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太过沉闷,耿季想了想提议道:“娘,明日我和大哥跑一趟镇上,再买些木炭和粮食回来。”
“好!多买点。”如今家里有些银子,邱兰还是愿意花钱买心安的。
回到家时间还早,除了程小月犯困回房睡觉去了,大家都聚在堂屋。落哥儿依旧忙着缝制皮褥子,邱兰则拉着秋哥儿帮她缝制棉被。
耿季两兄弟一个坐在炉子前打磨、安装自己的箭矢,一个搬出家里的农具打磨。
出发去府城时定的箭头,拿回来一直没时间弄,今儿闲下来耿季就拿出来自己鼓捣。平时上山打猎箭头是够用的,可他打定主意要教落哥儿他们学射箭,那就不怎么够用,索性就多做些。
他拿出一堆以前留下来的羽毛,里面有雁羽,也有鸡、鸭、鹅羽,都是他仔细挑选过的,拿起羽毛他开始处理,只留中上部分,其余的他都小心剪去,将修整后的羽毛从中间一分为二,再用放入炉子里的铁片小心烫平羽毛根,再次修剪,最后用炉子上烧开的蒸汽仔细熨烫每一根羽毛。
随着炉子里的铁片进进出出,小木板上打理好的羽毛越来越多,等到处理完羽毛耿季又拿起细长的竹棍或桦木棍开始处理。拿着木棍在炉子上面来回烘烤,一遍遍矫直、打磨,整个过程枯燥无趣却又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处理。
安装好箭头,再小心粘合羽毛,羽毛他是用自己熬制的骨胶粘合的,骨胶是他一年前用挑选好的骨头碾碎熬制而成。粘好羽毛他又拿来邱兰他们的绣线仔细缠绕在羽毛前后端,再小心处理好连接口,至此一根箭矢就此完成。
将完成的箭矢小心地靠在墙角,继续下一根。时间在手中慢慢流失,一根根箭矢慢慢在手中诞生。
落哥儿静静坐在一旁,一针一针缝着手中的褥子,偶尔抬头看一眼,亲眼见证着这些箭矢诞生在他手中。
他的眼里闪烁着带着笑意的亮光,这份笑意似会传染,慢慢地从眼睛传遍全身,手中的针线一下一下快了几分,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极至傍晚,耿季才处理好所有箭矢,一共四十根,整整齐齐摆在墙角。他起身活动筋骨,随着他的扭动,骨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爽!”
程小月看着墙边一排做好的箭矢笑着夸赞:“二弟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瞧着已经跟镇上卖的差不离。”
“是呢是呢!”耿夏连忙附和着自个媳妇。
邱兰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行了,拿碗吃饭吧。”他们下午炖了骨头冬瓜汤在炉子上,又把之前没吃完的包子、馒头热在上面,这会儿直接开吃就行。
饭都好了?耿季有些懵,看着邱兰敲开炉子上的锅盖,氤氲的白气里一堆包子馒头映入眼帘,他才了然地点点头。
“给!”落哥儿将洗好的碗筷递给他。
一家人围在炉子边一人端着一碗骨头汤吃包子馒头,啃掉的骨头随手丢给一旁早就候着的三只狗子。如今家里都没再拴着它们,由着它们在院里跑。
晚上躺在床上,落哥儿抬头看他:“你做那么多箭矢是要教家里人都学箭?”
“恩,先练吧,反正无事。明儿个我再做两弓。”所幸家里材料都有,不用冰天雪地上山找合适的木料,剩下的鹿筋做两把弓还是搓搓有余的。
想着自己好歹已经勉强能挨着靶子了,落哥儿重重地点头:“好!”他一定好好练习。
耿季突然想起沈君礼临走时说的话,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明儿得去镇上多买点东西回来。虽然家里粮食够吃,可也怕万一,多准备点总是没错的。
“睡吧!”明儿个又得早起,唉!
落哥儿悄悄挪进一点,抱着他胳膊乖乖闭上眼睛睡觉。被窝里太温暖了,他都有点舍不得睡过去,想一直感受着这份温暖。
翌日
天空的雪花不见小,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耿季扫完雪饭也没吃,叫上耿夏,两人就赶着骡子匆匆出发。
“把饼子带上,至少垫垫肚子!”落哥儿拿着包好的热腾腾的烙饼追上两人,“怎么这么急,饭都不吃?”
耿季接过来顺手递给耿夏,拉着落哥儿往回走:“说实话,我心里有些不安,一会儿我去村长家借牛车,多买些粮食、炭火回来,要是真的爆发雪灾,家里也有个保障。”
“你回去跟娘他们把地窖打理一下,买回来的粮食我打算放地窖。”要是真爆发雪灾,那可是要命的,他们家在村里亲朋好友也不少,到时候难免有人找上门来。想到这他心里一动,得去跟他们提个醒!
