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飘飘忽忽飞回寝舍。
因祸得福,去了一趟长春谷,得到筑基的机缘,话说,去长春谷归根到底是因为褚云,果然主角光环,普照世人。
推开门,见褚云坐在桌前,手撑着脸颊,听见响动,转过头,漆黑眼眸带了些淡淡笑意。
乔鹤愣怔会,既惊且喜道:“你怎么在这?”
褚云道:“你不是说,我们不分彼此?”
他说过吗?
以他要命不要脸的心态,大抵是说过的。
“这次倒是挺快,才十来天就回来了!”他喜滋滋转身关门,走到褚云身边,抓起桌上的话本看了一眼,没什么限制类剧情,又放下了,“你喜欢看这个啊?”
这次的话本没上次爽,讲了一个根骨普通的剑修,辛辛苦苦修炼成三界顶级尊者。
怀卿看文口味转变很多,看来是和他最近的经历有关。
“还好。”褚云把书推到一边,看他脱下外袍,脱靴子,脱完靴子换了一双草鞋,问:“你去哪了?”
“刚从师父那回来!”乔鹤神采飞扬道:“师父说,等登剑大会结束,我就可以升筑基期了!”
褚云道:“这次要闭关多久?”
乔鹤:“半年吧!嘿嘿,筑基之后,离金丹也不远了,爬上金丹,下一步就是升元婴境界……”
他越说越兴奋,两眼闪闪发光。
以乔鹤的资质,从筑基到金丹,不知要花费多少资源与岁月。褚云眉头微微皱起,忽然听见乔鹤问:“你参不参加登剑大会?有一颗凝金丹啊!”
他本想说,没意思,不参加,他不需要丹药,偏又改口道:“再说。”
乔鹤爬上床榻,准备午休,下午还有主峰长老的功课,见褚云坐在那不打算离开,从平躺转为侧躺,朝向他,嘿嘿一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开玩笑打趣的话,自从长春谷回来后,他就乐意嘴贫,看褚云羞恼的表情,给他一种微妙的快感。
褚云果然拧起眉毛,乌黑瞳孔扩了一下,像不屑,又有点欲说还休的僵硬。
乔鹤哈哈大笑,真心诚意邀请道:“过来呗,都是男的,你害羞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我没有的东西!”
“放荡。”褚云脸转向花窗外,外面有一棵合欢树,粉中带绿,毛绒花瓣在茂盛枝叶间,飘飘摇摇,堆起艳艳云霞。
他又抓起桌上的话本,信手翻过一页,潦草地一目十行。
乔鹤夸张叹气,道:“唉,哥的胸肌,你不想靠就拉倒。”
刚说完,一册书劈头盖脸飞了过来,扔书的人,力度角度拿捏的很准,正好啪地落在他脸颊上。
乔鹤翻身坐起,“你干嘛啊,说不过就动手,你跟金不换这么久,连点口舌之利都没学到!”
说起这个,褚云冷笑道:“你说我师父干什么,你好到哪里去?”
乔鹤心道,我哪里不好了,我可比金不换洁身自好,安分守己!
“你这啥意思?”
褚云撇过脸,半讥嘲半冷酷道:“全仙门都知道,你和磨剑峰一名女弟子,眉来眼去,形影相随。”
哦,他说得肯定是即望月。想起她,乔鹤心里又别扭起来。他跳下床,刚才的争吵抛之脑后,搬过一张椅子,反着坐,胳膊搭在椅背,与褚云面对面,神色郑重又压不住得瑟,“我告诉你吧,这姑娘确实对我有点意思,但我现在没同意呢!”
褚云看他桃花眼里闪着明亮快活的光,生出难以言说的排斥,他撇过头,不愿意再看,脸色更沉,固执盯着书页,盯到那个字开始陌生模糊,硬挤出一句话,“你怎么不同意?”
“我也不知道啊,”乔鹤光顾着排遣自己的困惑,没察觉褚云不耐的情绪,惆怅道:“大概是忘不了那晚的女人。”
褚云斜过脸,瞳孔黑而冷,折出严酷的审视感,“人死了,你也喜欢?”
这话说得,乔鹤犹豫了一下,道:“死了可以怀念啊,如何你能告诉我叫什么住在哪,我可以怀念的更具体些。”
褚云缓缓转过脸,手指撑开散乱黑发,凉凉道:“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贪求人家的容貌。”
“我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我贪求什么?你别把人说得这么低俗!”
乔鹤支起身子,心想你不考虑兄弟的幸福,在这考验兄弟的人品。
“盼望应长姣看上你,又和其他师妹不清不楚,心里还想着那晚一度春风的女人,低俗这词,用在你身上,毋宁说是夸赞了。”
比低俗还差?是说他低劣了。
乔鹤气笑了,刚才小打小闹,他压根没放在心里,但褚云这句话,是真让他伤着了。
“褚云,我再低俗也比你那副虚伪样好太多,说是好兄弟,为什么骗我说那晚的女人死了!我掏心窝子跟你说话,你拿我当猴耍?!”
褚云愣了一下,目光转而变得格外提防,“谁告诉那女人没死?!”
乔鹤冷笑道:“这你别管,你就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褚云弯起双唇,努力心平气和道:“就是死了,你要和她一起殉情吗?”
乔鹤伸手直接抓住他裸在外面的手腕,冰冷劲瘦,心声随之入耳。
【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我就要你不停惦记,不停苦恼,不停求我!】
乔鹤:“……”
恶毒,太恶毒了!他既震惊又伤心,怎么会有褚云这种毒物?二人不是朋友吗,他为什么要这样?是乔家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其实他心中一直仇视他?
