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武中学高二一班在度过忙碌又兴奋的开学后又迎来了一位插班生。
一位男神级别的,看着话少又挺拽的酷哥插班生。
老师让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位插班生就只从嘴巴里干巴巴地吐出了三个字——林、怀、野。
杜建平教书三十载,什么学生没见过?也不逼着这位再多说两句给自己找麻烦,很快就为他安排了座位。
一般这会教室也只剩下最后一排有空位。杜建平没把他安排去另一位男生旁边,而是给他安排在了靠窗的那位女生身边。
一班其实很少有班风这么开放的时候,一般都是男男坐,女女坐,杜建平之所以这么安排究极原因是因为那位单独座的男生——苏哲暘,实在不好相处,这人话估摸着话比插班生还少,吱不吱声全看心情。
为了能让新同学尽快融入集体,杜建平还是跨出了这打破封建保守的第一步。
只是这一安排,彻彻底底地让本来就没睡好的林怀野彻底自闭。
他忍着抽搐的嘴角回想平日里杨复穿着的校服,无果,这货每次在楼道遇到自己的时候好像都没穿校服。
林怀野头疼地摸了摸额角,没忍住,在课堂上用气声问同桌道:“你不是小学生吗?”
杨复愣了一下笑着伸出四根手指:“我小学毕业四年啦。”
看不出来。林怀野默默腹诽。
“其实我小学跳了三级,所以看上去比你们都小点。”杨复小声解释道。
“怪不得。”林怀野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怎么做最后一排?”
老实说杨复个子真的不高,怎么看都不到一米六。
“因为我的分班成绩其实够不到实验班,是班主任照顾,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杜建平是你亲戚?”
杨复小幅度地摇头:“不是,是因为我高一数学竞赛拿了省二等奖。”
林怀野沉默了几秒,没想到她果然是个神童,杜建平估计是想带她高二高三参加竞赛走保送。
其实比起这些,更让他觉得五味杂陈的是斜前方林英格的存在。他刚进教室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视线碰撞的瞬间,两人明显都走神了一会。
在这之前林怀野总觉得很多事情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把控做到的,但好像从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开始不按照自己想到规律发生,而且还常常往着自己意料不到的情况发展。
短短一年间林英格变化还挺大的,林怀野觉着他应该是长高了,都能做最后几排了。整张脸上的五官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因为他沉闷的表情而显得没有以前可爱了。男生没再留以前雷打不动的板寸而是剪了一头流行的碎发,看着确实更少年气了一些。
不过也是,林英格就比自己小了一届,自己休学一年回来两人不就成了同届生吗?
林英格打小虽成绩没特别优秀,但也没差自己太多,他那神经质的妈又爱砸钱给他报班,他能进炎武实验班也不稀奇,只是偏偏林英格也选了理科,还分在了一班,这就很神奇了。
一年多过去,都快彻底断干净的林英格居然以这种戏剧化的方式,出现在了林怀野的眼前。之前亲密无间的两人,这会只在嘈杂的课间中对视半晌,又各怀心事地别开眼。
林怀野这复学的头一天便闷头地在教室干坐了两节课,一半在听课一半在发呆,止不住出神地回想着自己和林英格以前的事。
两堂没滋没味的英语课结束,大课间意味着不用做操的普通下课铃声响起,一半的学生都散出了教室,林怀野看向窗外没完没了的雨幕突然觉得被空调风吹得口很渴。
原先的班级教室后面就有一台小型饮水机,还是班主任自己掏腰包买的,现在这间教室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于是林怀野伸手点了点杨复的课桌。
杨复听到声响偏着头只把耳朵凑近了些,眼睛还黏在手中的小说上,她虽然擅长数学,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文学爱好者,并且涉猎极广,爽文快餐、严肃文学、知音故事会等等来者不拒。
“你们都去哪灌水?”林怀野边说边从书包外侧摸出了塑料水杯,这水杯还是很久之前和林英格一起逛商场的时候买的。不过也就是个很普通的透明蓝色运动水杯,他也没想到自己一用就是三五年,今天早上还把它塞进了书包。
“小卖部旁边啊,有三四个饮水机,热水、冰水、温水都能选。”说到这杨复才抬起了头,正好看到前桌拿着水杯起身,她便随手拿过了林怀野的水杯,往上戳了戳了林英格的背先到了声谢谢。
林英格了然地往左侧过身,默契地接过杨复递上来的水杯,过了几秒后又“砰”地拍回了杨复桌上:“不带。”
杨复吓得差点站起来,尔后跟着林怀野同款发愣,待目送林英格出了教室后杨复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地对同桌道:“他平时不这样......”
