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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暮色渐浓,凤府内院的偏厅却灯火通明,刻意营造出一种温馨又私密的氛围。

柳姨娘显然是费了心思的,厅内不仅摆上了时令鲜花,连熏香都换成了清甜淡雅的果香,与平日迥异。

凤音被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请”到了偏厅,那丫鬟语气虽然恭恭敬敬,礼数也不差分毫,动作上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音儿,快来。”

柳姨娘脸上堆满了过于热络而显得虚伪的笑容,亲自上前拉住凤音的手,将她按在铺着软垫的玫瑰椅上。

“今日没有外人,就姨娘和一位贵客,咱们娘儿几个说说话。”

凤音心里惦记着系统交代给她的话,不敢跟柳荫有过多牵扯,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淡淡道:“姨娘有何事?我今日有些乏了,只想尽早回去歇息。”

“乏了更要松散松散。”

柳姨娘自动无视她语气中的推拒,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诱哄跟不容置喙。

“待会儿来的可是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子李宏李公子!真正的青年才俊,家世显赫。姨娘可是托了好多关系才请动人家过府一叙,你可是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系统补充着有关李宏的详细背景道:「她挑的人是李宏啊,这人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浪/荡子,时常流连于花楼不说,还经常干出强占民女之事,几乎日日都要被送入牢狱一趟,若不是他爹上下打点,他指不定还要被关多久呢,估计能被关到下辈子吧。」

烛火摇曳,江精心布置的鲜花和珍玩映照得流光溢彩,却驱不散那股刻意营造下的暗流涌动。

不过须臾,柳荫在看向凤音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但在片刻之间,又被迅速压下。

她拍了拍手,一个心腹丫鬟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银质酒壶和两个酒杯。

柳姨娘亲手执起那银质酒壶,熟练地将琥珀色的液体注入两个酒杯中,酒香醇厚,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是姨娘珍藏了十年的梨花白,最是温和滋补,你前些日子在回来的路上受了惊吓,喝一杯安安神吧。”

她将一杯推到凤音面前,自己则端起了另外一杯,在将杯子送至唇边时,丫鬟适时出声道:“夫人,您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大夫说近日最好勿要饮酒。”

柳姨娘顺势将杯子放了回去:“你瞧瞧我这记性,既如此,当听从医嘱才是,音儿,看来姨娘不能陪你一同畅饮了。”

「啧啧啧,这演技,这楚楚可怜的姿态,若不是我早先探知这酒里被下了药,我差点儿就要信了。」

系统警醒道:「反正你别喝酒对了,做个假动作,将它打翻就行了。」

她们正谈论着,偏厅外忽然传来了动静,丫鬟还未来得及通报,府邸的大少爷,柳姨娘的亲生儿子凤子昂便推门闯了进来。

城里流传甚广的柳姨娘为让自己儿子成为嫡子,便故意在自己跟正室双双怀孕的当晚偷梁换柱,并将真千金遗弃乱葬岗的故事也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在私底下跟柳姨娘确认完实情,确为真实母子后,凤子昂过了十几年嫡长子的身份,现如今被一个乡下来的野丫鬟抢了身份,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因一朝由嫡子变为庶子,他不免被平日里玩得要好的公子哥们好一通奚落。

他想不明白,于是独自去花楼喝了整整一周的酒,天天活在醉生梦死里,柳姨娘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真相,只安排了丫鬟前去提醒,陪同左右好好照看,并没有过多打扰。

凤子昂担惊受怕了七天有余,但府里却迟迟没有传出凤正平有任何承认凤音嫡女身份,扶正她的想法。

他才稍稍放了下心来,但就在昨晚,随从为他详细诉说了府里凤音的最新处境,根据随从带来的消息,凤子昂了解到,这几天凤音在父亲那里甚是得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大把大把的,不要钱似的往凤音所住的宅子里送。

在凤子昂心里,凤正平一向是严厉的,他鲜少得到父亲的赞赏,就连平日最为得宠的柳姨娘也没被他如此偏袒,豪横送礼过,凤音这才回来几天?