乔鹤失魂落魄松开他的手腕。
“……你走吧。”他背过身,声音有几分倦淡,“我要去上课了。”
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晚上,怀卿收到一封家书,拖着乔鹤下山喝酒,喝大了,两只眼开始流眼泪。
乔鹤两眼发晕,看见他眼睛里流水,哈哈笑。
笑着笑着,想起白日里头也不回,冷漠离开的褚云,眼睛跟着囊出团水泡。
“我告诉你个秘密!”怀卿托起一个酒坛,手臂发抖,酒水在里面晃荡,他砰地放在桌上,朝乔鹤招招手,“你听完,就别……嗝尿尿了!”
乔鹤打着舌头,嚷嚷道:“我在哭啊,在哭,没有尿尿,你才尿尿!”
怀卿拍拍桌子,“都一样,男人流泪就是尿尿,不能让人看见!”
“哥们,好有哲理!”乔鹤歪歪扭扭站起身,摇晃着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说……说秘密!”
怀卿揽住他的肩膀,浓郁酒气笼罩二人,他眼神迷离,呵呵笑道:“这个秘密就是……我爹说的……他说什么……哦哦,他说不要迷恋女人,越漂亮的女人,心思越毒啊!”
乔鹤打了个酒嗝,眨巴眨巴眼,道:“你爹是不是张无忌?”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怀卿呆呆道:“我爹说的对。”
“乔鹤,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怀卿抱着酒坛子,低声胡乱呢喃道:“知道我爹说的对,他娶了个漂亮女人。”
“然后呢?”乔鹤兴奋瞪着眼。
怀卿咕哝道:“然后,我就没有家了,我来了悬天门,我住在银剑峰,我有许多朋友……”
乔鹤:“……”你爹说的对,长得好看,他不论男女,心思都毒啊!
二人对视一眼,抱头痛哭。
登剑大会设在主峰之巅。
一座人工雕琢的巨大石台中央,矗立着仙门最宏伟的建筑,石剑高耸入云,仅见其半身,宽阔如殿宇,人在其下,渺小如蚁。
在比赛的石台周边,环绕百八十层的石阶,是观赛弟子的坐席。坐席最高处,悬浮八座白玉台,是各峰长老仙师的位置。
石阶坐满弟子,乌压压一片,交头接耳,声音乱哄哄,分不清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传来,仔细听能辨出几个清晰字眼,但很快又被淹没进嘈杂浪潮里。
主峰白玉台之上,坐了十几位长老与仙师,中间自然是掌门应天行,左右两边,分别是金不换和掌管门中清规的曲长老。
应天行手指轻点桌几,碧玉酒壶飞到金不换手边,将空杯斟满清酒。他开玩笑道:“不换,听说此次的试炼,褚云不参加,是不是你又搞什么低调谦逊的风气,少年人喜爱热闹,多跟同伴交流,是件好事啊!”
金不换不在意这些出风头的事,褚云年纪轻轻,意气风发之时,能不骄于浮名,他很是欣慰,朗笑道:“这孩子心思沉着,我可做不了他的主,有时候啊,还得顺着他来,招个徒弟,跟招了个爹一样!”
众人听闻话,跟着大笑起来。
曲长老道:“说起爹,我倒想起一件事,跟金仙师有关。”
众人问:“快说快说!”
必然是风流债,他们都爱听这个。
金不换摸摸鼻子,笑了笑,“怕是些荒唐事。”
曲长老摇头,视线在乌泱泱的弟子席位中搜寻,没一会儿,他眼神亮了亮,指着下方一人,道:“你们瞧瞧,这姑娘,是不是跟金仙师眉目有几分相像,她刚进仙门时,我就觉得眼熟……”
金不换定睛一看,正是那一日,他御剑时,一眼看到的美丽佳人。
哪里像?他伸手摸摸眉毛眼睛,心想这曲长老不仅老眼昏花,还擅长信口开河,大笑几声,懒靠椅背,“曲长老啊曲长老,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做梦都得笑醒,不过,多谢你,让我体会突然当爹的大惊大喜!”
其他人看了一眼,有人觉得像,说不出来哪像,但确有几分熟悉感;有人觉得不像,这弟子清丽脱俗,与金不换的浪荡邋遢,迥然不同。
第一场比武,八名来自不同山峰的弟子,此刻已有三名被打下场。
银剑长老气地怒摔酒杯,因为第一个下场的,就是他座下弟子,太没面子!左边风剑仙师,朝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笑脸,举起酒杯,还没够到唇边,自己的弟子嗷嚎一声,从石剑上,被人一脚踢了下去。
银剑长老喜笑颜开,双手举杯,朝向风剑仙师,一饮而尽。
乔鹤见那人从百米高,猛然坠下,后背觳觫,心道,虽然修仙者体质强壮,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是伤筋动骨,疼痛无比。
“乔师兄,比武试炼,受点伤并不算什么。不受伤怎么能知道敌人的强大,以此鞭策自己,努力修行啊。”
即望月坐在他身旁,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如同亲昵的师兄妹,在激烈的赛场下,面色温柔可亲。
乔鹤稍稍扭了扭身体,隔开些空隙,拘谨看向她,道:“望月师妹,你是第几场?”
即望月眉眼弯起来,道:“乔师兄,你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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