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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交换生名额

南京的夏日是被蝉声浸透的。窗外的香樟树上,蝉鸣如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在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倾诉深埋泥土时未能说尽的不甘。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教室门口突然喧闹起来。傅叙棠从课桌上抬起头,额角还带着衣袖压出的红痕。阳光透过窗玻璃,在她摊开的英语课本上投下一块晃眼的光斑——那上面,一小片口水渍正在慢慢变干。

考试还有三天。为了不打扰室友,她特意早起一小时来教室复习。可书本才翻开没多久,睡意就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像温柔的潮水将她淹没。说来也怪,从小学起,硬邦邦的课桌就比宿舍的木板床更让她安心。她甚至幻想过,要是能搬一张课桌回去当床该多好。

她推开窗,把课本摊在阳光下。热风扑面而来,吹乱她枯黄的发丝。闭上眼,这阵燥热的风忽然变得熟悉——像是童年福利院里,那架吱呀作响的秋千荡起的风。

夏日的风总像吹风机的热档,只是自然的风里,还掺着阳光曝晒过的青草香。书页很快干透,她正要关窗,却□□场上的两个身影绊住了目光。

是一对看似亲密的情侣。男生激动地说着某种语言,她竖起耳朵听了片刻,一个字也没懂。

"说什么呢?方言吗?"她小声咕哝,身子不自觉地向外探了探。

就在这时,女生猛地吼出声:"请说中文!"

傅叙棠吓了一跳。男生转过身,她才看清他的面容——是一个来自德国的交换生。女生哭着跑远了,留下男生独自站在原地,像个迷路的孩子。

隔着雾蒙蒙的玻璃,傅叙棠望着那个垂头丧气的身影,心里浮起一丝困惑:连沟通都成问题的两个人,究竟是怎样靠近彼此的呢?

"请最后一排靠窗的女生,回答这个问题。"

教授的声音让傅叙棠浑身一颤。她慌忙起身,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教室里所有的视线都汇聚过来,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你知道我讲到哪里了吗?"

她低头咬着唇,目光仓皇地扫过教室。有人淡淡瞥她一眼,继续刷手机;有人托着腮,眼神放空;角落里的情侣低着头窃窃私语,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

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七岁那年,那些抢走她糖果的孩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她,和那个永远不会有人为她主持公道的院子。

"教授,对不起,我走神了。"

轻轻的叹息声中,她坐了下来。教室重新嘈杂起来,她却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钟里,所有的声音都隔着一层薄膜。

开学两个多月,她依然叫不出班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笔记本的边角,被她画满了一圈套一圈的缠绕线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这种孤独并不陌生。它像一件穿旧了的外套,布料早已磨得服帖,只是偶尔一阵寒风吹过,才会惊觉它原来如此单薄。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旧表的表盘。记忆飘回许多年前,福利院那个仿佛永远过不完的午后。阳光把沙坑晒得发烫,其他孩子的笑闹声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只有她,独自坐在秋千上,静静地数着云朵变化的形状。

"自闭症"三个字像一张标签,解释了一切,也定义了一切。它意味着特殊的关照,也意味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温柔地、也是决绝地,隔离在所谓"正常"的世界之外。

下课铃响了。她在原位坐了十分钟,直到教室空无一人,才拎起帆布包走向食堂。

食堂人不多。大多数同学更喜欢去校门口的小餐馆。开学那天,傅叙棠也去尝过一次,但一顿二十五块的饭,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奢侈。

她照例找了个角落坐下,掏出湿巾仔细擦拭餐具。就在这时,打饭窗口传来食堂阿姨不耐烦的喊声。一个黄卷发的外国男生站在窗口前,一边说英语一边比划。阿姨的嗓门更大了:"讲中文!在中国就要讲中文!"

男生局促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傅叙棠心里微微一动,其实很想上前帮忙,可她连母语都说得不太流畅,更别提英语。最终,男生什么也没买成,饿着肚子离开了。

隔壁桌刚坐下两个女生,在讨论着交换生。

"每个专业还得选一个学生代表去对接交换生,今年不知道博物馆系会选谁。千万别是我!"

