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没明白“希望小鹄早日康复”这句话的意思,小鹄什么时候生病了,不是今天刚体检完一切正常吗?
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太阳缓缓褪去落到半山腰上,严仄与春之道别后,便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最近他因为新产品要上市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连晚饭也没顾上吃,直接睡了。
再醒来已是凌晨一点多,手机上弹出一条朋友申请。
“哥哥你好,我是林与鹄。”
“哥哥你睡了吗?”
“哥哥,你看到记得同意一下。”
严仄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没多想点了同意。没想到对面很快又传来一条信息。
“我想你了。”
“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说吧。”
“我想见你。”
“明天好吗?现在太晚了”
“那我明天去你家找你。”
“不用,我们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见。”
“好吧。”
严仄公司最近新品设计任务重,加上春之最近生了病,让他压力更大了,每天都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
等再想起和小孩的约定,已是傍晚十点,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缓了缓向林与鹄打去电话。
“不好意思啊,今天太忙了忘记了。”
“现在可以来吗?”
严仄一瞬间没反应出话的意思。
“啊?”
“我还在等你。”
严仄整个人怔住,又很快镇定下来。
“我马上到。”
一路上严仄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暗暗疑惑到这什么咖啡厅啊,十点了还不打烊。
等严仄到了咖啡店外,特意嘱托司机先回去休息,转头隐隐约约透过玻璃看到林与鹄还是和那天一样,透露着一股忧郁的气息。正盯的出神,忽然和他的眼睛对上。严仄略显尴尬的拨了拨头发就往他走去。
“你来啦。”
“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刚下班。”
在严仄的世界里,和男人独处大多都是在谈生意,忽然这样和林与鹄面对面,让他身体更僵了些。
“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与鹄缓缓抬起眼,一双深情的眼和严仄对视上,像是产生了某种反应一样另严仄坐立不安。
“我找我男朋友能有什么事?”
“什么?”
林与鹄身体往前倾了倾。
“哥哥,你昨天答应我的啊。”
“不是。你现在还小……”
“那怎么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严仄神情慌张却也百口莫辩,毕竟林与鹄有道个谢给十万的资本。
“我不喜欢男的。”
终于让严仄找到了理由。说完他艰难的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林与鹄没有了动静,可严仄好像听见了他的眼泪啪嗒啪嗒跟珍珠一样掉落下来,抬起头,林与鹄的小卷发搭在额前,还有一双像小狗一样的泪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完了。”
严仄心跳如鼓,声音哆嗦道“你别哭啊。”
“哥哥你明明答应我的……”
“行,我的错。”
“我出去一趟。”
严仄实在搞不懂,眉头紧皱,他从兜里掏出烟,往嘴里咬了根,深深吸了一口。
屋里的林与鹄止住了眼泪,嘴角微微上扬,往门外去。
“林总,我来。”
咖啡厅的老板急忙去为他开门,店内的人员整齐鞠躬一言不发。
“你们可以下班了,一人一万奖金。”
“谢谢林总。”齐刷刷的笑声回荡在咖啡厅内。
林与鹄停住步伐站在严仄身后。“哥哥我送你回家吧。”
严仄听到他的声音,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掐灭烟头。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你喝酒了,让我送你吧。”
暮色逐渐模糊,黑色的帕加尼前围满了人,林与鹄一把拉着他送进副驾驶上,严仄神情茫然了片刻,眸光一转,瞥到林与鹄被一个女人挡住了去路,但是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眼中闪出一丝疑惑,却看到林与鹄指了下他,那女人低头不语,识相的走开了。
林与鹄上了车,坐在他身旁。
“怎么了?”
严仄象征性的问了一嘴。
“没事。我们回家吧。”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到达城郊的乡野间,矗立在眼前的是一栋气派别墅,外墙是沉稳的浅褐色,像一位阅尽沧桑的老者,在岁月里缄默。多坡屋顶线条利落,仿佛在切割天空,最惹眼的是那八角凉亭,圆柱撑起的不仅是一方穹顶,更像是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住在这么远啊?”
