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香气溢散在寒气里,孩子的笑闹声响彻整个院子。
“季堂叔,我还要肉串!”
“二哥,我要烤大肠!”
秋哥儿带着俩孩子围在耿季身边,点名要吃的。
“堂弟,给我也来两串,不,四串烤大肠!”
沈君礼坐在屋檐一角也扯着嗓子喊,吼完转头笑呵呵看向安哥儿,
“这大肠贼好吃,又香又有嚼劲,一会儿你尝尝。”刚俩孩子一人给自己喂了一块,哈哈,看来他们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叔夫的。
安哥儿转着手里的小羊羔对他翻了俩白眼,卤过又烤,能不好吃吗?
“别光惦记着吃,赶紧的,刷酱!”
“哎,好咧!”
落哥儿端着洗好的韭菜出来:“要不要烤点素菜?”
耿季瞟了眼还在滴水的菜,缓缓开口:“一会儿再烤吧,你们他们的样,这会儿怕是没人吃菜。”
“你把这些拿去堂屋给娘他们吃。”说完就一旁烤好的肉串递给他。
“好” 落哥儿刚准备伸手就被一旁的秋哥儿劫胡了。
“哎,二哥,我去我去!”说完拎起串哒哒地往堂屋跑去,俩孩子也呼啦啦跟着一起。
耿季:“……”
“行了,坐吧,别管他们。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看了眼他身边的食材,落哥儿伸手拿起一串大肠和排骨:“这个!”
沈君礼转头看向耿季:“我的烤肠呢?”
耿季:“……”不好意思,没留意,全被拿去堂屋了。
安哥儿手肘捣了他一下:“想吃自己去堂屋拿,要不就自个去烤!”
堂屋,那还是算了,堂屋那么多人,哪还会有剩。
“兄弟,再给我烤两串。”
“知道了!”
耿季老老实实拿起卤大肠开始烤,涮好酱料,转动手中粗糙的青竹签,突然想起什么般抬头看向沈君礼。
“哥夫!之前听三叔说在镇上看见了耿礼,他打算入赘温家,你有没有听说这事?”
“咳…咳” 沈君礼坐直身体,瞄了眼四周,发现只有他们四个在外面才压低声音开口,
“这事是我叫人做的,他入赘不了,温老板可不是个善茬,觊觎他的家产,哼!不被坑死才怪!”
“恩?!”耿季惊讶地看着他,他们回来没几天吧?
沈君礼嘿嘿一笑:“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我就写了信给梁洪,让他想法子收拾一下耿礼。这小子脑子活泛,想了个损招。”
“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他在酒馆安排了两个汉子背对着耿礼侃大山,不经意间透露了温家在选婿的消息,又说温家有多少产业,要是温家哥儿看上他们怎么怎么样,两人还讨论了不少如何让温家哥儿看上自己的法子。”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不就上钩了嘛!耿礼琢磨了几天买通了几个地痞,来了一出英雄救美,他本人长得也不差,还是个童生,温家哥儿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耿季双眉叠起,一手刷酱料手翻转烤串,微微偏着头避开升起的青烟,仔细思索片刻后开口:
“你确定温老板不会让他进门?”
耿礼心眼儿可不少,当初为了署衙一个文书的身份就想把安哥儿卖给沈家换钱,这么多年还能在林掌柜眼皮子低下贪污几百两银子,更别说后来为了卤肉方子怂恿张小花两口子状告安哥儿之事,这小子手段不可小觑!
沈君礼哼笑一声:“当然!温老板是谁?那可是镇上的粮油大户,镇上八成的粮油都掌控在他手里。咱巡检明面上都不会得罪他,还得给他几分颜面。”
他们巡检虽然是镇上的头,可民生命脉可是掌握在温老板手里的,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权利?
“他能做到如今,你们以为他是温老虎不成?敢觊觎他的产业,呵,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喔!懂了,借刀杀人!梁洪这人脑子是聪明,想明白后耿季不得不佩服他,之前看着人话不多,没想到心性、城府都不错,难怪巡检放心他一个人上山保护尤哥儿。
耿季忍不住追问:“那他现在如何了?”
沈君礼闻言嘴角挂起幸灾乐祸的笑意:“现在怕是正沉浸在美好而虚假的陷阱里。”
“怎么说?”这下耿季是真的好奇了。
“温老板送了他一家粮油铺子,说是要考验他的能力,以三个月为期,看他能不能将铺子的利润翻倍。喔,也不能说是送,温老板还是收了他十两银子,算是贱卖给他的,两人还专门签了契书。”
十两?一个铺子??那可不是贱卖,跟白送也差不多了。耿季虽然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可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放下心来,耿季把烤好的串递给落哥儿和沈君礼,看向默默烤羊羔的安哥儿:“堂哥来点五花?”
