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潮汹涌,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许棠霁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澜院”中巩固融合归墟之种后的力量,熟悉那兼具秩序之基与归墟之韵的灰色元气运转。她发现,这种本质极高的力量不仅让她与此方世界的规则更加融洽,仿佛鱼儿入水,也赋予了她一些独特的能力。
她可以更轻易地、近乎完美地隐匿自身气息,融入周围环境,如同水滴入海,难以察觉。她对能量波动的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出去,能隐约察觉到京城各处一些隐晦的力量痕迹——有些地方气息肃杀凌厉,带着铁血兵戈之气(如军营、武库);有些则深沉诡谲,潜藏着阴谋与算计(如某些高门府邸、皇宫的某些角落)。她甚至能模糊地“听”到一些源自地脉流动、或者某些特殊古老器物散发的、常人无法感知的“声音”与“回响”。
这让她对这座繁华帝都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认知。它并非仅仅是一座权力的角斗场,其下更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古老的力量与暗流的交锋。
皇帝那边的试探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频繁。隔三差五便有宫内赏赐下来,或是名贵药材,或是御用绫罗绸缎,美其名曰体恤功臣、安抚惊魂,实则每次前来颁赏的内侍都会看似无意地与芸娘或院内其他下人攀谈几句,询问她的饮食起居、精神状况、可有异常,仿佛在持续确认她是否真的“正常”,是否稳定。
许棠霁通过芸娘之口,或亲自接待时,一一从容应对,表现得体大方,既不过分热络谄媚,也不失礼数。她深知,在皇帝没有彻底摸清她的底细、权衡完她的价值与威胁之前,她暂时是安全的。但这种被时刻监视、如同笼中鸟的感觉,并不好受,也让她更加警惕。
以林相为首的敌对官员,则在朝堂上下、士林坊间不断散布、发酵不利于她和霍听澜的流言。除了之前甚嚣尘上的“妖物”、“细作”之说,又新增了“霍听澜拥兵自重,纵容身边人修习来历不明的邪术,恐有不臣之心”等更加致命的罪名。虽然皇帝目前依旧保持沉默,并未明确表态,但舆论的压力在持续累积,如同不断上涨的洪水,冲击着霍听澜权力的堤坝。
这一夜,月黑风高,浓云蔽月。
许棠霁正在房中榻上打坐,心神沉入体内,观察着灰色元气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忽然,她敏锐地感知到,数道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刺骨杀意与恶意的气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防守森严的国公府,正朝着“听澜院”疾速而来!
这些气息与之前谷口的刺客同源,但更加精于隐匿,实力明显更强,动作间几乎不带起一丝风声。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要直接动手了吗?是想将她秘密掳走,拷问秘密?还是……干脆就地格杀,永除后患?
许棠霁眼中寒光一闪。她悄然起身,没有惊动院外明暗两处的守卫,也没有唤醒隔壁的芸娘。她想亲自试试,自己这新获得的力量,在应对这种顶尖的暗杀时,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也想看看,能否留下活口,问出些东西。
她身形微动,如同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一株高大古树的茂密枝桠上,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与夜色、与古树的生命波动几乎融为一体,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很快,五道黑影如同壁虎游墙般翻过院墙,落地无声,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他们配合默契,两人如同石雕般立于阴影处警戒,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另外三人则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她居住的主屋,手中闪烁着淬毒寒光的兵刃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的瞬间,许棠霁动了。
她没有使用那范围性的、可能波及他人的“静默”之力,而是将归墟元气高度凝聚于指尖,身形如烟似雾般从树上飘下,速度快得只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熟透果实落地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负责警戒的两名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又涣散,眉心各自多了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点,眼中的神采与生机在刹那间被一股极致的“静”与“无”所彻底湮灭,一声未吭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另外三名黑衣人身为高手,瞬间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只见同伴已然诡异地倒地身亡,而一个纤细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动手!”为首黑衣人虽惊不乱,低喝一声,三人同时暴起出手!剑光如毒蛇吐信,掌风隐含雷鸣,数点淬毒的乌黑暗器封死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配合天衣无缝,狠辣致命!
许棠霁依旧不闪不避,只是再次抬起了双手。灰色的归墟元气在她周身自然流转,形成一个看似微弱、实则坚韧无比的奇异力场。那凌厉无匹的剑光、刚猛暴烈的掌风、见血封喉的暗器,在接触到这无形力场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粘稠至极的时空泥沼,速度骤减,威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衰减、消散,最终在她身前一尺之处,彻底失去了所有动能与威胁,无力地停滞、坠落。
三名黑衣人眼中终于露出了无法理解的骇然与惊恐之色!这是什么诡异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做出下一步反应,许棠霁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瞬,她出现在其中一名使掌的黑衣人身侧,手指看似轻柔地点在其丹田气海位置。
那黑衣人浑身剧震,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感觉体内苦修多年、雄浑澎湃的真气如同泄闸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被一股无形而贪婪的力量疯狂吞噬、消解、归于虚无!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自身力量的飞速流逝,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无力,最终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他们转身就想施展身法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许棠霁岂会让他们如愿?她身形再动,如影随形,指尖轻点,如同拈花拂叶般掠过另外两人的丹田位置。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两人的真气也被迅速化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瘫软在地,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茫然。
从出手到彻底制服五人(两死三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五名实力不俗、经验丰富的顶尖刺客,连一点像样的动静都没能闹出来,便已全军覆没。
许棠霁站在院中,看着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三人,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对于归墟元气的运用更加纯熟了。这种蕴含“归墟”道韵的力量,对于寻常修士苦修而来的真气,似乎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吞噬特性,如同水能灭火。
她走到那名为首的黑衣人面前,蹲下身,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眼神怨毒地盯着她,紧闭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受过极其严苛的训练,宁死也不肯透露半分。
许棠霁也不生气,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上。一丝精纯而冰冷的灰色元气如同细针般探入其识海。
“啊——!”黑衣人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得不像人声的短促惨叫,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球凸出,布满血丝。许棠霁并没有施展搜魂秘法(她暂时还未掌握),只是将一丝归墟的“静默”与“终结”道韵强行灌入,猛烈冲击他的精神防线。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痛苦,远超世间任何□□的酷刑。
片刻之后,许棠霁收回手指,眉头微蹙。她从对方那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混乱、破碎的精神碎片中,只捕捉到几个模糊残缺的信息片段——一个戴着半张狰狞青铜面具、只露出下颌的男人侧影;一个位于城南某处、似乎与漕运码头有关的隐秘据点方位;以及一个刻画在某种信物上、造型奇特的幽蓝色火焰纹身标记。
并非直接指向林相或者皇帝,而是另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更为神秘的势力?
看来,这潭浑水之下,还藏着真正的大鱼。局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深邃。
她站起身,对闻声匆匆赶来的芸娘和带着一脸震惊与后怕的赵铁柱淡淡吩咐道:“处理干净。重点查一下这个火焰纹身标记的来历。”
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眼神空洞的刺客,赵铁柱和芸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知道许棠霁从葬星谷归来后变得不同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强到了如此匪夷所思、近乎非人的地步。
京华的暗夜,浓稠如墨,才刚刚开始。而许棠霁,已然成为这深沉夜色中,一个谁也无法忽视、无法掌控的致命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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