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台,银色打火机安然躺在桌上,还有酒杯上那抹口红印。
游也没立刻回宴会厅,喝完了她剩下的半瓶酒后悠哉地回。
秦钦礼先察觉变化:“口袋巾呢?”
“没带。”
秦钦礼没信,因为理由太扯。西服都是他家随手捞的,扯这话。
四人又躲在一角偷闲,没等一会,秦钦礼的父亲来揪人了,让他们四个都去见见喻建明。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合作也紧密,特别是游家和秦家。
况家是东道主,况柠微微笑:“喻老先生,您好,感谢您来参加旷氏的周年庆活动,希望您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从小耳濡目染,一个比一个能装。
秦父一一向喻建明介绍他们每一个人。喻建明笑:“这位是我的孙女,喻离,我这老爷子说不上什么,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喻离抿唇笑,装不认识:“你们好。”
她本就高挑,穿上高跟鞋后更加修长,耳垂处的珍珠莹润,头发利落盘起,溜出几缕碎发,脖颈白的发光。整个人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客气又疏离。
秦父说:“听说喻小姐也上京北国际?”
“对。”
“这四个混小子也是京北国际的。”秦父说他们,“你们几个可以多熟悉熟悉。”
喻离想,这是脱身的好机会。
“好啊,我也不熟悉国内的教学。”她说。
游也轻嗤了下,眼前这个处处矜贵的天鹅与刚才在阳台抽烟喝酒的人可很是不同。
喻建明再不想她走也不好拂了这么多人面子,说让她去。喻离顺利脱身。
况柠挽过她手臂,五人离开宴会厅。
“ivy,饿么?”况柠可是知道这种宴会有多磨人,穿着不舒服的礼服就算了,还不能吃太多东西。特别是女生,怕肚子吃撑不好看或嘴里有味道。
四人一起出门经常是轮流开车,秦钦礼开车,游也副驾,谭烨和两个女生挤后排。喻离又饿又困,“你们回家么?回的话就送我一程。”
况柠喜欢美女的性子压不住了:“我们打算吃点东西再回,一起吧。”
喻离应下了,然后况柠拍版去吃排挡。排挡是夜市里的一家,生意很好,雨停了,外面桌子坐满了人。他们要了一个包厢,说是包厢,环境也就算干净。但菜的味道却很不错。
况柠一个劲儿的和喻离说话,另外三个也聊他们的。
“ivy,我看了你八月的那场秀诶,真的美炸了!”
况柠说的是喻离母亲离世当天她走的那场秀,一个中性风品牌,她作为开场和压轴的模特上场,她的台步有独特的个人风格,眼里那抹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亮眼的存在。那天的秀有个观众是她粉丝,在台下抽着嗓子喊她一声,害她没控制好笑了下,她这一笑引得所有人注目和惊呼。专业角度看,这举动着实不该,但那位观众嗓音就莫名戳中她笑点。在ins上的转发破百万。
“谢谢。”
桌上点的都是爆炒的菜,锅包肉,鱼籽烧豆腐,小馆鸡里蹦,柴鸡蛋素炒饼,京酱肉丝小吊梨汤。
喻离很喜欢那份小吊梨汤,清爽温润,其他菜她没怎么碰。
“你下场秀是什么时候啊,我一定要亲自飞去现场看!”
喻离端碗的手停住,后又轻轻放下碗,说:“可能,没有机会了吧。”
况柠拔高嗓门,不解道:“啊?为什么啊?”
这动静吸引三个男生,秦钦礼和谭烨不明所以,游也又一次见到她这副表情,和今晚小阳台上的落寞一模一样。
“况柠。”游也出言打断,在况柠看过来时轻摇头。
“那你回国内发展?”况柠说,“你在国内肯定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秦钦礼把况柠最喜欢的京酱肉丝转到她面前,“况柠,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喻离笑了笑,这些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里还挺有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没有,我的意思是不干了。”
全场都默了。
喻建明没让她在外面太久,很快派了人来接。他们几个下一场去会所喝酒,这是惯例了,况柠说,应酬有多无聊,后面那场就要有多热。破天的音乐声,摇晃的酒杯,**滚烫的身躯,动感的节奏。角落卡座,镭射灯照不到的地方放了一盏暖黄灯,面前放了一瓶威士忌,还有几只小杯。游也支肘养神,刚喝完一轮有点醉了。
秦钦礼人精得很,刚在宴会厅就看见喻离小包链条上系的白色口袋巾,问他:“看上了?”
“谁?”
“装。”
游也睨他一眼,管服务员要了一杯冰水,“看上她什么?”
