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正值春耕时节,落霞村的村民们纷纷忙着整田、育秧。
“呜哇哇——”
田埂上,忽然响起一阵孩童的哭声。
葛织云闻声从田间直起身子,转头望向田埂处,一眼就看见儿子小满正扯着嗓子嚎着,女儿秋妹在一旁乱蹦。
小伢儿家家,就爱瞎玩瞎闹,玩恼了,就开始淌猫尿,她笑着摇摇头,并不十分在意,弯腰继续往田里撒稻种。
“呜哇哇——娘!娘!你快来呀!妹妹……妹妹她要死啦!”
又是一阵哭嚎。
葛织云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手里的竹筐都来不及撂下,踉跄着朝田埂的方向跑过去。
农田最北边,芳草丛生处,一条溪水潺潺流淌,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两岸桃红柳绿、乱石嶙峋,各色野花野草在石缝中蓬勃生长。
岸边一株垂丝柳树下,少女静静躺在树荫里。
春光明媚,细碎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暖融融地洒在少女脸上、身上。微风徐徐,柔软的柳条一下又一下搔着她白嫩的脸颊,她无意识地偏了偏头。
耳边忽然炸起惊雷般的吵闹声,将她从美梦中拽醒。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迷蒙的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使她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环顾四周,眼前陌生的景象让她一怔。
“咦?这是哪儿?”
桑菀小声嘟囔着,发现自己躺在溪边一片草地上,身下的草芽和各色野花已被压得伏倒在地,旁边还躺着一只彩色纸鸢。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纸鸢和线轴。
远处嘈杂声、哭喊声还在继续……
桑菀循声望去,前边的田埂上,三三两两身穿粗布麻衣、梳着古代发髻的男女老幼挤在一处,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难道还在梦里?
她脑子发懵,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好先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葛织云扑到女儿身边时,女儿那张稚嫩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小手无力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显然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
葛织云见状,已先软了半边身子,她一把搂住秋妹,着急地拍打着秋妹的后背,又试图用手指抠挖她的喉咙。
慌张的问儿子:“妹妹吃什么了?”
“呜呜呜——是……是樱桃……”七岁的陈小满早就被吓坏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抽噎着答话。
“我、我本来是摘了哄妹妹顽的,都说了不能吃,她偏要吃,一下子就被卡住了!”
说罢,又嚎啕大哭起来。
葛织云顾不得责怪儿子,抖着手抠挖秋妹的喉咙,只是小孩子喉咙管太细,异物卡的太紧,她扣了半天都没用!
周围劳作的村民渐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却无一人真正懂得如何施救。
几个上了年纪的乡下老媪,在旁边拍着大腿连声哀叹。
“真是作孽哟!小小的伢儿,眼看着命都快没了。”
“诶!谁说不是呢!”
这时节正是樱桃挂果的时候,乡下的孩子平日里又没什么零嘴,基本上等不到成熟就忍不住摘来解馋。
这不,就出事了!
葛织云眼看着女儿的脸色由涨红转为青紫,眼睛开始上翻,小手无力地垂落。
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周遭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仿佛被人一瞬间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往后软倒下去。
旁边两个妇人赶紧上前扶住她,葛织云只顾将秋妹小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绝望的嘶吼着。
“我的秋妹啊——”
这时,人群中一个粗壮汉子走上前道:“让我来!倒提着抖抖兴许能行!”
说着他从葛织云怀里接过秋妹,一把提起孩子的双腿,准备将她倒立着抖落抖落。
桑菀刚挤进人群,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心头骇然,有限的急救知识瞬间涌现!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
“等一下!不能这样!这样只会让孩子的处境更危险!”
桑菀的大脑突突直跳,声音也因急切而拔高。
那汉子被她突如其来的阻拦和严厉的语气喝得一怔,动作停了下来。
人命关天,桑菀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解释,几乎是从汉子手中“抢”过了女童。
她将女童面朝下抱在怀里,双臂从女童臂下穿过,环抱住女童的上腹部。她一手握拳,拳眼对准女童肚脐上方、胸骨下方的位置,另一手包住拳头,然后猛地、快速地向后上方冲击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
众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有人试图上前阻止,又被身旁的人拉住。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这闻所未闻的奇特动作。
第四下用力冲击后——
“咳!哇——”
一声剧烈的咳嗽,紧接着,一小颗圆溜溜、红黄相间的樱桃混着唾液从女童口中喷射而出,滚落在泥地上。
“呃……哇啊啊啊——”
女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亮哭声,脸色虽然还残留着红紫,但那股骇人的窒息感已然消失,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出来了!出来了!”
“活过来了!老天爷!”
“这法子神了!真灵啊!”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葛织云,看到女儿得救,几乎是扑过来将嚎啕大哭的秋妹紧紧抱在怀里,自己也泣不成声,边哭边语无伦次地念着:
“好了好了……娘的秋妹好了……吓死娘了!”
