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朔在掌声中起身站立，双手合十，面向四方微微颔首，致谢全场。
许婧柯的发言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她走下发言台，回到了主桌。紧接着，制片主任和其他合作方代表也依次上台做了简短的致辞，内容无外乎是对项目完成的祝贺、对合作方的感谢以及对票房的美好祝愿。
侍者开始为宾客们更换餐后甜点餐具的间隙，孟见弦晃着香槟杯走过来。她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语：“我们许总刚才那番话，可真是面面俱到，又重点突出啊。”
“了解项目核心成员的状态，是投资人的基本功课。”
“得了吧，跟我还装，这都多久了，一顿接一顿的饭吃着，一层又一层的资源给着，我怎么瞧着还没什么苗头。”
她的眼神掠过俞飞朔，“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他一边享受着你的庇护和资源，一边还想立牌坊，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点。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把人彻底拿下？我都替你着急。”
“好东西总要慢慢品才有意思。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她举起酒杯，向孟见弦示意了一下。
孟见弦与她轻轻碰杯，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她俩认识有好些年了，许婧柯身边是流水的男人，铁打的孟见弦，她从没见过许婧柯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她不由得感叹：“一个猴一个栓法啊。”
两人的对话淹没在重新响起的背景音乐和宾客的谈笑声中。坐在不远处的俞飞朔虽然听不清她们具体的交谈内容，却能感受到那两道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这让他背脊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
杀青宴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接近尾声，许婧柯与王导和几位最重要的合作方最后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坐在回程的车里，手机的屏幕亮起，是秦聿发来的消息。
「最近很忙吗？我想你了，想见你。」
随后又发来一个小熊星星眼的表情包。
许婧柯这才想起，确实有段日子没去看他了，她吩咐司机改了方向。
许婧柯输入密码进门时，秦聿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摆弄微缩景观，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耀出惊喜的光芒。
他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包和大衣，敏锐地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许婧柯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酒意和疲惫一起涌了上来。
秦聿跪坐在沙发旁，柔软的指腹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缓解着她的不适。
“今天喝了不少酒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心疼，“水放好了，要现在泡一下吗？会舒服很多。”他轻声询问。
许婧柯轻轻点头，秦聿便起身去浴室调试水温，准备好干净的浴袍和毛巾。
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水里，许婧柯感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等她泡完澡出来，秦聿又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别太累了。”他看着她的脸色，“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休息。”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小心翼翼地问：“马上就是新年了，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出去度个假？”他眼里含着期待，渴望能有一个与她独处的机会。
新年度假？许婧柯心中微微一动,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然而，当“度假”这个词在她脑海中浮现时，第一时间与之关联的身影，却是俞飞朔那张带着疏离又难掩吸引力的脸。她想象着他脱离剧组和城市的喧嚣，在异国他乡，一个只有彼此的环境里，两个人单独相处。
在秦聿这里待到近午夜，享受了他放好的热水澡和细致的按摩后，许婧柯还是离开了。那份无微不至的体贴很好，却无法真正填补她内心深处某种渴望挑战与征服的空洞。
几天后，她拨通了俞飞朔的电话。他还在进行后期配音的工作，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
“杀青宴上没来得及多说，马上新年了，辛苦了这么久，有什么打算？”
“谢谢许总关心。新年我打算回老家，陪陪父母。”
“回去之前，不如先放松一下，我正好有空，可以安排个短途旅行。”
不出所料，俞飞朔又拒绝了，“谢谢许总好意。不过老家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上可能不太方便。”
故意的。
又来这招。
但偏偏对许婧柯就是很管用。
“这样啊。”她换了个话头，“有件公事和你谈。科竞旗下有个新成立的智能穿戴设备子公司，即将推出旗舰产品。我觉得你的形象和气质，很适合担任品牌代言人。”
她顿了顿，给予信息沉淀的时间，“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详细聊聊合作细节，代言费用和宣传营销都会按照最高规格来。”
拒绝一个私人邀约很容易，但科竞子公司的代言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能极大提升商业价值和公众形象，这对于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演员来说，分量太重了。
