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想帮忙，被于小鱼推到外面沙发上。
没有果盘，三个碗装满水龙果，苹果，樱桃，整整齐齐的摆在茶几上。
于小鱼从卧室走出来，单人沙发上坐下，问道，“饿了么？给你煮个小米粥？”
秦明嚼着苹果片，瞅着小孩子清澈的眼眸，乖乖点头。
开放厨房，隔着岛台，于小鱼沉默的洗小米。
秦明抚着伤口起身，走到洗手间，衡量着洗头发的可能性。
“怎么了？”于小鱼在身后出声。
秦明回头。
“想洗洗头发。”
茶几移开，秦明一米67的长身，横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沙发边缘，于小鱼蹲在前面，掬起水盆里的水淋湿秦明的头发。不一会，手指揉动头皮，惹得秦明颈背酥麻。
无奈。资深姬佬，对于这种接触，生理敏感，然而于小鱼又是个小朋友，自认为是长辈的秦明，有难以言明的羞耻，拼命压下。
“于小鱼，你论文写的怎么样了？”很好，聊些无聊话题吧。
于小鱼确实错愕了下，看了看人，手心倒上洗发膏。“初稿完成了，明天回一趟学校见老师。”
“什么题目？”话音刚落，感到小朋友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秦明开始后悔自己的问题。
“轻资产上市公司的风险范防与控制。”
秦明哦了一声，于小鱼抿嘴笑了下。
换了两次水，于小鱼拿毛巾裹住秦明的长发，厚密柔软，微卷的波浪消失不见，打开吹风机，发丝在手心里飞扬，于小鱼突然想到病房，秦明抓她头发那一下，不由得收拢手指，几缕发丝虚虚的困在手心，渐渐干了，松弹出去。
许久，于小鱼一声好了，关了吹风机站起来，也将秦明从这尴尬的亲密中解放出来。
头发清爽秦明还是很开心的，面带笑容的的坐在餐桌前喝小米粥。
于小鱼坐在对面也抱着一碗。
秦明问，“你不多吃一点吗？不用陪我喝粥这么惨。”
“晚上我要出去，同学请吃饭。”说完补了一句，“晚上跟她们一起回学校。”
“这样啊，明天徐三响要到B市了，你想见见她吗？”
于小鱼想了想，“明天下午我再过来吧。”
吃完饭收拾好，于小鱼背着包，出了小区，坐上公交车。
在市中心的餐厅，其他三个室友早就开始吃了，还喝上啤酒。
于小鱼来晚了，上来先罚一杯，于小鱼笑笑，喝掉了。
室友社交达人刚知道于小鱼要离开O公司去万基资本的事，喝多了酒，手搭在于小鱼肩膀上，控诉。
“于小鱼呀！你说你是不是不够意思，离职也跟我们说一声，同学四年，你连手都不让拉一下，最多让搭个肩膀，还不让靠太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啊！”
“是啊是啊，四年的作业从来不让抄，什么小道消息也不讲……”
“对对对！还有那个学长，你不喜欢他就算了，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我们嘛……呜呜呜……”
于小鱼的控诉大会开始，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罚酒！罚一杯！”
“给她倒满！”
于小鱼苦笑，举起满溢的杯子，喝了一口，三人盯着她不依。只得又喝了半杯，才放过她。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这次，毕业了想四个人一起都穿婚纱拍写真，您老人家也不同意。你不爱我们……呜呜呜……”
“哼哼哼不爱我们……”
满餐厅的人都看着她们这桌。
社交达人突然凑到于小鱼侧脸上，要亲，于小鱼一惊，忙推开人。
被推了一把摊在椅子上，不怒反而笑道：“于小鱼，都是骗你的，我可喜欢你了，漂亮自信，明明可以靠脸蛋，偏要用实力碾压我们，我好喜欢你，你真优秀。”
另外两人立马附和上，你真优秀，还站起身，试图越过桌子，我也要亲……
笑笑闹闹，酒席总要散场，青春终于要结束。校园里的离别气息越发浓烈。晚上学校的操场，公园里，都有接吻的人。
把三个酒鬼拖回宿舍，于小鱼累的像狗一样。
几天没有回来住，于小鱼换好床单被套，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已经是一点了。
对于宿舍的人，过去四年来释放的善意，她确实做的不好。
一来她觉得自己喜欢女生，刻意跟她们拉开距离，避开肢体接触。这是她一个人的故事，无法言说。
二来不在乎能不能做朋友，她的目标都在学业和未来规划上。绝不肯割舍一个小时去吃顿饭的。
第二天，于小鱼带着打印好的论文，跟着室友一起去了食堂，买了杯豆浆，葱花饼。
昨天酒喝到最后，于小鱼签了两条不平等条约，没想到社交达人一觉醒来都还记得。
一是同意拍婚纱写真。
二是于小鱼接下来，只要有时间就得陪着她们三个，共同行动。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中午了。跟寝室的人一起吃午饭，下午见导师。