她和林英格高一就是同学,坐得挺近,大家互相帮忙跑腿,关系还不错。
林怀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他这是冲我呢。”
“你们...认识?”杨复托着手上的笔指指他又指指前面的位置。
“前邻居。”林怀野淡淡地开口。
“噢......你们关系不好?”感觉是...很不好。
“不知道。”林怀野也懒得和任何人讲关于他们两的事情,拿回水杯往抽屉里一塞,起身打算去小卖部买瓶矿泉水。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怀野在去小卖部的回廊上正好遇上灌完水回来的林英格,两人都觉得今天是触了霉头,还没从重逢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如此暴力地摁着尴尬碰面。
林怀野早早地注意到了前方的林英格,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右侧,假装在欣赏那边回廊的人来人往。
敌不看,我不看。
林怀野从来不是主动的人,即便曾经和林英格那么熟悉他也不会在对方把自己删了之后去询问原因,他觉得这样没意思,能玩就一起玩,不能玩他也不上赶着让人家不痛快,更不会低声下气地哄人。
尽管有时候也觉得很可惜很好奇很不痛快,但他无法突破自己的天性去向林英格主动开口。
更何况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林英格在主动。是林英格在屁大点的时候就拿着玩具上门上他的,那时候林英格忘带钥匙被挡在家门外没地方可以去,问他能不能收留自己一天。
从那天开始小小的林英格就彻底缠上了林怀野。
林怀野也是独生子,日常只和电视机交流,闲得无聊就默许了这个弟弟般的存在。两人学区又在一起,顺理成章地一起上下学互相串门写作业。那时候林英格的妈妈还没离婚,对林怀野还算得上客气温柔,林珑也很喜欢林英格,两家人关系十分要好和善。
两人的关系是从林英格家开始传出激烈争吵的那天开始变化的,秦茹芳慢慢地不再允许儿子上楼写作业,林怀野那时候还觉得没什么,毕竟林英格也初三了,正是家长做放心不下的时间段。
林英格一下子被他妈妈看管地极严,每天放学两小时的补课不说,秦茹芳还负责起了他的上下学接送,明明就是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秦茹芳依旧坚持雷打不动地每日紧跟在他身旁。
无形的强压之下,某个秦茹芳出门的周末林英格终于受不了,跑上楼和林怀野打了两把游戏喘口气。结果不到两小时秦女士便找上了门,那日她把房门敲得极响,门开后便急赤白脸地把林英格带回了家。
那一学期期末考结束后林英格和林怀野都以为秦茹芳能让自己儿子松口气,结果在林英格跑上楼吃饭的那天秦茹芳又过来砸了门,在看到饭桌上的美味佳肴和三口碗之后她彻底收不住理智,狂躁地质问林英格为什么一定要上楼来,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爸爸跟人跑了你是不是也要走,你是不是要我死?
两个小孩瞬间被吓得没了声,林英格红着眼手足无粗地将自己妈妈劝了回家,林珑那天也反常态地对林怀野道:“要不,以后你们还是少见面吧。”
可林怀野明明记得林珑是很喜欢林英格的,在林怀野一开始嫌弃林英格烦人的时候还是林珑劝他让着点弟弟,两个人要做好朋友。
那天以后两人再在楼道碰面的时候,秦茹芳往往也在场,两人一开始还用眼神无声地打招呼,在□□上讨论为什么他爸爸要离婚,他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样才能让秦茹芳变回以前的样子。
林英格那时候分外地想上高中,想住校,想离开自己妈妈一段时间,想在学校里见到林怀野。
不过从某一天开始他们便不在网络上聊天,两人在楼道碰面时即使秦茹芳不在,林英格也是沉默地走自己的路。□□的聊天界面上还一直停留在林怀野那句“最近是不是升学挺忙的?需要复习资料吗?”
再没有回音。
最后在列表上找不到林英格昵称的时候林怀野就知道他们这段友情不知不觉彻底走到了尽头,但他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他从来都没做过对不起林英格的事情,最多就是偶尔会嫌林英格话多有些烦人,但也从没冷落他赶他走。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知道他父母离婚,林英格觉得在自己面前没面子?
天地良心,林怀野从来没因为这事对林英格有别样的看法,林英格也不是这么想不开的敏感小孩。
思绪渐渐散开,林怀野随手从冰柜里拿了瓶哇哈哈,刷了一年未用的校园卡,然后拧开手中的水一口气灌了半瓶。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潇洒惯了的人,十几年来每次升学身边朋友离开的也不少,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但刚刚见到林英格的那一刻,这一天,他真的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冲动,想上前问一问,死也要死个明白是吧?况且你林英格又不是个能憋住事的人,和我说说又如何?
林怀野对着空气轻啧了一声,回教室,继续回到那个低气压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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