傅叙棠这才意识到,她们跟自己竟是同班。她在心里轻轻接了一句:希望也不是我。

距离交换生名单公布,还有七天。

周末的清晨,傅叙棠被七点半的生物钟准时唤醒。宿舍里静悄悄的,她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却在门口撞上一张白净而冰冷的脸。她低头侧身让过,等对方离开才走进去。

这间四人间宿舍,直到军训结束才陆续住进两个人。她们很少回来,只是偶尔在熄灯前满身酒气地留宿一晚。傅叙棠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勉强自己去应付关系。

中午她泡了一碗面,刚要吃,宿舍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红长发、超短裙配长靴的女生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拖了把椅子坐下,把脚翘在桌沿上。

"看什么看!"女生瞪了她一眼。

傅叙棠低下头,把面端到自己的书桌上。灰尘从女生的靴底落下,在桌面上晕开淡淡的灰痕。

"喂!"

她没有理会。突然,一个空饮料瓶飞过来,直直砸进她的面碗里。

傅叙棠猛地站起,转身怒视对方,可那人却一脸无所谓。这种莫名的恶意,她早已不是第一次遭遇。从福利院到现在,仿佛从未停止。她想不通,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这些人为什么总要来欺负她?

"我说!你是哑巴吗?"

红发女生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那扇沉重的门。傅叙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傅叙棠至今还记得小学时的那个午后,阳光穿过教室的窗户,尘埃在光柱里无声翻滚。新来的转校生,那个笑起来带着虎牙的男生,正拽着三五个同学围在她桌旁。他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一声声“小哑巴”像细密的针尖,扎在空气里。

她当时只是安静地坐着,指尖摩挲着铅笔上凹凸的印花。心里意外的平静,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一场闹剧。只觉得那些笑声和叫嚷混在一起,嗡嗡地,吵得人太阳穴发胀。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到了教室。从文具盒里拿出那瓶透明胶水,冰凉粘稠的液体缓缓挤在那些人的椅面上,在晨光中泛着光泽。上课铃响,她端坐着,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撕裂声,随即是压抑的惊呼和逐渐弥漫开的尴尬气息。那天,有好几个人是捂着裤子跑出教室的。

他们都尿裤子了。

老师严厉的批评落在耳中,她却只是微微垂下眼睫。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一声叹息。

但她不后悔,一点也没有。

这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带着红发女生身上那股辛辣的香水味,沉沉地压下来。

这时,“吱呀”一声,宿舍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走廊的光走了进来,瞬间打破了室内紧绷的气氛。进来的女生目光扫过僵持的两人,最后落在傅叙棠身上,几乎没有迟疑,她便自然地侧身一步,挡在了傅叙棠前面,像一道柔和的屏障。

“白卓,楼道里都听见你的声音了。”她的声音清亮,巧妙地化解了那份剑拔弩张,“辅导员正往这边来呢,你不想又被抓典型吧?”

白卓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一窒,狠狠瞪了傅叙棠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才心有不甘地摔门而去。

窒息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挡在身前的女孩转过身,对傅叙棠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像两瓣新月。

“你别理她,她就那脾气。我叫明梦,明亮的明,梦想的梦。”

那一刻,傅叙棠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明梦,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毫无征兆地照进了她灰白安静的世界。

明梦就像她的名字,明媚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热情、善良、活蹦乱跳,每一个表情都生动无比,与傅叙棠固有的沉静内敛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从那一天起,明梦便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融入了傅叙棠的生活。

她会挽着傅叙棠的手臂去食堂,会叽叽喳喳地分享各种趣闻;会在傅叙棠对着书本发呆时,塞过来一颗甜甜的糖果;会在夜里挤上傅叙棠窄窄的床铺,小声说着女孩之间的秘密心事。

傅叙棠冰封的心湖,被这持续的暖意一点点敲开缝隙,她甚至开始笨拙地学习回应。她以为,上天终于眷顾,赐予了她一份名为“友情”的珍贵礼物。

直到那个交换生的消息公布。

明梦的名字赫然在列,去日本一所顶尖学府交流一年。可明梦却显得忧心忡忡,在一次只有两人的夜谈中,她抱着膝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哽咽:“棠棠,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我家里出了些事,妈妈需要人照顾,我走了她怎么办……”说着,泪水便滚落下来。