心知肚明说的谁。
秦钦礼刚拼酒输了他,也就从没赢过,半仰,说:“她够漂亮。”
“所以呢?”
“你看上她了。”
游也没否认,也没再往下说。
她确实够漂亮,够妖。
**
汇恩公馆,别墅内,喻建明在等着她了,拷问架势。
“爷爷。”
喻建明还是一身西装,保姆递上热手帕,“那几个怎么样?”
喻离不想多谈,敷衍道:“还好。”
“他们几个是四九城各家的小辈,你可以多接触接触,特别是游家那个。”
喻离烦了,拆了头发,用英文说:“爷爷,原谅我并不想。”
“阿离,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喻建明的态度也很强势。
“那请问爷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喻离坐他对面,如果今后都是这样的应酬,她宁可回伦敦饥寒交迫,现在她跟剪短翅膀的鸟有何区别?
“爷爷,您是想让我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好让你的事业后继有人?”
“喻离,你也是喻家的人!”
喻离冷笑:“不,我不是喻家的人,我只是ivy,你纵使打断了我的双脚,我也只是ivy!”
“放肆!”
客厅传来玻璃碎裂声,佣人们不敢往前,祖孙俩吵得急头白脸。
“爷爷,我很愿意你把我赶出家门,甚至迫不及待,我有证明自己的方式。”喻离梗着脖子吵。
“证明?你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站在上面供人看,你和那些脱衣舞女有什么区别!”
喻离踢掉高跟鞋,高度的下缓并没有打消她的气势:“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母亲是舞女而觉得丢脸,她一个人把我养
大,这难道不比她的身份更值得让人说道吗?爷爷,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流着喻家的血,你压根不会找回我,而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
她不想装了,太累了。
她就像被装进透明的笼子里,一举一动都在喻建明的监视下,连短暂的喘息都不能如愿。
喻建明猛咳了一声,佣人送上热水和手帕,没一会,手帕上沾了血。
“爷爷…”喻离弱了声,上前去扶他。
喻建明拨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大喘气,家庭医生赶忙来看。一顿折腾后,老爷子吸着氧,没了刚才的威压,
颓败的呼吸着。
半晌,喻建明摆手让他们撤下,移开氧气瓶,用气声说:“你的父亲爱上你的母亲变成如今这个下场,从小到大你吃的苦也不少。你流落在外爷爷把你接回来,如你所说,因为你是喻家唯一的血脉,商人讲究的是利益,你过着优越的生活,养尊处优的日子,就必须付出代价。爷爷也活不长了,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是要延续还是败掉,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喻离沉默了,她全都知道,也知道人生路上本就是要有所取舍。她在喻家的避风港下,不用经受圈里的污浊骚扰,但名利场上的推杯换盏她也不喜欢。
喻建明还是猛的咳嗽,看上去并没有好多少,但他商人的眼光最是毒辣,察觉喻离的动摇。
“阿离,你姓喻,有些东西丢不得。”
“这套别墅是你奶奶的嫁妆,汇恩公馆里是京城的人物,爷爷并不是真要你联姻,只是要你做事情前要考虑好大局。”
喻离跌坐到沙发上,无声的对峙与博弈。
她如今已在笼中,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与外界的人周旋,而后寻求机会逃出。
这是唯一的生机。
“爷爷。”喻离也失了气势,还年轻的她很快落了下乘,但眼里那抹蓝仍带着不服输的劲儿,“那就用你们商人的方式,打个赌吧。”
“你说。”喻建明的商人架子很快出来,刚刚病痛带来的不振很快消散。
“半年,给我半年,如果我能重回往日的巅峰,请您放我离开。”
“如果不能呢?”
喻离攥紧包袋链条上的口袋巾,下定了决心般,“如果没有,我任你处置。”
喻建明笑了,且不论这个赌如何,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像极了他年轻打拼时的模样。
不知天高地厚。
罢了,年轻人总要吃点苦头的。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别墅的梧桐树被狂风吹的躁动,风雨欲来之势。这栋别墅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温港。在这,得到拥护的同时你也被困在其中;出去,你可能会被雨浇湿,被风暴折磨的遍体鳞伤,但只要抓住那一片生机,也可能开拓另一片天地。
是退还是进。
“好,以我明年三月七十大寿为期,爷爷给你半年。下个月你生日宴,爷爷给你打开豁口,要怎么办,用什么手段我一概不管,但这个赌只你我知,如告第三人,那方就为输。
喻建明没有再动怒,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欣赏。
喻离迎上他的目光:“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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