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瞳孔微扩,电光火石间,一缕微妙的思绪被他猛然抓住。
难怪褚云对即望月横眉冷对,又对那晚的女人守口如瓶!
看来担心自己有了老婆,会冷落他这个好兄弟!
乔鹤表示理解,上辈子自己的好哥们谈了个女友,他不也是从与好哥们同进同出,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乔鹤长舒一口气,看着褚云,真诚道:“好兄弟,我知道你的顾虑,即使以后我有了道侣,咱俩的感情,也不会减损一丝一毫!”
褚云不满意他的回答,好似掉入虚空的山谷,他扔下一颗石头,传来搔痒似的回音,“所以,你选那晚的女人?”
没完没了了,夜深人静,乔鹤有些困乏,打了个哈欠,抬眸见他神色耿耿,原先的紧张不安被困乏松解,他使坏笑道:“褚兄啊褚兄,比来比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心里最重要的是谁吗?”
褚云被他道破心事,面容微微一僵,另一手佯装平静地卷着披散在肩前的长发,“是谁?”
乔鹤趁他松神,手腕一拐,反握住他空空的手掌,骨节修长,触之如冰,乔鹤困意立散,挑眉笑道:“当然是我未来的老婆啊,老婆就是妻子,妻子就是道侣,怎么,褚兄,你要当我老婆啊!”
【……】
【道侣……】
【男人和男人,有悖天道。】
【可是……我们……】
【做过一次,是那样做吗?】
谁和谁做过?
听他说到“有悖天道”,乔鹤简直要捧腹大笑,但后面的话,让他整个人凝固成石塑。
褚云竟然背着他和别人做过!?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哪个妹子?
这个情节点,貌似只有与褚云同住落霞苑,朝夕相处的应长姣。
俊男美女,眉来眼去,郎有情妾有意,事情自然而然发生了。
褚云慢慢抽出被乔鹤猛然抓紧的手,又黑又深的瞳孔,看似随意般上下打量他。
男人和男人的床笫之事,目前褚云觉得体验一般,他得考虑一下。
紧致的腮帮,微不可察地往里缩了一下。
乔鹤从褚云石破天惊的心声中回过神。
“你要走吗?”
起身的褚云,环视一圈房屋,罕见的干净整洁,歪了歪脑袋,思考一会,道:“你刚才是在等我,你把床也收拾了,是想我和你一起睡。”
乔鹤:“……”
他是有这个打算,本想夜谈交心,规劝褚云行事低调,为人和气些,但从男人口中说出,怪得他浑身汗毛直竖。
大半时辰后,褚云沐浴完,回到乔鹤寝舍。
乔鹤正趴在床榻上看话本,两胳膊撑着前身,一手支着下颌,见他携着夜风的凉意,走了进来,脱下外袍,中衣,整理好搭在椅背上,又脱掉长靴。
乔鹤往里挪了挪,让出外面的一半床铺。
盛夏正是热的时候,乔鹤正当年少,体力强盛,皮肤散发出微烫的体温,连被子也不用盖。褚云靠过来,如冰的冷感,随之攀附上乔鹤臂膀,他微微一哆嗦,看一眼像冰块似的褚云,爬起来,拉过床尾的薄被,搭在身上。
“你要盖被吗?”乔鹤拢紧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褚云见他压根没有分被的意思,微笑道:“不用,我不怕热。”
“你在看什么?”他朝乔鹤的方向侧躺,胳膊曲支,撑着额头,随意扫过书页上的细密小字。
乔鹤拿起书,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之前看过的那本。”
褚云稍稍回想书中的内容,道:“看不懂。”
这本书纯粹用来打发时间,没有林不凡那本欲罢不能,乔鹤合上书,压在枕头底,瞅瞅近在眼前褚云,这张脸隔得近了,美得雌雄莫辨,他心底无端生出些燥热。
“褚云,你第一次那啥,什么感觉?”乔鹤压低声音,兴冲冲问道。
褚云稍稍后挪身体,与乔鹤拉开些距离,紧盯着他的脸,轻声道:“第一次?你又是什么感觉?”