傅叙棠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所以,当明梦抽噎着提出“棠棠,你替我去好不好?只有你最合适……”时,看着好友通红的眼眶,那份不忍与仗义压倒了一切。傅叙棠点了头,接过了那份厚重的申请材料。

手续在明梦的“帮助”下异常顺利地推进。就在离开的前一晚,傅叙棠折返回宿舍取遗忘的证件,却在虚掩的门外,听到了里面再熟悉不过的、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是明梦,正和白卓通着电话。

“放心吧白卓,都搞定了!那个哑巴还真好骗,几句好话再加点苦情戏,她就心甘情愿替我去了日本……哼,谁愿意去那种地方吃苦啊,正好让她去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傅叙棠的心脏。原来那些温暖的靠近、贴心的守护、甚至脆弱的眼泪,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她所以为的光,不过是引她踏入陷阱的诱饵;她小心翼翼捧出的真心,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笑话。

世界在那一刻无声坍塌。傅叙棠站在冰冷的走廊阴影里,紧紧攥着第二天飞往日本的机票,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难过,像无边无际的潮水,将她淹没,冰冷刺骨。

傅叙棠没有去质问明梦,因为她知道那没有意义。就当自己遇人不淑,她时常这样自我安慰。

机舱门在身后沉沉关闭,发出一声闷响。傅叙棠找到自己的靠窗座位,像个失去提线的木偶般僵硬地坐下。安全带扣合的“咔哒”声,清脆地提醒她,此行已是孤身一人。

飞机开始滑行,城市的灯火在舷窗外缓缓倒退,渐次模糊,最终融成一片混沌的光海。当起飞的推力将她紧紧按在椅背上时,一种失重感不仅来自身体的腾空,更源于心底那片骤然塌陷的虚空。

她死死盯着窗外,地面的一切越来越小,最终被厚重的云层彻底吞没。世界,只剩下这片苍白无际的云海,和她脚下这方小小的、正在飞速移动的金属容器。

害怕像悄无声息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她害怕这未知的国度,害怕那里陌生的语言和面孔,害怕即将独自面对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这种害怕并非尖锐的恐慌,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弥漫性的焦虑,攥紧了她的心脏,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弱的痛感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抵御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虚无感。

孤独和寂寞,是比高空更寒冷的空气。

周围的乘客或闭目养神,或翻阅杂志,或低声交谈,他们的从容和目的性反衬出她的无所适从。她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漂浮在喧嚣的人海之上。

明梦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带给她无限温暖的脸,此刻在脑海中浮现,却扭曲成了欺骗的符号。回忆越是甜蜜,反刍起来就越是苦涩。那些所谓的“好”,原来都是精心计算的砝码,只是为了将她稳稳地推上这架航班。

这一次她不是去追逐梦想,更像是被放逐的棋子。

空乘送来餐食,她机械地接过,食物入口如同嚼蜡。机舱内的灯光调暗,大部分旅客陷入睡眠,鼾声起伏。唯有她,在昏暗与引擎的轰鸣中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

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分钟都被孤独拉长。她看着屏幕上的飞行地图,那个代表飞机的小小图标,正固执地、一点一点地远离她所熟悉的一切,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坐标移动。

当广播里传来即将降落的通知,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和略带口音的英语重复时,傅叙棠的心跳骤然加速。飞机开始下降,穿过云层时的颠簸,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再是害怕,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轮胎触地的剧烈摩擦声惊醒了她。飞机,终于停稳了。

她随着人流走下舷桥,踏入异国机场明亮却冰冷的灯光里。周遭是完全陌生的喧嚣,各种语言混杂,指示牌上的文字她大半不识。她站在原地,有那么几秒钟的彻底迷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她拉紧单薄的衣衫,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消毒水和香氛的空气,推着行李车,一步步走向入境检查的通道。

前方是未知的生活,背后是再也回不去的昨天。害怕和孤独已经沉淀进心底,化作一种更沉重的东西——那是一种必须独自面对一切的清醒,以及一种被青春狠狠刺伤后,被迫长大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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