哭了半晌,葛织云这才想起救命恩人,连忙放下孩子,拉着惊魂未定、还在抽噎的秋妹,就要给桑菀跪下磕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要不是你,秋妹她……我……我给你磕头了!”
桑菀吓了一跳,赶紧侧身避开,伸手扶住她:“快别这样,使不得!我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孩子没事就好。”
葛织云情绪稍定,泪眼朦胧中,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女,不由得一怔。
见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的面容娇俏,眉目如画,肤白胜雪,一张脸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梳着垂髾髻,系一块青碧头巾,上穿桃粉色外襦、淡绿里襦,下着白底绞缬叠纱裙,皆是细布衣裳,手上的纸鸢更是精巧无比,绝非乡间常见之物。
心中猜测,这莫不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女郎?态度愈发恭敬感激。
众人也纷纷投来惊奇又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宛如天降、容貌出众的陌生姑娘,交头接耳,议论着她奇特的救人方法。
“恩人……”
葛织云擦干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寒舍就在前面,恩人若不嫌弃,请务必到家里坐坐,容我奉上一碗粗茶道谢!”
桑菀正愁无处可去,眼前这女子看起来面善,或许能顺便问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我叫桑菀,叫我桑桑就好,那就叨扰啦。”
葛织云听罢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桑姑娘请跟我来吧。”
她一手抱起女儿,一手牵着儿子,引着桑菀往家的方向走。
桑菀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此地的风貌与她熟悉的白墙黛瓦截然不同,房屋多为夯土和木质结构,房前屋后树绕花掩,透着一种原始的简陋与质朴,与周围的青山绿水相映生辉,野趣横生。
不多时,来到一处农家小院。
土坯混着石头垒砌的院墙,茅草覆盖的门檐下,一扇木质院门。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正中是三间一堂两内的木质瓦房。
院子东边,种着几丛用来驱蚊的艾草、和乡间常见的野花,墙角一棵柿子树,枝头上正开着细碎的黄白色小花,树荫下的一排竹架上,晾着几件衣裳。
西边则单独搭着一间茅草顶的灶房。
院内一条用石板和鹅卵石胡乱铺就的小径,直通正屋和灶房。
葛织云热情的引着桑菀进入堂屋,在桌旁就坐,连声道:“恩人快请坐,我这就去倒茶。”
说着就出门入了灶房。
桑菀环顾室内的陈设,堂屋不大,家具也极其简单。
一张粗糙的木桌,几条矮长凳,最里侧靠墙摆着一张旧木榻,显得十分古朴。泥土夯实的地面虽有些凹凸不平,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满和秋妹依偎在一起,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又充满好奇地盯着桑菀。他们从未见过长得这般白皙好看、穿得如此漂亮鲜艳的姊姊,就像画里的仙女!
不过,目光更多的是被她手中那只色彩斑斓的纸鸢所吸引,那纸鸢的鲜艳和精致程度,与他们平日里用竹篾和旧纸糊的简陋玩具天差地别!
桑菀被两个孩子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好笑,觉得他们可怜又可爱。
于是蹲下身,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纸鸢,轻声问:“喜欢这个吗?”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桑菀便将纸鸢轻轻塞到秋妹的小手里:“那就送给你们顽吧,要小心些,别弄坏了哦。”
秋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看手里的纸鸢,又看看哥哥,再看看笑着的桑菀,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
小满也兴奋地拍着手跳起来。
恰在此时,葛织云端着一個粗陶碗进来,看见两个孩子围着纸鸢雀跃的样子,不由笑骂:
“两个皮猴子,刚闯完大祸,就知道缠着恩人要东西,没规矩!还不快谢谢桑姑娘!”
“谢谢姊姊!”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激动,方才的恐惧似乎都被这意外的礼物驱散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举着新得的宝贝,欢呼着跑出院子玩耍去了。
葛织云笑着摇摇头,将茶碗恭敬地递给桑菀:“乡下粗茶,恩人别嫌弃,润润喉。”
“多谢。”
桑菀接过陶碗,她正有些口渴,就着碗边喝了一口,甜丝丝的,里面放了蜂蜜。
又饮了几口甜润的蜂蜜水,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打听这里的情况。
一抬眼,却看见葛织云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本黄历。
她心念一动,本能的起身走近墙壁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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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wǎn)者:茂木也,是形容草木茂盛的样子。
啊啊啊啊作者究极纠结怪!给女主起了不下20个名字!但又觉得每个名字都差了点儿意思!从写大纲立人设的时候就在纠结名字,开文后还是忍不住反复纠结!
其实非常喜欢桑若薇这个名字,让人联想到一个自带草木香气的小女孩,但似乎文艺了些,不太符合种田文的基调,遂改名为桑菀!冲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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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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