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起两个人的重逢，还是上周六的早上，顾白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田淼淼的微信信息：“你记得我们班程希吗？现在在县GONG安局工作，你户口的事情昨天我问了一下他，可以直接找他办。这是他的微信，你加一下。”
顾白穿了一件宽大的长T恤，光着腿，端着一杯水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来车往，楼宇大厦，细细回想：程希？哦！程希。
她点开他的名片，点了申请加好友，点完就开始想，我们不熟，第一句该说什么？
还在想着，手机屏幕就亮了，通过验证：“好久不见，顾白！”
“hi”
“田淼淼和我说，你转户口流程有些问题，让我帮忙看下。”
“优才计划，需要户籍地证明，街道派出所说手续不足开不出来。”
“具体是那些手续需要补，他们有没有说？”
“我弟在帮我办，我拉个群，具体他比较了解。”
拉完群，顾白表弟和程希寒暄之后，开始私聊，顾白靠在沙发上发呆，想起高中发生的许多事情。
她想起程希总是和廖青舟一起，两个人形影不离，被大家猜测搞基，直到廖青舟和她官宣，他们才从这种传言中解脱。
廖青舟？
顾白打开微信，搜索廖青舟，没有聊天记录，没有最新动态，这个账号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用。
汹涌的记忆开始不断地涌来，顾白继续发呆，终于被一个视频电话打断，是表弟打来的：“姐，和程哥约好了，下周一我直接去找他带我办出来，办好我告你。对了，这个事情你确定不和姑姑姑父说一下吗？”
“不了！”
“好，办好我通知你。”
挂了视频，顾白点开程希的对话框，思索了一会儿，打了一行字，“我弟和我说了，谢谢你！”
“顾嫂，一句谢谢就行了？”
顾白放下手机，坐在马桶上想，是不是自己不懂事，这种事在老家多少钱可以办？想不出个结果，她起身又打给表弟，那边回：“程哥没有和我说给钱的事儿，原本打算周一事成之后请他吃个饭，如果是送礼，怎么也要1000起步，要不你转1000看看他收不收？不行再3000，5000，10000的加码。”
她想了想1000太少，直接转了3000过去。钱被秒收，接着秒退。
她想想可以觉得太少，然后转了5000，依然秒收秒退。
1分钟，2分钟，3分钟......顾白没想清楚他想要什么，索性不回了，她起身泡了一杯咖啡，找了一袋面包啃起来。
重新窝回沙发里发呆：以前没看出程希胃口这么大，开个证明难道要收我1万？
程希那头，大冷的天出勤，在街道调解夫妻打架，两夫妻不依不饶地互掐，老婆要跳楼，老公要喝药，老婆挠老公，老公扇老婆，如果是普通的夫妻吵架也不值得他跑一趟，偏偏老婆是县长的小姨子，老公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县长老婆叮嘱他家丑不可外扬，一定要帮忙办好。
他6点就被提溜起来了，现在到了上午10点没有一点进展，索性在街道办事处找了个位置坐着回信息。
顾白？他点开头像愣了半天，一个似笑似怒的干净脸庞，标准的律师半身照，和他印象中的顾白没有半点关系。
他记得她总是笑的很灿烂，总是话很多，总是和廖青舟在一起。
高二，自从廖青舟身边多了这个话多的女人，他和廖青舟的关系渐渐疏远，直到高三，顾白换了班，准确是留级转文以后，他们关系才渐渐恢复。
高中毕业以后就没了她的消息，后来听说她毕业进了红圈所当了律师。看来是真发达了，一出手就是三千、五千，都和他一个月基础工资差不多了。
秒收秒退后，他也不知道回什么好了，总结一句，这女的变了，以前上学挺正常的，现在话没几句，还挥金如土。他思索着还要不要继续聊下去，聊天框里跳出一条语音信息：“程希你好，我是顾白，周一我让我弟安排现金。这次谢谢，有机会请你吃饭。”
程希把手机放在耳边，里面缓缓传出顾白的声音，那么冷静，没有一丝热气，本来出门就穿的少，瞬间寒意更深了，他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让人把空调调高点。心想，一个街道办，暖气供的这么差，还要开空调，热力公司是越来越不办人事了。
反差这么大，程希兴致起来了，他先给田淼淼发了条信息，把顾白是如何拿钱砸他的前后讲了一遍，最后问：“顾白是跟上什么了？怎么现在说话冷冰冰没点人气，像一个机器人。”
