”
秦钦礼扶一下太阳眼镜,书盖在身上半点没看,“去啊,听说有人物。”
“谁?”
“那位小模特老爷子。”
这么一说就懂了,这几天况柠在他们身边念叨了不少喻离的事,什么在秀场上大杀四方为,在ins上千万粉丝云云,但几乎没人去扒透她的家世,有说她家里落魄靠卖身上位的,有说她自出道就有人捧的,说什么的都有,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来头?”游也穿上t恤,是一件灰色无袖款。他需要弄清楚对方什么来头来判断这场晚会值不值得他费心思。
秦钦礼坐起,准备走人,“轮船大亨,马六甲起家,手里的饼很大。”
马六甲海峡,号称是世界最繁忙的港口,在这里过的货被运往全球,的确是一块好饼。也难怪最近的四九城蠢蠢欲动,连游老爷子都说起几句。既然这条鱼这么大,那看上的人肯定不少。
游也父母撂挑子环球旅行,老爷子已经不管这些琐事专心养老。虽说有人专门打理家里产业,但有些事还得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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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际酒店顶楼,这里能俯瞰整个四九城,风景极好。
宴会厅里,服务员穿梭于人群中,恭敬的为人提供酒水。觥筹交错间端的是谈笑风生,利益互换。你一个总他一个爷,服不服的谁知道呢,有所得就行。而今天晚会名头是况家集团周年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给面儿。
喻离跟着喻建明到时,很快就有人闻着味儿过来,什么总什么夫人,家里是干嘛的喻离通通听过就丢,面上依旧微笑,挽着喻建明,应付一个又一个。她就像个金丝雀,人来夸一句漂亮,俨然是锦上添花。
况柠懒得应付,躲在角落吃蛋糕,“感觉ivy脸都快笑僵了。”晚会已经开席一个小时,饶是她神经百战,也来这躲懒。
谭烨端着酒在她身后墙上靠着,“你去救她?”
况柠摇头,这种应酬只能自己走,否则就是坏别人事儿。
刚送走一位,又来了别人,“喻老先生,您好,我是华诰的负责人,敝姓刘,听说您回国,希望有机会能和您合作。”
男人谦恭的身手,身旁她的夫人也微微欠身。眼神扫过喻离,带着一丝错愕。
夫人笑的矜持:“这位是ivy吧?”
喻离回笑:“您好。”
喻建明拍拍喻离挽在臂间的手,介绍道:“这是我孙女,喻离,也是刚回国。”
ivy是国际上小有名气的模特,而喻离只是这一方天地的笼中鸟。名字是喻建明给她起的。
离,并不是什么好字。
男人也在看喻离:“喻小姐年轻,日后必会有一番新天地。”
“谢谢。”
那位夫人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借口离开。
喻离向服务生要了一杯香槟,刚抿一口,喻建明说别喝太多,喻离说知道了,放下酒杯没再动。神经紧绷的厉害,很想
放松会儿,便说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去的路上经过一个拐角阳台时才知道外面在下雨。喻离没去洗手间,而是拐弯去了阳台。阳台上放了两张躺椅和沙滩伞,她坐在那,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然后问路过的服务生要了一瓶香槟和酒杯,再加一块蛋糕。今晚,就当她是放纵吧。
喻离从小当模特,虽然累,吃的苦也不少,但她一直都很努力,尽力走好每一场秀。她那优越的条件仿佛是为这一行而生,她也喜欢这份职业。在台上的每一步都是她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打拼的累积,每一束聚光灯都证明了她的存在。
喻建明对ivy这个名字的抵触,又明晃晃的把她介绍给这些人,一步一步的要她脱离原来的圈子,这就像剥夺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不是□□的难受,而是精神支柱的崩塌。
蛋糕是红丝绒,上面用草莓点缀,内里层次分明,喻离切了一块送入口中。她其实很喜欢吃甜品,尤其喜欢各式各样的蛋糕,但为了控制体重,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再想吃都得抑制。
缠绵的雨打在伞面发出声响,没有规律的。脚下是万家灯火,是长安街十里,是历朝古都,繁星灯火,对她而言都那么陌生。喻离忽然想起她和母亲在伦敦的小公寓,冬天没有暖气,母亲总是紧紧抱着她,瘦弱的怀抱却很温暖。角落处摆了几坛梦香兰,枝桠修的整齐,粉色的小花肆意绽放,风一吹,摇摇曳曳,散出馨香,闻着令人平静。
喻离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含住,“咔”一声点燃,脸颊轻凹,吸一口后吐出。
游也跟老爷子打完电话正要回宴会厅,路过这小阳台顿了下。她一身黑色长裙,剪裁得体贴合身体曲线,窈窕曼妙。小桌上一块蛋糕已经吃了大半,切面整齐,银色叉子搁在边上,香槟喝了大半,杯中酒液轻晃,指尖那根烟安静的燃烧。背脊笔挺薄弱,好似随时都会被风雨刮倒。
“借个火?”身边落下一片影。
喻离愣一会,似是对这不速之客有点不满,但很快又挂上温和的面具,下巴轻抬,示意打火机在桌上。
游也在她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捞过桌上的银色打火机,也点燃一根。
烟丝在烧,空气中有柑橘味混着雨水的湿润,淡淡的好闻,是她抽的烟。
欧版的万宝路,柑橘调。
熟练的动作,入肺后的烟圈,一眼看出不是新手。
经过的服务员见有人在,也很有眼力见的问游也需不需要酒杯,游也要了,也给自己倒了杯桌上的香槟。喻离捏住杯脚,与他的酒杯轻碰了下,发出脆响。
“那天,不好意思啊,心情不好,态度差了点。”她说。
游也喝了口杯中的香槟,算是接受了,“没事。”
香槟很好入口,酸甜度比例恰到好处,不会醉人。她蓝色的瞳眸像是深海,此刻正上演一层暴风激浪,沉郁忧闷。
烟丝还在烧,宴会厅悠扬的钢琴乐传入耳中,竟觉得比在厅内时好听,是蓝色多瑙河。在这小阳台,没人说话,静静地看同一场雨。
“喻小姐,老先生来了。”服务生在入口毕恭毕敬地说。
喻离倏的一下站起,手背到身后,被裙摆遮住的双足露出,烟快要燃尽,心虚道:“爷爷。”
喻建明拄着手杖,也看到了她不得体的模样,还有旁边那道背影,“阿离,你在这里干什么?”
喻离像小孩做了坏事被大人捉到的心虚起来,“我来这透气。”
烟已燃到指尖,烫的她指尖转圈。
游也没想听别人的家事,目光凝向那双手,如同主人现在的情绪,焦躁不安的打转。
喻建明话重了,对她行为更加不满,“把鞋子穿上,像什么体统!”
“知道了。”
语气明显低落。
与此同时,指尖一空,那根烫手的烟蒂被人拿走了。
喻离朝游也去了一眼,后者勾唇,掌心处托着她那根烟蒂。
她微撑桌沿,重新穿好高跟鞋,又绑上一层枷锁。
游也站了起来,将胸前的口袋巾递了出去,用英文说: “Your lipstick is smudged.”
口红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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