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请示道,“长官,您看……”
他话没说完,卓燃唰地跳了进去,恰尔夏紧随其后。
多诺笑白越,“不跳还能干嘛,这都要请示?越子,不是哥说你,主观能动性太差。你啊,还得练……”
白越懒得跟他废话,纵身一跃也下去了。
多诺大喊,“等等我啊!”
通道大约有两至三米深,但极不平整,宽度有窄有宽,一些地方只能侧身过。他们四个下去的动静不小,甬道内的石板灰全腾起来了,厚厚一层蒙在防护眼镜上。
卓燃打开通讯器的照明功能,带队走在最前面。多诺跟在最后,他突然说,“我鞋好硌脚。”
“少爷,”白越说,“低头看看脚下吧,是鞋的问题吗就怪鞋。”
多诺低头一看,吓一跳,“我咧个镭射小猫咧,什么石头啊这么尖!”
卓燃说,“这种石头密度很大,多半是靠外力形成的形状。地下没有风,也不是水,倒像是某种液体长期腐蚀后形成的。”她忽然拔高了声调,“提高警惕,可能是虫类变异体。”
士兵们齐声道,“是,长官。”
虫类变异体是很多异能士兵的噩梦。它们数量多,变异后不仅体积会变大,连毒性也会成倍增长。有些虫甚至只是碰到,就会要人一条命。还特别难杀,多数情况下只能用火。卓燃还没当执行官就接了很多杀虫的任务,当了执行官更是逃不掉的。卓燃本身倒是无所谓,但个别队员吧,怕虫,看到巨型虫恨不得死了去的那种。
多诺怕了,真怕了。是什么是啊他,有资格回答是吗。他哆哆嗦嗦问,“长官,要真是虫您能保护我吗?”
卓燃停在原地,后面三人跟着停了下来。她回头,忽然诡异一笑,“我会保护虫。”
啊啊啊啊!救命!
卓燃下来之后,就闻到一股味,似有似无的,形容不出来具体像什么,奇异又熟悉。随着离目标越来越近,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她问,“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有味道吗?”恰尔夏深嗅几口,“没有闻到呢。”
多诺,“有啊怎么没有,很厚的灰尘臭。”
卓燃又说,“白越。”
“我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白越说,“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卓燃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李小满信息素的味道?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信息素一人一味,没有相同的。李小满的信息素是被雨水打湿的青草。跟她闻到的味完全不一样。是变异体吗?士兵们闻不到是因为她和他们的异能等级不同?不知道。
这种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东西,是没办法向别人说明。卓燃说了句“没什么”,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
“等等,”卓燃停下来,“你们听。”
狭窄的甬道中,悉悉索索的声音,透过空气和石壁直达鼓膜,像软骨动物爬行,从慢到快,越来越快,快得下一秒就要爬到人身上。
恰尔夏麻了,浑身鸡皮疙瘩爆起,“这是什么啊……”
“太好了,”多诺说,“听上去不像虫。”
“嗯,继续走。”卓燃瞟了一眼吓得不停抖的恰尔夏,“怕就去后面。”
恰尔夏倔强,“长官,我不怕!”
卓燃不再多劝,任由她去了。
甬道只有短短几百米,几人却走了不少时间。
距离勘测仪显示的距离不足十米,卓燃关掉照明,“听我口令,别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飞快地往甬道深处跑。卓燃反应很快,留下一句“你们别动”,追了上去。
不到一分钟,火光乍现,甬道亮如白昼。卓燃说,“过来。”
他们跑过去,发现甬道深处竟是一个深坑,大约有篮球场大,四周都有密密麻麻的洞,有大有小,最大的能容纳十岁左右的小孩儿通过。
而深坑中心,长着一颗约有四层楼高的植物型变异体,它通体墨绿,身体由无数手臂粗细的藤蔓构成,密密麻麻盘踞在深坑底部,一层层逐渐减少,像一颗巨型的圣诞树。植物系变异体能长这么大的非常罕见,应该从大灾难后就存在了。仔细看深坑底部,泛有镭射绿的荧光。是它的汁液,看来这个甬道,是它用它的汁液腐蚀而成的。
它的顶端,挂着一颗小孩的头。那是李小满。
她的腺体能量微弱,状态很不好。不知道她头下面的身体还在不在,有没有被汁液腐蚀……
植物系变异体也有其意识。它甩动着藤蔓,打在石壁上啪啪响。它在警告、示威,让他们知难而退。可它除了体型看起来大一点之外,并没有威慑力。
卓燃,“守好,别让它跑了。”
士兵们,“是!”
四人各占一角,卓燃脚下冒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它缠在变异体身上,沿着变异体的枝干形状不断分叉,直到火焰布满了变异体全身。而这仅仅不到一分钟。
很快,变异体发出剧烈的嘶吼,它把身体分裂、缩小,企图逃过火焰的炙烤。但火像有意识似的,牢牢地贴着它,随着它的变化缩小放大。枝丫的水分被烤干,然后燃烧碳化,最后落在坑里变成烟白色的灰。
恰尔夏看呆了,卓长官的异能控制能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既能烧到变异体,又烧不到李小满的呢?作为异能学校第一毕业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随着火势迅猛,变异体被烧掉了枝丫,现在只剩下主干,它变得只有十来米高。藤蔓退却,李小满的身体显了出来。
很好,四肢健全。卓燃长舒一口气,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她任务零失败的称号可就没了。
只是很奇怪,活了三十二年的变异体,怎么会乖乖被烧?