“谢谢您的认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详谈？”
“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
天空阴沉沉的，冬日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穿透云层。
许婧柯将茶杯轻轻放在面前的矮几上，“代言的事情，葳蕤应该把初步资料给你了吧？”
“看过了，产品定位和设计理念都很前沿，谢谢许总给我这个机会。”
“给你的团队评估，走流程，都没问题。不过，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总觉得没什么精力去考虑这些签约的琐事。”
俞飞朔没有接话，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全身心都能放松下来，好像那些烦心事，都能暂时放一放。”
“许总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说真的。所以，我在想，那个代言固然重要，但我们可以先换个环境，让我真正放松一下，才有精力来处理这些工作，你说呢？”
用一次私人旅行，换取一个重量级的代言合同。他需要这个代言，这不仅意味着高昂的代言费，更意味着与科竞旗下高端品牌的深度绑定。
“许总想去哪里？”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许婧柯脸上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之前的疲惫和落寞一扫而空。但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瞬，她便故意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故作嗔怪：“果然只有我抛出条件的时候，你才愿意陪陪我。”她带着点委屈。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过没关系，”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资源、机会、名利，只要我能给的。”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鬓角滑下，虚虚地停在他的脸颊旁，没有真正触碰。
“只要你陪着我。”她微微俯身，目光与他平视，“谁叫我喜欢你呢。”
俞飞朔抬眸，他从那看似深情的眼底，看到了势在必得的笃定。他知道知道这“喜欢”背后是**裸的占有和控制。但偏偏，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仍任无法拒绝的魅力。
他明知道是陷阱，却依旧被这带着毒药的蜜糖所诱惑。
“许总言重了。”他垂眼，避开她那过于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能陪您散心，是我的荣幸。”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婧柯直起身，“地方我来选，时间就定在下周，你调整一下档期。”她转身走回办公桌，“代言合同我让法务部拟好，等旅行回来，我们正式签。”
俞飞朔离开后，秦聿发来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精心拍摄的照片。
灯光下，几道摆盘精致的家常小菜，色泽诱人，旁边还配了一小盅冒着热气的汤。
许婧柯此刻心情大好，回道：「今晚我过去吃饭。」
打开房门，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柠檬清新剂味道扑面而来。秦聿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看见她，眼睛像是洒满了星星。
“菜刚做好，快趁热吃。”他把她的外套和包挂好，又蹲下身想帮她换鞋。
“我自己来。”许婧柯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换上了舒适的拖鞋。
餐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但看得出花了心思，都是她偏好的口味。
秦聿坐在她对面，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吃，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
“味道怎么样？”
“不错。”
平心而论，秦聿的厨艺确实很好，远超餐厅里那种标准化的味道。
吃完饭，秦聿起身收拾碗筷，不让许婧柯动一根手指头。许婧柯则自然地移到客厅沙发上，拿出手机滑动屏幕。
她先是拨通了助理小竹的电话，“订两张下周飞瑞士日内瓦的机票，头等舱，酒店和行程也规划好。”
接着，她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个临时的海外视频会议时间，确认了新年假期公司员工的福利发放方案，将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和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
秦聿在厨房水流声的空当，清晰地听到了“两张机票”、“瑞士”、“行程”这些关键词。他洗碗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两张票，许婧柯是要带他去吗？去瑞士滑雪？度过新年？
他努力克制着，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他甚至在脑海里开始想象，在阿尔卑斯的雪山下，他和许婧柯欣赏雪景。
然而，他所有的幻想，在听到许婧柯下一句对着电话的吩咐时，瞬间凝固，然后碎裂。
“嗯，对，我和俞飞朔一起去。”
水流声还在哗哗地响，但秦聿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僵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里。
原来不是他，是那个叫俞飞朔的男人。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他淹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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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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