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刚擦黑，陆承抱着打完针的叶子回家。
“看看…看，又是抱回来的，肯定是什么大病。”这几天钟念一直留意着陆家，刚听到胡同口车熄火的声响拉着黄鹤来看。黄鹤瞅了眼便作罢去逗弄自家儿子，他打听到，陆承虽然有团级职称但只管研究所，不插手他们一团工作，他就歇了想巴结的心。
李毅回家问何花知不知道陆所家出什么事？何花就着灯火纳鞋底，说：“你听说了什么？我听家属院里面传陆所媳妇得了什么不好的病。”李毅愣了下问，“听谁说的？”何花把针线簸箩放下，指了指斜对面钟念家，“她看见了，说是一家人匆匆忙忙抱着往医院跑，没去2天又是抱着回来的。”李毅也拿不准，白天他见陆承精神挺好，没有什么伤感，末了还是嘱咐了何花有空去他家看看。
家属院就是这样，人越多流言越多，大家似乎很热衷议论别人家的事，仿佛他们都在跟前看见了的一样。陆雪本来还在诧异怎么有同事聚在一起说话，一见她来立马散开，她问她搭班的同事，对方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问，“陆医生，你家儿媳妇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一番了解后知道是钟念传的。
与此同时，范伟也来找陆承，问他媳妇儿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要不要送去省医院，他刚好有个战友的媳妇在那个医院工作可以找好医生，说完还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可千万不要放弃。”陆承压着心里的火问他是听谁说的，范伟回他是下面一营的营长黄鹤，陆承想起来了，住在他斜对面的那家。
晚饭正是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候，天气渐热，家家都在院子里支个小桌吃饭，陆雪端了把椅子放在院门口斜对着黄家骂，“天天吃饱了撑的，眼睛盯着别人家，脚底生疮嘴里喷粪的王八玩意儿………”
一时间整个胡同围满了端着碗看热闹的邻居。
钟念想出门理论，被黄鹤一把拉住，“她又没说是谁，你总不能出去捡骂吧。”钟念啐了一口唾沫“还是医生，我看就是个老泼妇。”正如她男人说的，只要不说她名字，她完全没有必要出去捡骂，只能窝在房里。
陆承背着手站在院里听，隔壁何花见状，大着胆子劝了句：“陆所，劝劝婶子，别把自己气坏了。”陆承“嗯”了一声，走到门外朗声说：“姑姑，您歇歇，喝点水了继续。”
何花：“………”
钟念：“…………”
黄鹤：“…………”
其他人：“………”
陆雪喝了口水，继续输出：“先看一下你的一亩三分地，有没有裂缝？………”
叶子在卧室听到外面声响，缓步从房里走出，站在纱门后，轻言细语，“阿承，阿承…”
趴在矮墙上的何花听到了一叠声娇滴滴的呼喊，隔着纱门又看不清人样子，猜测是陆承媳妇儿。
叶子问陆承，姑姑在干嘛？陆承揉揉她的短发，“你就记得，姑姑是在跟你出气就行，她才是好婆婆的样。”叶子眨巴着眼一脸茫然，陆承让她坐在堂屋不要出去。
章师长在家也听到了这边的热闹，都是女人间的口角他是不好出面，安排他老妻高音萍来调和。陆家的流言这两天她也听了不少，说来说去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猜测。陆家这次应该是气狠了，她也不想往枪口上撞，奈何她男人和陆承是班组，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只得脱了围裙去了陆家。
高音萍来了胡同，好说歹说劝着陆雪回了堂屋。
堂屋里陆承和叶子都在，喊了声“婶子”，陆承扶着叶子坐在一旁，高音萍看陆承小心翼翼又见叶子起坐都扶着肚子，猜测说：“儿媳妇这是有身子了？”陆雪现在也顾不得忌讳，气鼓鼓的说：“可不是，好好地孩子被她们嚼舌头，本来怀的就不稳，路上累到了，前两天差点儿流产，结果传什么不治之症，这是诅咒谁呢！来的时候我就跟她家说了是累到了，累到了。”高音萍一听，也跟着生气：“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完蛋玩意儿，这隔谁家，谁家不骂。”
正说着，宋如耀回来了，大家互相介绍了下，宋如耀笑嘻嘻的问陆雪：“小雪，气出了没有？没有就再去。”
高音萍：“……”
陆承和叶子互看一眼，默默偷笑，
陆雪气也气过了，骂也骂完了，白了眼宋如耀说：“等你回来给我撑腰，黄花菜都凉了。”
宋如耀对着叶子说：“叶子，这才是好婆婆。”
叶子一团孩子气点点头：“嗯，阿承也是这么给我说，说姑姑是最好的婆婆。”
陆雪心里受用，气也顺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少拍马屁。”
送走了高音萍，一家人才开始做晚饭，华灯初上，围坐桌前，叶子端着碗又开始迷迷糊糊，整个人左摇右摆直打瞌睡，陆承丢下碗双手扶着她的肩，“算了，算了，不吃了，先睡，先回房睡。”
叶子被扶着回了房，刚挨着枕头，翻个身就睡着了，陆承把薄毯盖在她身上，静静坐在一旁守着。
直到陆承上床睡觉，叶子一直没醒，陆承担心又出现前几天的事，伸手在叶子屁股上摸了半天，叶子没事，他才沉下心，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觉得你挺聪明的，会折腾人…只是这么折腾，妈妈会很辛苦的。”
叶子做梦呢喃，“棠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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