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褚云方听渊应长姣等一行高阶弟子,抵达千岩镇的金石客栈。
外面下起淅沥冷雨,夹着细细飒飒的雪粒子。
乔鹤不负责搜集情报的事宜,躲在其他师兄身后,竖着耳朵听妖狐的动向。
梨木方桌的四个位置,分别坐着褚云、应长姣、方听渊,以及金丹期医修常师兄。其他资历或者修为低的师兄弟,围拢在桌子旁边,汇报在城中搜集到情报。
一个月前,这座小城离奇失踪多数十人,本以为是人牙子入城作案,官府严查后,仍一无所获。
这一块也算是悬天门的领地,于是本地主事之人将此怪事禀报给仙门 。
这一来一回用了快半个月,先去探寻的弟子,在城中发现狐妖的气息,处置不了,再回仙门求助,仙门审核完各类程序,又耗半月,才派褚云他们前来。
常师兄问:“一具尸体也没找到?”
“没有,其实不确定是死是活。”那站着的弟子回答。
方听渊冷笑道:“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活着,难道你指望那狐妖,给他们每日准备饭食,好生招待着。”
应长姣摇头,“也许失踪之人,和狐妖没有关联呢?也许只是被什么困住了,还有生存者呢?”
方听渊举起茶杯,停在唇边,“所以狐妖留在此地,既不害人也不作乱,是想立地成佛呗。”
“方师兄, ”应长姣柔柔一笑,“你该和禇师弟学一学,少说些风凉话,多想些正事。”
方听渊重重放下茶杯,一旁的常师兄为缓和气氛,抢话道:“那狐妖在深水渊,被禇师弟斩断一尾,如今修为大减,也许退化成食人骨肉的境界。”
低级小妖食人心肝骨肉,再往上者,吸人脑髓,又往上者,口味更刁,只爱汲取壮年男子的精血,等修成成气候的大妖,便能吞噬人的神魂,一口气可吞十人百人,修为自然精进的更快更强。
那妖狐伤势严重,也许顾不上大妖的排场和讲究,只要能提升修为,恢复能力,从神魂到血肉,全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有这个可能,失踪了这么多人,竟一具尸体也没找到。”应长姣思考片刻,扭头问一路沉默安静的褚云,“禇师弟,你怎么想?”
隔着人群,挤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的乔鹤,一下子站直身体,那狐妖虽然美艳,但极其凶残,褚云到底喜欢哪狐狸什么,仔细想想,还是人兽paly,他咋啥也不挑啊。
褚云的嗓音沉静地从人群内流淌出来。
“劳烦师兄,说一下失踪的地点。”
那弟子立即道:“失踪点,最先发生在城外一座野山,山下村民上山砍柴打猎,五天内内,陆续不见了七名村民。之后是城中西边的居民住坊,从发生到现在,共二十五人在家中离奇不见。”
“是妖。”
“废话!”方听渊讥笑一声,“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常师兄咳了一声,“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才能捉到那妖怪。”
褚云垂眸,看着茶杯中飘出的浅淡热气,不疾不徐道:“引出来,切勿打草惊蛇。”
常师兄道:“正是如此,在雪地上撒把谷子,会引来鸟雀,在这里……想来是寻个活人,才能引出那狐妖。”
“活人还不简单。”方听渊笑道,“我们伪装一番,混在城里的居民之中。”
褚云道:“山里和城中坊区,这两个地点,应是那妖怪的主要目标,也许,它的洞穴就在地形复杂的山中。”
之后,几人还算相安无事的计划好明日引出狐妖的具体计划,如何调派弟子,如何混入人群,如何划定地点……
因为妖怪的传闻,这几日小城中,日头还没全落,家家户户已经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冷清。
客栈里,店伙计顶着细雨寒雪,缩头缩脑跑往后院,检查门栓是否插紧,又将窗户挡板一一盖好,客栈的正门也落好门栓,后面还顶一根铁棍。
店内亮着两盏薄纱灯笼。
因为店里住着修仙之人,店伙计心中安定不少,这会天色已晚,仙人们商讨结束,上楼休息,饭厅一下变得空荡安静。
不对,角落桌子旁,还坐了一个人,在悠哉悠哉吃花生米。
伙计抓起柜子上的白毛巾,笑着走过去,“这位小道友,花生米配酒,越嚼越有味,要不要来一壶?”
乔鹤以前喝过二锅头老白干,跟领导出差,也有幸品尝过茅台国窖。
来这里还真没喝过酒,当即兴致大发,拍桌道:“来来来,再上一盘花生米,你坐这陪我说说话!”
“好嘞!”伙计一人也无聊,有人出钱喝酒,何乐不为,去后厨打了一壶酒,端上一盘花生米,又免费赠了盘瓜子。
乔鹤给他倒上一杯,又自倒一杯,边招呼道:“怎么称呼?”
他熟练的语气与动作,让伙计有点恍惚,笑道:“耳东陈,叫我小陈。”
乔鹤道:“那你叫我小乔,三国听过没?”