深坑底部的烟白色灰烬,堆了有脚踝高。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灰烬中冒出几枝翠绿的新芽。小小的新芽慢慢挪动,它是有感知的,一旦感觉不对,它就停止了动作。它以为它和它们都做得很隐蔽。
多诺看着一团团白灰在蠕动,跑过去一脚一个,绿色的汁液流得到处都是。
“哎哟,好恶心,”多诺要抬手去擦。
恰尔夏说,“别擦!”
和变异体的汁液直接接触是很危险的。它们可能携带病毒、毒素,又或者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只要沾上一样就完蛋了。多诺摸着心口,想想刚才自己犯傻的举动都觉着后怕,“谢谢你啊小夏子!咱姐妹大恩不言谢,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越调侃道,“我救你不下十次吧,这种贴心话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多诺遥遥一望,长官并没有看他们。他鬼祟地跑去白越那个角落,克制着音量,“光记得你怎么救我,你不记得我怎么救你的?以你那二愣子圣父心,要不是我拼了小命拦着你,你都不知道被烧死多少回了。告你多少次,长官的前瞻性和预判力你不懂!也就是长官不跟你计较,要是换了别的执行队,你还活个屁,只有死路一条!”
白越想:死路一条?未必。
火焰逐渐熄灭。
李小满站在一片灰烬之中,她看上去不像十二岁的Alpha,身高不足一米五,瘦到一条塑料袋都能把她拎着走。她穿着还是失踪时穿的衣服,过大的发黄的局部不知道沾着什么污渍的白衣服,洗到发白褪色的黑色齐膝短裤,她没穿鞋,黑乎乎的脚在白灰中显得特别脏。
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通过腺体知觉感受到了这脏小孩是个S级的异能者,他们会怀疑找错了人。
多诺气愤道,“草!好好孩子被霍霍成这样!我要回家告我爸!让宣枚去坐牢!”恰尔夏附和着,白越没说话。
卓燃的视线始终在李小满身上,她问,“你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长官一提醒,他们仨顿觉不对劲。这么大一通阵仗下来,李小满一句话没有,连哭都没哭。语言和表情还能控制住,但信息素是不会骗人的。尤其是十二岁的未成年,根本把握不住。信息素会随着情绪的起伏而呈现出浓淡程度不同的味道,这种情况一般要到成年时才会变好。
可李小满面对巨大的变异体,她的信息素竟然没有外泄过一丝一毫,也就是说,她没有情绪。她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站得笔直,漆黑的瞳孔盯着正前方,可那儿什么都没有。
多诺,“她是傻了吗?”
恰尔夏,“吓坏了?”
这种状态很罕见,连卓燃也判断不出李小满哪里出了问题。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任务已完成。至于李小满怎么了,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几人带着呆滞的李小满离开了甬道。
还是来时候的座次,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小孩儿坐在卓燃和恰尔夏中间。她像被烧坏的瓷娃娃,破旧、任人摆弄。
等车子开出去好远,卓燃惊觉,她还能闻到那股味道。她低头看李小满,这次可以百分百肯定,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小满忽然转过头,歪着头看着卓燃。她因为卓燃的打量而有所动作。她们就那么看着对视,好像通过看这个动作就能了解彼此。
卓燃喊了她的名字,“小满。”
多诺、恰尔夏看她们,连白越也在观察后视镜,就在他们以为小孩儿不会有反应的时候,小满张了张嘴巴,“嗯”了一声。
柯阳坐在十二区补给站大堂的吧台,喝了一口侍者倒的酒,刚沾到舌头就呕了,“呸呸呸,这酒也太次了,新异都敢拿泔水糊弄我!”
十二区的补给站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人来,这酒还是侍者在积灰的仓库里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出来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卓长官的兵,他屁都喝不到。但这话侍者不敢说,这偌大的补给站就他一个员工,日子惨咯,他还指望巴结个大人物,把他调回首区呢。现在是谁也不敢得罪的孙子形态。他赔笑,“请您担待,事先不知道卓长官的队伍要来,没能准备怠慢了贵客。您放心,等明天我从首区订的物资一到啊,保管您吃好喝好!”
柯阳冷哼道,“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卓燃一行人回到补给站。他们一下车,柯阳目光就黏在卓燃身上了。当然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手上牵了个孩子。
草!果然Alpha都是一个德行,装什么清高啊,背地里孩子都搞出来了!他笑脸相迎,“长官您回来啦,”他指了指那丑小孩,“她是?”
碍事的东西。卓燃手一挥,柯阳摔在了地上。她牵着孩子,径直上楼。
多诺指着骂他,“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Omega,再骚扰长官小心我揍你!”
柯阳盯着他们上楼,确定他们听不见后才说,“你们给我等着!”
他坐回吧台,想拿起那瓶他刚才还非常嫌弃的酒。却被侍者一把抢了过去,侍者笑眯眯地说,“这酒不好喝,您就别喝了。”
草草草草!连一个服务员都敢欺负他!柯阳决定不管父亲的叮嘱,今晚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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