乔鹤高深莫测地收回目光,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直望朱漆横梁,扯着嘴角,嘿嘿笑了笑,接着撇过脸,看向褚云,略显羞涩一笑,桃花眼跟溢了酒气一样。
在乔府时,乔鹤可有十几个娘子,到底哪一个让他笑成这样?
一股恼人的情绪窜进胸腔,缠的他心烦意乱,褚云冷下脸打了个响指,屋中灯火,“噗”一声熄灭,霎时视野蒙黑。
“嗳,怎么突然关灯了?”乔鹤一时不适应黑暗,茫然地朝褚云的方向望去。
在沉默的呼吸间,褚云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阴柔低语:“哪一个……让你更爽?”
“什么哪一个?”乔鹤秒懂褚云的意思,不过“哪一个”是从何说起啊,拢共就一个,想到那晚卖力舔吞的嘴唇,老脸轰得熟透,幸亏在黑夜里,看不见对方,他躁动地翻过身,背对褚云。还是别聊了,这种话题,对两个男人来说,像吃了那啥的太监,光发痴,想干也干不了。
月光高悬,银霜漫地。
美人如花隔云端。
唯有缱绻冷香,随风潜入夜,乔鹤整个神魂又飘到那一晚的旖旎风月中,念着想着,嘴角噙着满足笑意,沉沉进入梦乡。
黑夜中,褚云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填满冷漠,他偏过脸,直勾勾盯着乔鹤。
乔鹤睡得香甜,眉头松弛,嘴角咧开。
褚云也咧开嘴唇,无声笑了笑。
这人是不是忘了,死人没有脉搏。
通过肢体接触,可以听见他心中所想,是吗?乔鹤。
他将冰冷脸颊,轻轻贴近身边男人的脖窝,汲取一丝丝温热。
那么柔软,又那么脆弱。
*
距离登剑大会过去已有十多天。
这十天也足够发生许多有趣的事。
常德榜第一条,热度高居不下,压过掌门独子伤好的风头,成为弟子们热议话题。
金仙师不满褚云在登剑大会,对同门下手无度,一气之下,将人赶去深水渊,闭门思过,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待定。
更让诸位同门惊讶激动的是,褚云愿让出凝金丹,九月猎魔集会,送给斩杀妖魔最多的弟子。
看来这褚云也还算通晓情理,有几分君子气概。
褚云闭门思过,乔鹤也将闭关修炼。
又来到思剑峰,上次离开是下雪的冬日,这次再来,烈阳高照,满眼浓绿。
未曾覆雪的青石阶,展露出天长日久,无数次踩踏的斑驳痕迹。
乔鹤一层一层往上走,前方是沉默静思的裘其名,他大概又在脑中绘制阵法,完全忘记御空飞行之事。
乔鹤如今已不是那个走百十步,就累得喘气腿软的清瘦少年,默默跟在师父身后,眺望山间苍茫沟壑,山脊在蒸腾流动的云雾中,仿若踊跃的猛兽。
“乔师兄!”空中传来温柔欣喜的呼唤。
乔鹤止步抬头,裘其名回望。
看着收起长剑,飘然落地的即望月。
长风吹起她瀑布似的黑发,清丽柔和的面容更加夺人心神。
乔鹤盯着她墨黑长发,微微失神。
裘其名对乔鹤道:“为师在洞窟中等你。”
转身,清癯背影在曲折山径中,与浓绿树荫,重重叠叠,渐行渐远。
即望月笑道:“乔师兄,还好我来的不迟,要是你进去了,得半年看不到人。”
虽然“进去了,半年看不到人”听起来像是某种不太好的地方,但乔鹤还是挺开心,即望月能来送他。
“也没有半年,师父说,顺利的话,能提前一个月出来。”
即望月手中变出一个精致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褐色丹药。
乔鹤道:“筑基丹?”
