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小少爷。”
林与鹄乖乖还交了扫帚,站在严仄旁边脸红红的四处望了望。
“我可以干点别的。”
严仄再次停住,仔细盯着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他能干的。
就在此时,后院的鸡棚里炸出一声啼叫,打破了安静的早晨。林与鹄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半步。
“要不你去喂鸡?”
林与鹄顿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向严仄。
“我吗?”
“玉米粒在后院窗台上。”
林与鹄暗自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只鸡不成?
昨天回来的太晚都没看到后院的景象,东边栅栏里好似都是些蔬菜,萝卜缨子从冻土中探出头,带着点倔强的青,还有旁边几畦菠菜拢着密叶,西边的栅栏则是鸡舍了,土鸡扑棱着翅膀,偶尔发出几声咯咯叫。
林与鹄蹲下身,捻起一把玉米粒,手腕轻轻一扬,金黄的颗粒落在泥地上,溅起细碎的土星子。领头的芦花鸡最先冲过来,啄食时脖子一伸一缩,红冠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几只半大的雏鸡挤在后面,抢不到食就围着他的裤脚打转,细小的爪子蹭得他裤管沾了点泥。
林与鹄弯腰整理裤脚,没成想一只红冠母鸡突然伸头,尖喙一下啄在他手背上,又麻又疼的触感直窜上来。林与鹄吓得叫出声。
“严仄!”
林与鹄跄着从鸡舍走出,蹲在墙角,话音刚落几秒,严仄就出现在他身前,将他整个人环进阴影里。
“受伤了吗?”严仄攥住他的手腕查看他的伤势,力道不算重却也不易挣脱。
“没事。”
林与鹄往后缩了缩手,面露难色,他没有与男生这样接触过,内心泛出一阵不安,严仄看出了他在拒绝自己。
“不好意思啊。”
先道歉的还是严仄。
“我先去上班了。”林与鹄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想逃避或者说他还没有确定。
“开车注意安全。”
严仄把自己封闭了一个月,把全部都放在了工作上,林与鹄也没有与他联系,就这样一个嘈杂的人忽然在他生活中消失了。
swan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混着窗外透进来的是属于城市夜晚的微醺气息,给人一种既疏离又极具压迫感的氛围。脚下,是整个林城繁华的心脏。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诺大的办公室内只听到严仄和助理在讨论方案。
“严哥,下班去喝酒啊。”春之推门而入,助理的话戛然而止。
“你刚出院没两天就喝酒能行吗?”
“你不看我是谁啊,喝就完了!”
“我今晚九点的飞机,不陪你浪了。”
春之愣住脸,“你去干嘛?”
“散散心。”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去找黎淑了。”
凌晨一点,严仄落地敖厉雪山风景区,白天工作晚上赶飞机实在太累,他一下子睡到中午十一点才醒来,四处寻觅了一番找了个地方吃饭,向导通知他凌晨两点时他们要出发。严仄便回去检查自己的装备了。
窗外的世界沉进了最静的黑,敖厉雪山上的风像淬了冰的利刃,割在脸上生疼。严仄把冲锋衣领子又往上拽了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紧盯着前方的眼。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扑在他的护目镜上,很快蒙了层白霜,他抬手擦了擦,视线重新清晰,前方的雪路依旧延伸向未知,而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在这座雪山之上,向着那片未知的壮阔与危险,一步步靠近。
天渐渐大亮,冲顶开始。最后一段是40度的陡坡,雪硬得像冰壳,冰爪必须深深扎进雪层才能稳住重心。严仄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每走一步,都要靠冰镐借力往上撑。向导在前方喊:“重心放低!盯着脚下,别抬头看顶!”
