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将雪峰染成金色。午餐在一家拥有露天座位的传统瑞士餐厅,侍者端上一盘当地特色的芝士焗虾,香气扑鼻。
许婧柯看着那需要动手处理的虾,没有动。俞飞朔拿起餐叉和餐刀,他将完整的虾肉剥离出来,并没有将虾肉直接放到她的盘子里,而是用叉子叉起,递到了她的唇边。
许婧柯就着他的手,张口将虾肉吃了进去,“剥得真干净。”
“熟能生巧。”俞飞朔收回手,继续剥下一只,这次,他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你还给谁剥过?”
“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经常下河摸鱼捞虾,运气好的时候能装小半桶,够一家人吃两顿。”
俞飞朔的背景,她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是她还是装作第一次听到,挂着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在乡下长大?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
俞飞朔回忆起童年,在乡下的日子可以爬树下河,上山摘果子,尽管自由,但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却不算上美好。父母有病在身,需要常年吃药,干不了农活,家里的存款一直是负数。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记不太清了,后来搬到了市里,就基本没回去过了。”
他进入娱乐圈后兢兢业业,乡下来的年轻人不懂酒桌文化,在饭局上不知道怎么接别人的话,就一杯杯地喝酒,酒量从一杯就醉练到三巡不倒,终于在各种场合都能游刃有余。拍了几部戏后,虽然都是配角,但是足以支付房子的首付,便把父母从乡下接到市里。
许婧柯靠在他左边肩膀,“下次回去带上我。”乡间,田野,一个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那里生活不方便,你会不习惯的。”
“别把我想的那么娇气,公司转型的时候我吃过的苦可多了,没什么适应不了的。”
“好吧,下次回去,带上你。”
“这次过年你会回去吗?”她指的是乡下。
俞飞朔摇摇头,“我父母身体不太好,这么久了,他们习惯了在市里生活了。
“回去的时候我买点补品,你带回去,帮我问候二老。”
俞飞朔剥完虾,用湿巾擦擦手,“好,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我得好好感谢他们,养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许婧柯捏了捏他的脸颊。
午后,他们登上了前往戈尔内格拉特的登山火车。火车缓缓爬升,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窗外的景色如同徐徐展开的画卷,从点缀着木质小屋的绿色山谷,逐渐过渡到披着金棕色草甸的山坡,最后是大片大片的白雪,覆盖了视野,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针叶林的枝桠被积雪压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蓝、白、绿三种最纯粹的颜色。
“好壮观。”许婧柯感叹。
她今天穿着一身专业的防寒服,颜色是低调的深蓝,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俞飞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层峦叠嶂的雪山在蔚蓝的天幕下延伸,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感扑面而来。他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确实,和城市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以带你来这里,”许婧柯转过头,目光落在他侧脸上,“换换环境,也换换心情。总待在同一个地方,每天两点一线,日子多没意思。”
俞飞朔说:“拍戏会遇到不一样的人,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
“遇到的人够多就不会无聊了吗?我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觉得索然无味,他们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有意思。”
“许总是因为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才对我这么好的吗?那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跟别人区别并不大,又或许,你会遇到比我更与众不同的人。”
许婧柯把手插进他的外套兜里,两只手放在一个兜里有些拥挤,两个人只得五指交叉牵着手。
“你这话是在试探我么,不会有那么一天,就像新房装修,买到了满意的沙发,就不会再去家具市场了。”她捏了一下他的手,“除非这个沙发迟迟搬不到家里来,那我只能看看别的咯。”
俞飞朔的大手拢住她好动的手,“许总家的客厅太大,沙发又太小,恐怕买回去会不协调。”
“那又怎样,我可以再买一个房子,大小和装修风格都和沙发相匹配,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等许总买了新房子再说。”
他们在罗登博登站下车,沿着清幽的山间小径步行前往倒影湖。步行了约二十分钟,一片被雪山环抱的冰封湖泊出现在眼前,四周寂静,湖面如同巨大的镜面,完美地倒映着金字塔般陡峭雄伟的马特洪峰,蓝天白云,雪峰湖泊,构成一幅极致纯净而震撼的画面。
“看,”许婧柯站在湖边,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氤氲了五官,“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境。”
俞飞朔站在她身侧,也被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吸引,“很美,还好这里没有像国内景区那么过度商业化,不然真可惜了这风景。”
“帮我拍张照吧。”许婧柯将手机递给俞飞朔。
他接过,为她拍了几张以雪山倒影为背景的照片,怕她不满意,换着角度接连拍了有十张。
拍完后,许婧柯走到他身边,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对旁边一位同样在拍照的欧洲游客微笑着用英语说:“Excuse me, could you please take a picture for us?”(打扰一下,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欧洲人,她热情地答应,一边拍一边说:“It's perfect!”(太完美了。)
许婧柯拿回手机,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合照。照片里,她笑容明媚,依偎在他身侧,背景是雪山湖水,构图绝佳。
她将其中一张照片展示给俞飞朔看,“拍得不错。”她划过屏幕上的影像,““这张我要珍藏起来。”
俞飞朔看着照片上极为登对的两人,温和一笑,“脸都被风吹红了。”
“太冷了,你给我暖暖。”
他捧住她的脸,掌心带着刚揣在口袋里的余温,把冻得发紧的脸颊慢慢烘得温热。
她顺势蹭了蹭他的手,像小猫蹭过暖烘烘的垫子,“等我们正式在一起的那天,我就把刚刚那张照片发到我所有的社交平台,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俞飞朔慢慢松开裹着她脸颊的一只手,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发顶往下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许总不是不会分享自己的私生活吗?”
“你怎么知道?你把我的微博看完了?”
俞飞朔轻咳一声,避开目光,“猜的。”
“我是打算跟你一直走下去的,他们早晚要知道。你不愿意吗?”
寒风吹过,俞飞朔帮她把拉链拉到顶,“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走吧。”
他们重新登上小火车,继续向海拔更高的戈尔内格拉特观景台进发。随着海拔攀升,窗外的景色愈发苍茫壮阔,连绵的雪山和巨大的冰川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万年冰雪。
抵达终点站,走出车厢,凛冽的寒风瞬间包裹而来。他们站在欧洲最高的露天观景台上,脚下是浩瀚的阿莱奇冰川,云层在脚下漂浮,仿佛真的置身于世界之巅。一种超越凡尘的震撼感,让所有人都暂时失语。
许婧柯迎着风,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摘下墨镜,转向俞飞朔。她的脸颊被冻得微红,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这雪域的阳光,耀眼无比。
“俞飞朔,”她叫他的名字,“你看这山峰,”她抬手指向那座最为突出的、金字塔般的山峰,它巍然屹立,历经千万年风雨冰雪,依旧保持着最初的轮廓,坚不可摧。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靠近你,是别有用心,是一时兴起。”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不允许他回避,“我承认,最初是这样的。你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带着棱角和光芒,让我想要收藏。”
俞飞朔口袋里的手微微蜷起。
“但是,”她向前一步,“人总是会变的。就像这山间的天气,瞬息万变。”
“俞飞朔,我现在告诉你,”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我对你,是认真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如同宣誓般的意味,“我对你的心意,会像这马特洪峰的冰雪,任凭四季轮转,风云变幻,也永不消融。”
俞飞朔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看着她,风卷起她的发丝和衣角,她的脸庞在雪光映照下美丽得惊心动魄。
“这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
“好啊,”她语气轻松起来,仿佛并不在意他没有直接回答的态度,“我们有的是时间。在冰雪消融之前,我相信,你总会想明白的。”
“风大了,我们下去吧。”她说完,转身率先向室内休息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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