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1
从狱警温热的尸体上摸出了钥匙和USP手枪,组织的叛徒‘烈风’迅速解开手铐,在黑暗中屏息潜行。他脖子上的项圈指示灯太过于抢眼,只要他拿起枪、动用精神力,便随时会暴露目标。
他还需要去关闭发电机。
精神力抑制项圈运作时功率过大,和监狱的供电系统串联会有过载跳闸的风险,所以备用发电机24小时开启,只是为了囚禁他。烈风觉得好笑,更觉得纳闷,原来自己竟值得组织这样大费周章。
他只剩下9分钟——走廊安装了运动探测仪和红外监控,在当天最后10分钟定期关闭,更换一张新的储存卡后,在次日零点重新开启。
他握紧手枪,尝试发动精神力。
日夜不休的拷问,脱水、饥饿使他无法发动太多的精神力,项圈又压制了他仅存的这点能力。
手枪上膛的声音隐隐回荡于幽暗潮湿的回廊,猩红的光影往发电机无声靠近。
“维克搞什么?这么久没回来!”狱警交谈声忽然响起。烈风迅速避身,躲进旁边的消防通道。他背靠着坚硬冰冷的金属墙,藏进深处。
两名狱警结伴而来,朝他的方位走近。
“操!”有一名狱警惊呼,“烈风跑了!”
两人警觉地快速掏出枪,手电光束聚焦在牢房内,照出一片惨白的空间。牢房内空空如也,那名红发的囚犯不见踪影。而狱警维克正安静地躺在这一片惨白的空间里。
维克的脸部呈现出平静的灰黄色,毫无挣扎的痕迹,显然是在几分钟前无痛死亡。
烈风这样迅捷的杀人手法使他们恐惧。
他们再不敢出声,脚步都失去固有的节律,慌乱地东张西望。
“妈的,烈风一定没跑远……发电机还开着!”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走廊里就响起金属轴承摩擦的一声巨响。
咔嗒——
“发电机、发电机!”他们快速退出牢房,“发电机被人关了!”
走廊上只有两三盏昏暗的吊灯,在这一片漆黑里显得微不足道,如同海沟里的鮟鱇鱼头顶那一点勾引猎物的荧光凸起。在这一点荧光背后,等待他们的将是血盆大口与死亡。
他们握紧了手枪,两人分别往走廊两侧搜索,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奇怪,走廊的门没有打开,烈风一定还藏在这里!
年纪稍长的狱警决定接受被组织处罚的结果,无论如何先将这个情况上报。他按了一下肩上的无线电按钮进入频道,开始呼叫:
“武装请注意!A区31号,有……”
有犯人越狱!
但他的话语在一道清脆的‘咔嗒’声后戛然而止。他的颈骨已经断了,和维克一样,在一秒内失去呼吸。
“有什么?”无线电中传来回应,“A区监控重启中,有什么异常?”
监控中心的武装兵不明所以,开始呼叫对方。
烈风将尸体慢慢放在地上。他清了清喉咙,勾唇一笑,拿起了尸体上的呼叫机:
“咳,有一个英俊无比的红发囚犯。”
“他说,今天的面包实在太硬了,很难吃。”
然后烈风一把用枪管砸碎了呼叫机。零件四散崩落。
另一个狱警听到角落传来这样的动静,恐惧地回头,两手举起枪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到处寻找可疑目标。还未瞄准,他后心就有一个冰冷的金属抵了上来。
圆形的、光滑的。这东西并没有很大,但已经对准了他心脏所在的位置。根据他的职业经验——
是枪管,0.45口径。
“晚安,警官。”
他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线。
砰——
漆黑的走廊里,一道火光蓦然亮起,暗血迸溅后是躯体倒下的声音。
*
23:58
烈风抢了一辆银枪色的悍马H1,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疾驰,时速飙升到135公里。他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黑暗,两侧的荒草和偶尔出现的枯树在他视野中飞速后移。
监控一旦恢复,组织那些该死的疯子一定会追上来。卫星定位正在加载中,他需要规划出一条最快速通往码头的逃亡路线。不过时间还赶得上,他不用太着急。
他摸了摸储物盒,摸到了车主常抽的烟。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他很高兴,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点燃了烟。没几口就吸到了底,不过味道不错。就像他的一生,或许短暂,但一定精彩。
他打开了午夜电台,轻车熟路切换到成人频道——尽管他还没有成年,但这个年少的alpha枯燥无聊的生活里,每时每刻都需要一点儿新鲜刺激。
“今天的嘉宾是豪斯先生,他将给我们分享一段美妙的3P的体验……”
道路已经规划完毕,距离港口码头只剩下30公里。
烈风面无表情,咬着烟蒂一边听着广播一边惬意地打着方向盘。
……去他的什么“自由联盟”吧!
过了今晚,他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里,他兴奋地准备将油门一脚踩到最底,却在这刹那间,远光灯所照及的区域忽然出现了一高一矮的人影!
一个男人挟持着一名六七岁的男孩蓦地出现在了公路中央!
