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他们花了五天时间才将整个家彻底翻修好,为此耿季还特地跑了趟林家瓦房花七十五两买了一大批瓦片。他来的算早,林家瓦坊还有瓦,不过剩的不多,林家正加班加点烧制瓦片。
他买的时候比上次贵了两文一匹,照这趋势耿季觉得还会再涨。地动的时候瓦坊损失并不小,不少瓦都被震倒,依耿季看来,还是他们自己码得太高,再加上屋顶砸坏的。
林家人卖瓦的时候态度并不多好,一直骂骂咧咧的,还不愿意送货,耿季又特意花了银子他们才愿意。
家里面依然留了一批瓦,是留给秋哥儿那间房和澡房的瓦。
后院猪圈茅房都塌了,不过他们只是清理出来并未再建,这会儿要是挖泥筑墙只会被冻得邦邦硬,泥干得太慢。所以他们只是重新搭了骡棚和柴房,鸡圈他们也没动,将就着落哥儿搭的那个木板坡,能遮风挡雪就行。
如今家里人上厕所都是用的恭桶,晚上放在房间角落,白天再拿出去清理,除了麻烦点,倒也还好。
“秋哥儿怎么样了?”耿季取下斗笠和蓑衣抖下雪花挂在墙上。
邱兰:“已经不怎么咳了,不过还是没什么精神,这会儿还躺着呢,说全身没力。”
落哥儿有些心疼,那么活泼的小哥儿,一下子病倒了,蔫儿吧唧的,瞧着就可怜。
“都怪我!那天不该带他出去吹风。”他有些自责。
邱兰拉扯着手中长线:“哪能怪你,要怪也是怪他自己。就该让他长长记性,一天天的静不下来,这下好了吧。”
程小月拿起烤热的橙子抿嘴直乐,没了秋哥儿在耳边絮叨,好似快乐都少了两分。想到这他拿着橙子站起来:
“娘,我进去看看他。”
邱兰依旧专注着手中的针线:“恩,”她停顿片刻继续开口,“柜子里还有栗子糕,你拿点给他。”
“哎!”程小月咧着嘴笑应。
“你大哥呢?怎么没回来?”邱兰抬头望向一屁股坐在炉边的耿季。
耿季抬手烤火,驱散浑身的寒意:“大哥说去村子里看看,这些天我们一直忙着家里的事,也不知村里如何了。”
“恩,你一会儿去后院逮只鸡,再逮只鸭,一起杀了。”
落哥儿有些诧异:“娘,后院剩的鸡鸭都还在下蛋。”
邱兰摇头:“怕是好长时间都不会再下,本来冷起来就不怎么下蛋,上次地动受惊之后都不下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捡到蛋,干脆杀了吃,来年春再养。”
“喔!”落哥儿突然想起之前跟秋哥儿说的惩罚,唔~耿季他们的鸡腿、翅膀没了。
里屋,程小月掀开帐篷,见到的就是霜打茄子般的秋哥儿,她抬手推了推:
“快起来吃东西,我带了烤橘子和栗子糕。”
秋哥儿裹紧被子动了动:“唔~~有风!”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程小月无奈:“不是,你都躲帐篷里了,哪来的风?”
“唔~”挣扎半响,秋哥儿还是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咳咳……谢谢阿嫂!”
“怎么还在咳?”程小月将热橙子和糕点递过去,伸手探他额头,“不热了,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天天窝在里面不闷啊?”
“咳~不闷。”秋哥儿一脸生无可恋,往日里美味的橙子和糕点好像都失去了原来的味道,吃进嘴里跟白粥差不多,一样的没滋没味。
他可怜巴巴望着程小月:“阿嫂,我想吃辣子,想吃辣子酸菜鸡,想吃辣排骨,想吃落哥哥之前做的猪髈髈!”
说着说着他居然落下泪来,“呜呜~~我真的想吃,舌头坏掉了,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
程小月看着他包着一泡泪,边吃边流,瞬间头皮发麻,艰难开口:
“可…可是你还在咳嗽。”
“咳~我没咳!唔~就是嗓子有点干,我喝点水就行。”
程小月慌忙退出帐篷:
“那…我去问问娘。”说完立马溜出房间,还顺带拉上门,不让一丝风透进去。
邱兰瞧她一副被狗撵的模样,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额,秋哥儿说…他想吃辣子酸菜鸡,还想吃落哥儿之前做的猪髈髈。”
“这大馋哥儿!生病了还不老实!”
程小月默默坐回原位,又加了句,“他说舌头坏了,嘴里没味。”
这话一出,刚还拧着眉的邱兰无奈笑开:
“那晚上就捞点酸菜出来给他炖鸡,不放辣子,他那嗓子哪能吃辣子,净是想一出是一出。”
耿季幸灾乐祸笑出声:“看样子是粥吃的少了,风寒没好就想着吃辣子。”
落哥儿转头无语地望着他,捏起手里泛光的针尖向着他的方向戳了戳。
“你明儿不是要去镇上吗?记得买俩猪腿回来,我给钱!”