田淼淼回了一句：“正常，和我也这样，标准的一线城市成功女性。”最后加了一个笑脸。
然后又补了一句：“至于钱收不收，收多少，你看着办，我不干涉，不用碍于我的情面，毕竟你们俩不熟，你收也应该。顾白现在接客户，都是按分钟收费，你不用太在意。”
说了半天也到11点了，他起身问了问两夫妻调解的进度，又各自劝了半天，暂时告一段落。他回到车里，开足了暖气，一脚油门到了单位，坐在位置上等吃中饭，边想着怎么回顾白。
办公室没人，他按着语音说了一句：“钱就不用了，顾嫂，既然你说了请客，那就定个具体的时间。”语气里带着轻佻。心想，跟我装冰山美人，小样儿，必须揭开你的真面目。
他想着，突然一惊，美人？美人这个词什么时候用到顾白身上了，又打开她的头像看了看，的确是漂亮了很多。
顾白吃完早饭，继续回了床上发呆，不用加班、不用出差的周六太难得了，最适合发呆。
她点开程希的语音，听着他挑逗的语气，心想，以前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不正经。不过顾嫂这个词倒是只有他一个人叫过，从高二叫到高三，只要他们碰到，他都是这么叫。
她想了想，顺势躺进被窝里，身子开始暖和起来，按下语音开始回：“春节前，定了行程通知你。”
程希点开顾白的语音，反复停了两遍，这女的敢情就是在汇报工作？哈哈，不可思议，顾白什么时候这样了？让他更期待和她见面了。
“好的，具体定了时间和我说，我随时有空。”程希回完信息，关上手机就去食堂吃饭了。
顾白听了程希的语音，发现没什么好回的，闭上眼睛又睡了。
南方的冬天，窗外风和日丽；北方的冬天，满眼西风呼啸。顾白和程希的故事刚刚开始。
过了两天，中午，顾白在用餐区坐着，收到程希发来的证明照片，接着是一段文字：“事情办结了，地址发来，给你寄过去。”
顾白发了律所的地址，程希发了一串快递单号过来，末了补了一句：“顾嫂，别忘了请客~”
这时，老袁走过来，看见她正在回信息，叫了一声：“小顾，来我办公室一下。”
老袁等顾白进去以后，关了门，顾白挑了一人位的沙发，老袁坐在三人位的中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老袁先开口：“离婚协议着急吗？不急的话，年后回来我们找个时间，双方律师都在再签。”
顾白没有接话，抬起头看了老袁一眼，不耐烦的说：“半年了，这个月拖下个月，今年拖明年，再拖下去也没意思。就这两天，签了拉倒。”
老袁往顾白身边挪了挪身体说：“好吧！我对财产的分割有异议，我让律师再加点钱给你，年后签。”
顾白苦笑了一声：“我不是高级妓女，也不是职业小三，我的感情不用钱衡量。”
老袁起身拍了拍顾白的肩膀：“阿顾，你现在身心俱疲，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最近所里不忙，下个月就连着过年都休了吧！”
顾白抬起头盯着老袁说：“那两个孩子还好吗？你说钟老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老袁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微微一笑，很好，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她懂他的伪善，也试探他的诚意，没想到他没表现好。但扪心自问，后不后悔和她领证，不后悔；割肉说痛也痛，说不痛也不痛，说到底是咎由自取。
老袁俯身下来轻轻的抱着她，顾白推给他的手，留下一句：“签好发我”，就起身出去了。
老袁回到沙发上，给自己的律师发了一句：“把顾律师签字的版本发我”，然后点开美国那边保姆最新发来的照片，看着国外DY的一对五个月大的双胞胎儿子，会心一笑，心想：老婆没了，幸好孩子还在。
顾白重新回到餐食区坐下，手机里收到一条提醒她复诊的信息，9月她做了小产手术，怀孕6个月孩子胎停。她算了算，3个月了？对啊，3个月了！
她想起刚才没回完的信息，打开程希的对话框编辑了一个“好”字就点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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