在看清了那个男孩的面孔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脚急刹踩下去——并非他来不及打方向盘,而是这个男孩,他认识!
已经刹死的悍马由于惯性,漂移出了数十米远,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无比,响彻荒原。烟尘随风消散,车内青年的脸孔和车外男孩的脸孔开始变得清晰。
这个男孩叫作鲍勃,是艾比孤儿院最聪明的一个男孩子。
烈风收养鲍勃的时候,鲍勃蜷缩在被C4炸毁的一处废墟下,浑身是血,已经死去的父亲将男孩牢牢护在怀里。他扒开水泥板时,鲍勃见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爸爸怎么不理我了。”那时鲍勃只有四岁。
烈风刚完成一场交易,他放下了手里装钞票的皮包,把男孩挖出来,轻声地说:
“你爸爸已经去了天堂。”
鲍勃天真地、很难过地问:“爸爸不要我了?”
烈风沉默了一阵子。
他从男孩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也曾经属于他自己的天真。
单纯,清澈,又有些愚蠢的天真。
忽然,他朝男孩笑了:“你爸爸身体不好,他把你交给了你的另一个爸爸。”
“也就是我。”烈风厚脸皮地收获了一个儿子,“你可以叫我爸爸。”
于是他的‘儿子’鲍勃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扣动扳机,每次见到他,都会亲切地叫他‘爸爸’。鲍勃很快长大,知道了烈风并不是他的爸爸,但他没有改口,依然叫烈风‘爸爸’。
鲍勃最喜欢吃的食物是蔓越莓曲奇。他每次回去,都会带上一盒。阳光下,鲍勃会抱着曲奇饼干盒子,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此刻,鲍勃正被这个男人扭住双手,黑漆漆的枪管正压在鲍勃的脑袋上。
寂静的公路中央,挟持鲍勃的男人开口:
“烈风,你想这个男孩以及那些‘孩子们’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和我回去。”
挟持者话里带有一股游刃有余的自信——他知道这是烈风有且仅有的唯一软肋。
“组织希望你配合,完成一项实验。”
“否则的话这个男孩脑袋就会开花。”
男人的语气很平和,仿佛只是在和他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艾比孤儿院已经被我们掌控。”
烈风没有动,依然坐在车上,只是目光隔着挡风玻璃在对方脸上逡巡,仿佛在质疑他话里的真伪。
“下车。”挟持者催促。
烈风还没有动,鲍勃却忽然剧烈挣扎起来。这样的挣扎出乎男人的意料,就在这时,鲍勃猛地回头,朝男人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在挟持者难受眨眼的间隙里,鲍勃歇斯底里朝他大喊:
“爸爸,快走——!!”
砰——
硝烟尚未散尽,烈风的红瞳中倒映出男孩缓缓倒下的场景。
“这里离码头很近,你可以现在抛下一切远走高飞。但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鲍勃的死就只是一个开始。”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孩子们都在组织的研究所里。医生正在给他们派发牛奶……孩子们都很高兴。听说你跑了,教授连夜上了飞机,正在来的路上。他打算从这些孩子里面发现一些可以拿来做实验体的好苗子。我相信,你一定很想见见他们。”
“当然,我们做个交易,烈风。如果你配合实验,我将说动组织,释放那些孩子。”
车里,午夜电台还在播放。
“哈哈哈……豪斯先生的经历我们都很期待!”
烈风沉默地关闭了电台。他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接着举起了两手,任由右手上的USP手枪掉落在地。
“你赢了。”
烈风嘴角抽动,朝男人冷笑了一下。
*
烈风回到监狱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镣铐——他是自愿回来的。
他路过一间又一间牢房,直到最后,他回到了走廊尽头那一间原本就属于他的隔间。
他这样的举动令所有犯人都瞠目结舌。
就这样,他放松地躺回了铁床上,合上双眼休息。
尽管这个房间在十几个小时前还横着一具狱警的尸体,但现在已经清理得很干净,毫无痕迹。
在半梦半醒间沉浮了很久,脑袋里偶尔会浮现出鲍勃从前的笑脸,直到牢房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将他彻底吵醒。
他警觉地坐起来,发觉走进来的人是一个脸孔陌生的医生。
“很高兴认识你。”医生朝他寒暄,“我姓金。”
“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讲一讲我们接下来的实验。”
烈风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是切我一条手臂,还是给我换眼睛?”
义体改造手术烈风还是知道的,组织已经研究了不少年,始终没有一个突破。他猜,这回大概也是要做这样的实验。
医生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们这次的实验,比那些更高一级。”
“我们打算将你改成一个omega。”
医生说。
沉默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至少有一分钟过去了,烈风才将信将疑地问:
“改成一个……什么?”
医生这回打开了手中的平板电脑,点开了一段视频,为他耐心地讲解过程。最后,医生补充说:
“教授的冷库里有一套完整的生殖器官,他属于一个漂亮的omega,信息素有着霜冻玛格丽特的清甜味道。”
金医生抬起头,看着他微笑,仿佛是在欣赏一块即将开始进行雕刻创作的石膏:
“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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