“好!”
沈君礼乐颠颠接过烤大肠:“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咧着嘴转头看向安哥儿,将烤肠喂到他嘴边,“安哥儿,快尝尝这个烤肠,真的贼好吃!”
耿季看着沈君礼一连串动作,翻了个白眼的同时,默默看向落哥儿捏着烤串的手:“咳…嗯!”
落哥儿好笑地看着他,高举着手将烤肠怼他嘴边:“尝尝”
耿季矜持地张嘴咬下两块:“确实好吃,秋哥儿那小子还挺会吃!”要不是他灵机一动拿来卤好的大肠让自己烤,怕是还不会发现卤过的大肠烤着这么好吃。
说曹操曹操到。
“堂哥,羊羔可以吃了吗?”秋哥儿带着满嘴红油蹦跳着来到安哥儿的火堆边。
“我也不知”他只负责涮酱和转动木棍,火候够不够看不出来。
“二哥!”
“二哥!”耿季学着他的语气喊道,“就知道吃,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秋哥儿鼓起腮帮子瞪他:“我怎么没帮忙了?这些柴火不是我搬的?木炭不是我提过来的?”
说着秋哥儿来到他面前,轻踹他腿边的凳子,“还有还有!”,“你这凳子不是我端的?”
耿季满头黑线:“……”
“呵呵呵……”
落哥儿侧过头笑得发颤,拎着烤串的手也抖个不停。
这俩哥儿莫不是要造反?!!
耿季深吸口气,瞟了眼安哥儿身边的小羊羔,恶狠狠道:“可以吃了,秋大肚!赶紧去叫大哥出来搬。”
秋哥儿闻言沉下脸,叉开双腿,蓄力片刻,双臂像被风吹动的风车般快速袭向耿季:“你才大肚,季大肚,季大肠,大肚季肠!!”
“哎,哎!!串,串!”
耿季被他两只手臂扇得抖个不停,手里烤串的油脂调料飞得到处都是,抬眼瞧见一旁的落哥儿忽地一下蹿出老远,一点没关心他,反而低头仔细察看身上的衣服。
呔!这哥儿,感情他还没衣服重要是吧!
“快快快,别管他们,我们搬着羊羔进去开吃!”
沈君礼快速起身,抬着羊羔另一头催促安哥儿赶紧走。
安哥儿刚刚有听见耿季说可以吃了的话,就没管还在打闹的两兄弟,与沈君礼一起抬着羊羔往堂屋走去。
看着堂哥他们抬着羊离开,落哥儿喊了一声:“哎!”两人像没听见一般还在你来我往,他只能加大声音喊,“你们还吃不吃羊了?”
吃羊了?秋哥儿听见声音,转头看见火架上的羊羔已经不见了,立马停下舞动的双手哼了一声:“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计较!”
说完快速窜去堂屋。
耿季:“……”
“你还笑!”他放下手中的串,快速走向落哥儿,拎起他脸皮质问道,“刚刚怎么不来帮忙?还笑!”
“唔……没笑,没…笑!”落哥儿仰起脸讨好地笑着,伸出手小心地把自己脸皮解救出来,“快,一会儿羊肉冷了不好吃。”
说完他拉着耿季快速跨入堂屋,徒留地上的火盆噼里啪啦燃着火花,散发出橘红的暖意,驱散四周围拢而来的寒意。
堂屋众人割肉喝酒,欢声笑语不断,堂外檐下铁架上被人遗忘的烤串一点一点变得焦黑,散发出阵阵糊臭味,又被忽然而至的寒风带入半空消散在天际。
“对了,我们巡检得到消息,边岭一带暴风雪肆掠,爆发了严重的雪灾,已经有不少人遇难。我看今年这雪怕是要下些时候,你们可得多预备一些柴火。”
临走前沈君礼表情严肃地叮嘱道。
耿家几兄弟面面相觑,片刻后连声应下。
耿亮把准备好的蔬菜鸡蛋和捆好的老母鸡拎进马车:“雪天路滑,你们路上慢点。”
“哎!……”
目送他们走远,耿亮才长叹一声,回头看向耿季他们,面露忧色:“我们这不会有雪灾吧?”
“难说!”耿季眉头紧锁,“今年的雪来得早,你们看这天,下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小。不管有没有雪灾我们都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耿亮沉声回到:“你说的对,总得以防万一!”他家还有两孩子,可不能冒险。
众人被沈君礼一句话弄得心事重重,邱兰他们也没多待,跟着告辞回家。
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跟,踏在咔吱咔吱的雪层上,众人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要真有雪灾,怕是又有无数的生命悄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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