“别担心,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说完他轻轻推着落哥儿后背,“快回去,雪这么大,一会儿淋湿了。”
看着他转身往回走耿季才回头追上耿夏,“哥,你先走,我去跟大陈、二狗他们打个招呼,还有三叔家。”
“好” 看着他跑走耿夏连忙喊道,“哎!饼!”
瞧着他已经跑远耿夏拿着饼长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啊!”抬头望着满天白雪他只能祈祷一切都是他们杞人忧天。
耿季拧着眉头加快脚步,他突然想起回来时跟落哥儿在河里看到的那具小孩尸体,他当时以为是附近村落的小孩,可仔细想想总感觉不对,那泡在水里的衣服不像他们这个地界的,颜色浅不说,还有连帽,他们这的衣服可都没有帽子。
而且那里的河段离汉溪河与悬明江的交汇处不远,想到这他脚下又快了几分。
他先去了最近的三叔家,郑重地叮嘱后又快速跑向大陈和二狗家。
“这…这…”李清荷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哆嗦着开口“不会是真的吧?!”
耿福眉头皱得死紧:“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得行动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幸今年在砖厂赚了不少。”他咬咬牙转头看向耿爽,“我们也赶紧去镇上买些木炭和粮食回来。”趁着现在积雪还不深,也还能上山打些柴火回来。
说干就干,一家人因为耿季一句话慌乱、忙碌起来,同样的场景在村里其他几家也在上演。
等到提醒完交好的亲朋好友,耿季才匆匆前往村长家。
……
余峰颤抖着双手失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耿季眼里闪着沉重:“我不敢确定!但……”
未完的话余峰岂能不懂,他深吸口气缓缓坐下:“牛车你牵走吧”说完他摆手拒绝耿季递上来的铜板,“不用了,你这个消息比什么都重要,我得替村里人谢谢你。”
耿季眼疾手快扶住他:“村长,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这是我该做的,只是这事村里能相信的怕是不多。”毕竟他们这好久好久都没发生过自然灾害,年年风调雨顺,人们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相信的。
“唉!我会好好跟他们讲的,至于信不信,有多少人信,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余峰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随着眉宇间的愁绪越加深刻。
耿季闻言不再多说,接过余庭手里的缰绳告辞离开。
余庭看着耿季牵着牛车离开,转头看向余峰:“爹,如果真有雪灾我们家的柴火怕是不够,也得去买些木炭回来。”家里好几个小孩,可不能受冻。
“恩,等他回来,你们两兄弟也跑一趟镇上,不仅要买木炭,还要买些粗粮回来,棉花和布匹也买一些。”
余庭应声后跟他哥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沉重。
牛车不比骡车,虽然拉的东西多,可速度要慢上不少,再加上他耽搁不少时间,等他接近镇上的时候他哥已经买好粮食和木炭已经往回走了。
“哥!”他跳下牛车撩起骡车帘子望了一眼。
“放心,我买的不少,买了四筐炭,还买了四百斤粗粮,肯定够的。”耿夏牵着骡子,站在雪地上保证道。
“好!”看着满满一骡车东西,耿季放下帘子叮嘱道,“路上小心!”
“哎!”耿夏应声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俩肉烧饼递给他,“刚在镇上买的,还热乎着,赶紧趁热吃。”
耿季连忙接过咬了一口:“谢谢哥!”
温热的葱香肉饼充斥着整个口腔,引得他腹中回响阵阵,来不及开口,只能一边嚼着肉饼一边对耿夏挥手,看着他牵着骡子离开,耿季才拉着牛车慢慢往镇上走去。
粮食和炭他还得再买些,不仅要给外祖家送,家里也得再留些,家里一直吃的陈粮,一下子怕是吃不惯粗粮。如今家里不缺银子,何必委屈自己。
来到镇上,他不仅买了四百斤陈米,还买了五百斤没去壳的稻谷。煤炭也买了不少,还买了四坛烈酒,油盐酱醋糖也没拉下。
走出粮油店想起刚刚的场景耿季止不住冷笑。
他刚刚去到常去的那家粮油店,好死不死遇到了耿礼。如今他穿着光鲜的棉服站在柜台前好不得意,见他进来笑得跟山里张口的八月瓜一样,只是眼底的阴沉却怎么也遮不住。
“这不是季堂弟吗?要买点什么?看着兄弟情分上店里粗粮我都给你绕一文。”
耿季听他此言并未接话,只转头询问伙计陈粮的价格,谁知伙计还没开口耿礼就接着道:
“十二文一斤”
耿季闻言懒得废话,转身就走,牵着牛车去了对门的粮油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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