耿季:……
好似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那小哥儿究竟给你灌什么**汤了?
耿季心里酸溜溜的,成亲这么久,落哥儿还没亲自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今儿倒是大方,舍得拿钱出来给那大馋哥儿买肉吃!
“我去杀鸡!”
化悲愤为杀气,磨刀霍霍向鸡鸭!
“咕~嘎~”
刚还躲在黑黢黢角落避风的大肥鸡和绿头鸭就整整齐齐躺在木盆里,耿季从炉子上提来开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白生生的无毛鸡和无毛鸭。
端着木盆回到堂屋,用火钳夹着在炉子上燎绒毛。
邱兰:“燎干净点,尤其是头。”
“哎!”
落哥儿收好尾针,抖开刚做好的棉衣仔细察看,感觉没什么问题才侧头看向认真燎毛的耿季:
“我放篓子里了,你一会儿试试大小。”说完他起身提起地上的热水锅往厨房走去。
“哎?哎!”
刚还沉着脸不高兴的男人,立马扬起嘴角,乐呵呵望向篓子里的墨绿色新衣服。
“哎,鸡!皮裂了!!”邱兰简直没眼看,白长这么大个,傻里傻气的!一天天还说他哥,自个儿还不是一样。
耿季:“O”
三两下燎完毛端着木盆跟进厨房,见到落哥儿也没开口说话,火急火燎蹲去灶前用草木灰搓手,将满手油渍搓干净确定没有一丝异味后才舀清水涮了涮。
“我去试试。”
“哎~”落哥儿瞧他这模样无声笑起来,他打算再多做一套,这人的衣服也不知怎么在穿,越穿越少不说,衣服里的棉花都快成结了。上次从村里救人回来只穿着中衣和背心,也不知把棉衣给了谁,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
“怎么样?”耿季穿着墨绿色新衣服站在他面前,
“恩,好看,府城的料子就是不一样。”
耿季兴奋劲瞬间去掉一半,这哥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料子不一样?就不能是人好看吗?!
落哥儿并不知他在想什么:“抬着胳膊转一下,肩膀紧不紧?袖子会不会短?”
耿季抡起胳膊转圈,仔细感受:“不紧,袖子也还好。 ”
落哥儿点头:“那行,明儿我再做一套。”家里棉花和布都有,左右无事,多做两套他也好换着穿。
“还有?”耿季咧着嘴乐得不行,有新衣服穿谁不高兴!
“恩”
落哥儿没在管他,开始舀水洗鸡鸭,他得赶紧收拾出来炖上。
“你等等,我来砍!”耿季连忙脱下新衣服放回房里。
晚上耿家再次飘出肉香,馋得窝在帐篷里冬眠好几天的秋哥儿终于爬了出来。
“可以吃了吗 ?可以吃了吗?我好饿!”
邱兰收完最后一针,将针插好才裹起刚完工的被子:“想吃就赶紧帮忙收拾 。”
“唉!”秋哥儿有气无力端起针线篓子。
“得得!放着我来。”耿夏看不过眼,立马抢过来,收回房间,转身又搬剩余的棉花。
“吃饭了!”
落哥儿端着一锅他点名要吃的酸菜鸡踏进堂屋:
“呐,你的酸菜鸡好了。”
耿季端着蒸好的烙饼和碗筷走在后面:
“呐,今晚吃饼,没有稀饭,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快,碗给我,我来帮你拿。”秋哥儿见到碗筷来了终于恢复几分活力。
“对了,”他想起什么般,望向耿季和耿夏,
“今晚你俩没有鸡腿和翅膀吃,上次的惩罚该兑现了!哈哈~~”
耿季翻着白眼嘘气:“不吃就不吃!”
耿夏:“……”这哥儿气量要不要这么小!一件小事记这么多天,高热都没让你忘了这事,我真是服了!
围着火炉吃着滚烫酸香气四溢的鸡鸭,一家人都很开心。
耿夏一边哈气嗦肉一边开口:“我刚刚特地去村长家问了情况。”
“哥,吃完饭再说。”耿季立马打断他,他是参与过救人的,什么情况大致也能猜到,他不想坏了大家吃饭的心情。
“行!”耿夏也反应过来,不再开口,“大灰~”
将骨头扔过去,立马引起三只狗子疯抢。
饭后,落哥儿和程小月去刷碗,秋哥儿恢复成他蔫头巴脑的模样躺回帐篷里。
耿夏看着邱兰叹息道:“据村长走访统计,这次地动村里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人,多数是被压下面冻死的。大伯两口子也走了!”
“村里打算统一办葬礼,过两天村里应该就会挨家挨户收银子。”
耿季有些意外,张小花两口子没了?他听过就忘,这俩人跟他们没关系。
“银子是小事,这事我们别去沾手。我们俩跟着救了那么多人,对得起村里,后续我们别管,免得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惹人眼。”
“恩!今儿村长叫我们帮忙挖坟,我没吭声。”
邱兰有些恍惚,没想到这次竟然死了这么多人:“你俩商量就行,我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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