“三国?”小陈挠头,他不识字,也没读过书,十二三岁出来找活计,见识也就囿于这个小镇上。
“嗐,没听过,那正好,我给你讲讲曹操铜雀春深锁二乔,吕布夜袭董卓抢貂蝉!”乔鹤抓起筷子,在盘檐叮当一敲,绘声绘色说起自己改版的下流故事。
伙计听得目眩神迷,嘴巴大张,手边的酒杯,抬了又抬,愣是没喝一口。
突然,门板发出哐当响动,一股冷风吹进屋内,快要燃尽的烛火,噗嗤熄灭,眼前顿时黑乎一片。
“啊!!”伙计惊叫一声,随后是杯子凳子倒地,叮呤咣啷。
乔鹤自指尖,打起一缕微弱灵火,在饭厅绕看一圈,然后点燃柜台的灯烛,亮起的一瞬,照出楼梯转角,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吓得乔鹤“啊”地狂叫。
操,大半夜不睡觉,站那扮鬼啊!
乔鹤扯着嗓子大喊,同时看清那二人并不是鬼,而是褚云与应长姣。他立即闭上嘴巴,把瞪大的眼珠子,用力收回去。
应长姣抬起长袖,掩住笑意。
褚云面无表情,但能看出很嫌弃的神韵。
他这一嗓子,把客栈内休息的师兄们,全叫起来,各个严阵以待,没想到是一场乌龙。方听渊一见乔鹤,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又晚上吃了一肚子憋,正好拿他撒气,抡起拳头要给乔鹤脸上添点颜色。
乔鹤四处躲闪,身形灵活,躲无可躲时,一点脚尖,飞到褚云身后。
有本事揍主角,老拿路人甲撒火有什么意思!
方听渊紧随其后,伸手越过褚云胳膊,要揪出他背后的乔鹤,不料一直抱臂看戏的人,突然伸掌,轻轻打在方听渊肩膀,这力道旁人看来,就是朋友般的推搡,但方听渊肩膀传来碎骨钻心的痛,他额头滴汗,咬牙飞离。
“方师兄,我这一掌,比你拳头的力度,要小多了,你不会承受不住吧?”褚云状似担忧的笑了笑。
乔鹤冒出半个头,大松一口气,他就知道褚云嘴巴硬,但心肠还是好的,不可能见死不救。
方听渊如何能在众位师兄弟面前,承认自己打不过褚云。又耍了一套嘴上功夫,将掉到地上的脸面,重新捡回来,拍一拍,然后挂着不屑一顾的冷笑脸,倔将离场。
他一走,其他看戏的师兄师弟跟着各回各屋。
“多谢多谢!”乔鹤笑眯眯,从容地拱手相对,完全不见之前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
“不谢。”褚云不看他一眼,缓缓下楼。
应长姣对乔鹤温柔一笑,“你没事吧,刚才吓到你,抱歉了。”
“怎么会!”乔鹤见到美女,就有点犯迷糊,摆摆手,道:“哪能怪应师姐,方才的风来的邪乎,我受了惊,才会见个人就大叫,让应师姐见笑了。”
店伙计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灰头土脸道:“想来外面下雨,跟着刮风。刮风下雨,谁不离谁,我也是被狐妖吓怕了!”
伙计又恢复讨巧笑脸,道:“二位半夜下楼,是有什么吩咐?”
应长姣咬了咬唇,看一眼站在柜台的褚云,没有开口。
褚云道:“再开一间房,她房间窗户未关,床铺湿了大半,没法睡人。”
乔鹤顿时明白真实原委,这哪是床铺湿了,不这是应长姣半夜敲门,要睡褚云的一个借口罢了。
乔鹤一拍大腿,与伙计聊的太入神,竟忘了今晚的双人转!
不过,看目前情况,这褚云似乎没有理解应长姣的真实意思。
那伙计连忙转到柜台后的门房里,去取钥匙。
乔鹤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跟着伙计进了门房。
看在褚云刚才帮他的份上,乔鹤忍着别扭心思,决定助这没开情窍的大种马一臂之力。
在门房中与伙计好一阵嘀嘀咕咕,答应为他讲三国中最精华的一部分,孟德“七进七出”长坂坡!
等伙计出来后,脸上堆满抱歉的笑意,“客官,真不好意思,咱这没房了,要不,您二位一块,将就一晚?”
“一块?”褚云看一眼歪歪斜斜移在门框,摸鼻子,看房梁的乔鹤,淡淡一笑,“和谁?”
“这?”伙计回头向乔鹤求问,他只说没房,要两人住一间,也没说谁跟谁啊。
乔鹤朝他飞快挤挤眼。手指暗戳戳地先指向褚云,又指向应长姣。
伙计点点头,懂了,男女有别。“那个,两位道友住一间,空出一间,给这位姑娘,怎么样?。”
乔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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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床铺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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