即望月捻起丹药,递到他眼前,“乔师兄,这是师父她老人家给我的,我没舍得吃,但我也过了筑基期,不需要这丹药,就想把它送给师兄。”
筑基丹对炼气层弟子来说,是所能接触到最为珍贵的丹药。
乔鹤已有三颗混元丹,筑基有九成把握,并不需要浪费一颗筑基丹,也不想欠即望月人情,“望月师妹,这筑基丹,你拿回去吧,我要是用了你的筑基丹,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即望月失落道:“乔师兄,你这样想,是把我当无关紧要的外人。”
美人蹙眉的模样,令乔鹤微感愧疚,“师妹,我破境丹药足够,就别浪费这一颗了,也真没把你当外人,要是外人,我早拿走了。”
“……”言论过于耿直,即望月忘词了,凤眸楚楚可怜凝视他,半晌,呢喃道:“我明白了,乔师兄,你可以要别人的,独独不想要我的,我若不签下和离书,你总归不放心。”
“???”
乔鹤一脑门官司,一颗丹药为什么能牵扯上和离书?这幽怨自怜的语气,让他像个冷漠无情的负心人!
算了,乔鹤接过她手中的丹药,心想反正用不上,出来后再还给她,好过她一番好心送药,却伤心失落离开。
即望月忧愁的脸庞,立即焕发神采,笑吟吟望着乔鹤。
乔鹤心想,女人的脸,六月的雨。
“乔师兄,我……”她步伐往前靠近一步,乔鹤胸口一紧,跟着往后退一步,你别来,这个时候,别搞我啊!
“我有个请求,师兄,你可以答应我吗?”
“什……什么请求?”乔鹤眼神四瞄,心跳不稳。
她神色羞赧,低声道:“乔师兄,半年不见,我若是想你,该如何是好。”
乔鹤心想,坏了,坏了,有些事似乎一发不可收拾。
正要再一次声明,只把她当做师妹。
即望月抬起柔情似水的眸子,瞧着乔鹤涨红的俊脸,情不自禁微笑起来,“师兄,可否为师妹留一件贴身之物。”
“贴贴贴贴身之物……”乔鹤语无伦次,咽一口水,拒绝道:“这不合礼数,师妹。”
“师兄,是觉得我寡鲜廉耻、庸俗放荡……”她表情受伤,几欲垂泪,委屈道:“月儿除了和师兄亲昵外,从未想过别人。一再被师兄拒绝,又一再厚颜无耻贴上去,乔公子,其实你厌烦月儿了吧。”
我操了!
天上下铁锅了,一口一口往他脑袋上扣。
但他又不好对姑娘抓狂,克制住抱头求饶的情绪,好声好气道:“师妹,这贴身之物,我一时半会真给不了,我也要用啊!”
即望月揩去眼角晶莹的泪珠,脸色微红,道:“乔师兄,你想到哪去了,锦囊、玉佩、腰带,这些也算贴身之物。”
从离开乔府后,那些精美招展的玉珏锦囊,乔鹤早就不戴了。
腰带肯定不能给啊。
他摸遍全身,摸到一块擦鼻涕的手帕,这也万万不能给。
即望月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戴一枚星钻银戒,贵气威严,眼神微亮,道:“乔师兄,你这枚戒指,好生美丽,可以借我戴一戴吗?”
乔鹤看着左手食指的洞天法戒,这是乔家家主的象征,不好轻易给别人把玩,且他推测,照夜幻花荡然无存后,这枚戒指,应该是联系乔家秘境的唯一线索。
可是,不借的话,即望月又该大受打击,伤心流泪了……
就在乔鹤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清冷嗓音破空而来:
“倘若看到主人家露出为难的表情,就该识趣地避让才对。”
乔鹤闻声一怔,同时松下一口气,终于有人来打破这窘迫的气氛,但一见来人是本该在深水渊反省的褚云,这口气又猛提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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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贴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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