他在父亲异常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危机,今日一大早匆匆赶回了府邸,凤子昂心里着急,他本意是想尽快与柳姨娘商量出一个对策来的,但却不料一进门就瞧见柳荫亲自将名贵酒酿送至凤音手边的画面。

凤子昂心下火大不已,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一把将凤音手中的酒杯夺去,因为夺取的太过苍莽,有小半杯梨花白洒在了手背上。

“娘,”他对着柳荫大呼小叫道:“这可是上好的佳酿,千金难得呢,你怎可就这么轻易就让给了外人?”

柳姨娘见势不妙,连忙制止他:“你这孩子,定是酒喝多了不自觉说起胡话来了,这可是你刚认回来的妹妹,名叫凤音,怎么会是外人呢?”

她纠正道:“快叫一声妹妹来听听,说起来,你前些日子不在府里,凤音还是头一回见你呢。”

“妹妹?”凤子昂来时确实喝了些许酒,虽然面上不显,但意识却有了些模糊,仿佛脑袋里装了半杯酒水,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但最后,他在仅存无几的朦胧意识中,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眼神对着凤音,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杀意跟痛恨来。

“对——是你,就是你——你怎么不直接死在路上?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依旧是府里受人敬仰的嫡长子,就是因为你,我这些日子才受尽了白眼,你快去死啊,快去——”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险些喊破喉咙。

柳姨娘没再劝凤音喝酒,她忙去拉还在发酒疯的凤子昂:“昂儿,你醉了,母亲扶你去休息。”

说着,她在与另外一名丫鬟搀扶凤子昂回房的同时,又冲候在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马领悟了主子的意思,在凤音试图起身时,俩丫鬟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将凤音死死按在了原地。

凤音左右望了望,柳姨娘是会挑人的,俩丫鬟个赛个儿的膀大腰圆,她这副小身板压根儿反抗不得半分。

“小姐,李公子马上就要到了,还是先等上一等吧。”

凤音叹了口气,只得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在等待的间隙里,她将目光瞄准了桌上摆放的糕点,那糕点瞧着卖相实在好看,闻着又是格外香甜,凤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系统,这糕点里面也被柳姨娘下了药吗?”

「没事儿,吃吧,这可是柳荫极爱吃的糕点,这一盘是她特地为自己准备的,没被下药,更没有任何毒素,你只管敞开肚皮吃就好了,不打紧的。」

凤音放心下来,这才开始拿起盘子里的糕点,一点点塞进嘴里。

期间,丫鬟还想尝试采用强硬手段让凤音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但凤音在其还没动手前,一个挥袖,“一不小心”将酒杯碰倒,那银质酒壶也没能幸免,一并摔下了桌子,“咣当”一声,酒液也淌了一地。

两位丫鬟左右对视了一眼,皆是感觉不可思议。

看这丫头的动作,莫不是已经得知了夫人下药?但她们将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凤音又是如何得来的消息?

她们没接着细想下去,更没第一时间向柳姨娘及时传递信息,因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通报:“李公子到。”

只见李宏摇着一把绘着山水画的折扇,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件月白长衫,腰系玉带,刻意打扮得风流倜傥,他本是吊儿郎当的摇着扇子,随意打量一番,走个过场而已。

但就在他目光触及凤音的瞬间,这人忽然变了主意,那打量过来的视线中带着绝对的占有欲跟如看案板上猪肉般的评估,让凤音再也没有胃口去吃盘子里剩下的糕点,她如同刺猬一般,瞬间亮起了全身的刺来,如坐针毡。

她一言不发,但李宏打量的目光却一直未停,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美人“冷待”的感觉,在他看来,凤音这样一番动作,不过是乡下丫头刻意回避的羞涩。

他自顾自的在凤音对面的位置坐下,折扇“啪”地一合,笑道:“听闻凤小姐刚从乡间回京,想必对京中繁华尚不熟悉?李某不才,对京城各处胜景、雅集却颇为熟稔,若小姐不弃,今日可愿容李某做一回向导?”

他言语轻佻,直接抛出了对凤音的盛情邀约,全然不顾及半分初次见面的礼数。

随即,李宏嗅到了地上传来的淡淡酒香,香味扑鼻,经常流连花楼的他一下闻了出来。

“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呢,闻着应当酿了不少年头了,竟被如此打翻在地,着实可惜。”

他接着对凤音放电,步步紧逼道:“要不这样,凤小姐于我出门一趟,我带小姐去尝更为香醇的梨花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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