“奶奶年纪大了,不想住在市里,我也就在这里陪她了。”
很早之前严仄父母就去世了,只剩下奶奶和他相依为命,本想找个阿姨照顾奶奶,但是老人家只推辞说“我们农村人用什么阿姨啊。”
严仄迫于林与鹄送他回家便客气的邀请他进去坐坐,谁知这林与鹄还真进门了。
“奶奶已经睡了,你来我房间吧。”
推开房门,暗色如潮水漫涌而来,黑调家具如沉默的巨兽蛰伏,落地窗切割出整片天空,树林和麦田在远方缩成精致的模型,映入眼帘的还有整整一墙的车模。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
严仄往他手里递了杯水,点了点头。
林与鹄在严仄房子里四处看了看,没有画,没有海报,没有任何带点鲜亮颜色的小物件,连杯子都是白瓷的,还缺了个小口。整个房间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黑、白、灰,还有那点说不出的、沉沉的单调。种种迹象表明他完全就是一个生活里只有事业没有色彩的人。
“你家里有蜂蜜吗?”
“在冰箱里,你自己拿吧。”
林与鹄舀了一勺放进水里,递给严仄。
“蜂蜜水,喝了舒服点。”
严仄从进门就开始处理工作,听到林与鹄说话,才抬起了眼。
“谢谢。”
房间里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林与鹄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一番左思右想后,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哥哥,你看这么晚了,我能不能住在这里啊?”
严仄停住手里的动作面色一怔,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他。
“你先住我隔壁吧。”
林与鹄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起了波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谢谢哥哥,那我先去房间了,你早点休息哦。”
严仄察觉到门被合上,悬在心口的那口气才顺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又去开了瓶酒。从创业开始,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酗酒成瘾,大概是因为那是他消遣的唯一方式。
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林与鹄。严仄心里不由得嘀咕:他不是在隔壁吗?怎么还打电话。
“怎么了?”
林与鹄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严仄又问了一遍。
“我……洗澡没有浴巾。”
严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到这倒是松了口气。
“你过来拿吧。”
“啊?我还裸着,你不介意吗?”
“……”
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有话欲出,却又无言以对,家里并没有另外的浴巾,严仄只好拿了自己的给他。
“开门。”
林与鹄躲在门后,稍稍开了点门缝,有些尴尬的探出手,指尖先感受到了外面的空气,比屋里要凉了些,手悬在半空摸索着,严仄把浴巾往他手里塞了过去,正准备回房间,却被林与鹄叫住了。
“你等我一下。”
林与鹄把浴巾裹在腰间,凌乱的发梢还湿漉漉的,他甩了甩头发,水珠随着胸膛的起伏缓缓流淌,北方的冬风总是寒意刺骨,林与鹄打开门一股寒意滑过脊骨,不禁一阵发颤。
走廊像被墨浸透了似的,连空气都仿佛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沉里,只有房间里透出些微光,林与鹄下意识顿住脚步,刚才他竟没察觉到严仄正靠着墙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冷吗?”
“我正要跟你说,我的衣服有味道了,你能不能给我件你的?”
“你自己选吧。”
林与鹄跟着他进了屋,拉开衣柜门的瞬间只有一片沉下去的素净。左边的横杆上,一溜儿挂着的是黑。连几件薄衬衫,也是墨色的,领口的纽扣扣得规规矩矩,透着股冷意。右边则被白占了去。最上头是件米白的羊毛开衫,绒毛软乎乎的,却没添多少暖意,林与鹄实在挑不出什么,只拿了件衬衫。
林与鹄仍然站在那里,好像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怎么了?”
“那个,还有内裤。”
“这你也要穿我的?”
“我看到了那里有你新买的。”
林与鹄指了指摆在角落里的包装盒。严仄转头望向他指向的方向,却正好撞进他弯着笑盈盈的眼眸里。
“好好好给你了。”
“哥哥,你最好了。”
严仄没说话,只是低头笑了笑。
“哥哥,晚安。”
林与鹄关上门,房间回归了原来的寂静。
“晚安。”
次日,天刚蒙蒙亮,前几日落的雪已化了大半,檐角垂着的冰棱剩了半截,尖端还凝着颗透亮的水珠,风一吹就坠下来,砸在窗下的青石板上,溅开一小圈湿痕。
门前的雪路上传来扫帚滑过地面的沙沙声,是严仄,他每天都趁奶奶还未醒把家里的活早早干完。正扫着,身后传来轻响,林与鹄揉着眼走来,风没了昨夜的凉意,但也使他清醒了一番。
“你这是干嘛呢?”
“扫雪。”
“我来帮你。”
未等严仄开口,林与鹄就急忙上手抢扫帚。严仄也不客气,直接让给他了。
林与鹄接过学着刚才严仄的样子摆动着扫帚,手忙脚乱的忙了一阵,地上的雪却丝毫未动。他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是被尴尬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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