再往上走,空气越来越稀薄,他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肺里像塞了冰碴。但当他终于爬上最后一道雪脊,抬头看见峰顶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散了,远处的云在脚下翻涌,峰顶的雪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像一块被天地打磨的宝石。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寒风裹着眼泪往下流。
这一刻,他所有的不甘与委屈都释然了。
没敢在峰顶多待,向导便催促着下山。下陡坡比上陡坡更险,下午两点,他们简单补给后继续下撤,此时雪层开始软化,偶尔会陷进齐膝的雪,每拔一次腿都要费很大力气。严仄的膝盖开始发酸,他喘着粗气,正想稍作歇息,突然,脚下的雪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严仄心猛地一沉,还没等他反应,整座雪坡像是被无形的手猛推了一把,轰地向下塌陷、滑动。雪浪翻涌,裹挟着冰碴和碎石,以排山倒海之势朝他扑来。他瞬间被卷入这片白色的狂涛,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雪块撞击的轰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不知翻滚了多久,严仄感觉自己重重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意识瞬间模糊。等他再睁开眼,世界已是一片混沌的白。
他被埋在雪堆里,只露出半边脸,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冷和窒息的痛苦。
严仄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活动被冻僵的手指。他摸到腰间的登山镐,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他艰难地挥动镐头,一下、两下……镐刃凿开雪层,溅起冰冷的雪沫。他感觉手臂像要断裂,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停下。
周围的雪还在往下滑动,严仄知道,他必须尽快脱身,否则会有二次雪崩的风险,他调整呼吸,集中精神,终于雪堆松动了,他赶紧把脑袋往外探,大口大口地吸着冰冷的空气。他不敢贪婪,立刻又用镐头撑住身体,一点一点地刨开周围的雪。指甲被冻得发紫,甚至渗出血丝,他也浑然不觉。
终于,他摆脱了雪的束缚,滚落到一片相对平缓的雪地上。
严仄躺在雪地里,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他抬起手,看着沾满雪和血的手套,又望向远处依旧巍峨却危机四伏的雪山,眼神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多了几分对大自然的敬畏。
林城电视台为你报道:今日下午四点敖厉地区5200米处发生雪崩,一支由5人组成的登山队在下撤中受波及,据了解swan集团总裁严仄也在其中,后续将为您继续报道具体情况。
林与鹄的助理听到报道,马不停蹄的奔向办公室告知他。
林与鹄神情恍惚僵在原地,他全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一遍又一遍给严仄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接啊!”
助理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站在旁边一言不敢发,但他知道,必须要把问题解决掉。
“林总,敖厉的厉总之前和我们谈过合作,但一直未如愿,这是他的电话。”
林与鹄接过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
“你好,罗助理。”
“你好,我是林与鹄。”
对面显然愣了两秒,“林总?”
“不好意思林总,我以为是罗助理。”
“麻烦厉总帮我联系一下严仄。”林与鹄的手抓住办公桌,太用力致使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您是说今天遭遇雪崩的严仄吗?”
“是,请你立刻帮我找到他。”
“好的林总,我这就去联系。”
林与鹄挂断电话,黎淑便打来了电话。
“小鹄,你能不能帮姐找一下严仄,他出事了,我们都联系不到他。”
“淑姐,你别担心,我已经去联系了。”
“好,谢谢你小鹄。”
“淑姐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敖厉,我一定把他平平安安的接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姐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敖厉医院,严仄已昏迷过去,手上打着点滴,依然是面无血色,已是傍晚时分,整个医院仍然嘈杂着,哭声、急救声回荡在走廊。
林与鹄见到了他,霎时间,他还不敢相信,此刻躺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严仄。是那个一直照顾他、惯着他的严仄。林与鹄坐在床旁,看到他满是绷带的双手,不知怎的落下了泪,他小心翼翼的拉住严仄的手,就这样渡过了一夜。
等他再醒来,就看到严仄正微笑的盯着他。
“对不起。”林与鹄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他只看到严仄苍白的嘴唇。
严仄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为什么要对不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还用你照顾啊!小屁孩。”严仄看着他这副一脸正经的模样越看越可爱。
“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照顾你。”
“哦?”
“我去买粥,你躺下休息会。”
严仄的手还受着伤,林与鹄便一勺一勺的喂他。
“好喝吗?”
“不好喝,我想回家。”
“好,那我们回家。”
二人语气刚滞,助理开门跟林与鹄说厉总来了。林与鹄点头应允。
“实在抱歉严总,这次让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替我们敖厉所有人对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严仄听到这么几句,觉得躺着实在不礼貌,微微往上坐起了身子。
“厉总,雪崩属于自然灾害,跟你们无关,你不用如此。”
“怎么说也是我们敖厉致使您受伤,我理应道歉。”
“行了厉总,我们已经准备回林城了。”
“那我明天去送你们。”
等厉总走后,严仄再次在林与鹄的督促下躺平了。
“这个厉总是?”
“敖厉的总长。”林与鹄在旁边给他削着苹果不以为然的开口。
“啊?总长都来了?”
“他不应该来吗?”
“好吧。”
敖厉机场,严仄坐在轮椅里,他出院的时候林与鹄非要整个轮椅,怎么说都不听简直就是小题大做。
敖厉各区领导站在后一排,厉总则站在前排,严仄实在觉着太夸张了,赶紧叫林与鹄去登机。
“厉总,合同发给我助理吧。”
“谢谢林总。”
林与鹄推着严仄转身去登机,身后的几人原本站的笔直,此刻像被按下统一开关,齐刷刷的鞠躬。
“尊敬的各位乘客,欢迎您抵达林城,林城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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