直到四点，于小鱼打语音给秦明，秦明说徐故已经到了。电话那边徐故胡乱嚷着什么，似乎被秦明推开。
很闹腾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闹到秦明的伤口。
于小鱼立即赶过去。
敲门，是徐故开的，光脚踩着地板，一字领瘦身短袖，七分紧身裤，红粉大卷长发铺在肩颈。
居然穿的这么保守，于小鱼有些意外。
“哎呦，可爱的小美女，还认得徐姐姐嘛？”
徐故热情的张开双臂，突然想到秦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对于小鱼动手动脚，瞬间老实，摸摸她的头顶，弄乱她的头发。
“认得，徐故。”
“这次多亏你照顾明明了，你想要姐姐怎么谢你呢，以身相许？呜呜，你这么好看，姐姐不嫌你小哦。”说着还是忍不住捏上于小鱼的脸，更奇特的是于小鱼没躲，徐故惊讶的睁开卡姿兰大眼睛。
“不用了。”于小鱼一本正经的说。
“为甚米？嗯？”手指滑下，捏住于小鱼的下巴，微抬。
“你太浪了。”
徐故手指顿住，狠狠的捏了一下，松手，抱臂，还要说上两句骚话，被沙发上捣手机的秦明喊住，“徐三响，不要欺负于小鱼。”
徐故啧啧出声，“这就护上了？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是啊，最美最好的朋友。”
徐故哼了一声，扭腰走向卫生间，关上门。
于小鱼走到秦明跟前，“今天换药了吗？”
秦明抬了下眼皮，见她白皙下巴上清晰的指痕，懒洋洋的回答，“换了。”
于小鱼放了心，转身要走。
“于小驴。”
听见喊她，于小鱼回身，秦明勾手，示意她低身，于小鱼凑近，秦明顺势捏上她脸蛋，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恶狠狠的低声说，“我都不让捏，徐三响就可以，嗯？”
于小鱼脸热起来，无措的说，“没有。”
秦明收回手，女王姿态，“什么没有？”
“她……她是你朋友……”
于小鱼无措，秦明却满意了，笑眯眯的十分温柔，于小鱼的脸她也觊觎很久了。
徐故走出来，“哎呀，明明，不如我们去买个投影仪来看电影吧。”
秦明没有意见，徐故带上于小鱼打车来到电子城。路上问了些于小鱼工作的事，得知她要去万基资本，惊讶的叫了一声。
徐故有自己的设计公司，规模不大，但家族产业庞大，徐父那些人脉，她多少也见过，知道万基资本的实力。
“需要帮忙的时候给徐姐姐打电话。”
于小鱼也有点惊讶，没再多问，收下了徐故的名片。
徐故感慨，“挺不错，前两年，明明偶尔还会提起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看来是白担心了。”
没想到秦明后来会说起自己，于小鱼错愕又有些难过的说，“我给她留过电话，她没有联系过我。”
徐故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明明是个小怂货，要她主动联系谁比登天还难，但是如果别人主动靠近……”想起往事，徐故目光变得深邃，神色也比平常正经，“好好努力，别像明明。职业生涯糟蹋完了。”
“秦明这样挺好的。”
“啊？哪里好？”
“不管什么环境都能自得。”
徐故嘶了一声，“是没错，但是你怎么这么了解明明啊？”
于小鱼顿住，这时候车停了，到达目的地，徐故抛下疑问下了车。
冲到楼上专卖店，徐故摘下墨镜，等销售员说完场面话才开口，“要最贵的。”
又搂住于小鱼，“有什么想要的吗？随便拿，徐姐姐给你买。”
“没有。”
出了电子城，徐故点了烟吞吐，看了眼于小鱼的穿着，黑色长款卫衣，牛仔裤，浪费身材。
“给你买身衣服吧。”
“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秦明一个人在家。”
明亮的眼睛平静淡然，只有对秦明的关心。
徐故恍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小孩，跟她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回到出租房，于小鱼把沙发从窗前挪向白墙，弄好放映机。
徐故叫了一大堆外卖，各色海鲜水果甜品，围着放映机摆满了茶几，还有餐桌。
最后看什么电影还不晓得。
徐故要抓阄，写了一堆国家地区，于小鱼捻出了一张南极。秦明笑得伤口都痛了。
最后找到了冰川时代，看了五分钟，徐故发出灵魂疑问，“冰河世纪是在南极吗？”
看着看着，徐故挪动位置，靠在秦明肩膀上。
秦明手里的橘子扯下两块，送到她嘴边，徐故张嘴吃进去，腻歪歪的喊了一声甜，靠的更紧了一些。
右手边徐故腻着，左手边隔着半个人的空隙，于小鱼一个人坐着，侧脸映着投影仪的反射光，显得清清冷冷。
秦明有些心疼，递出剩下的半个橘子，于小鱼低头，再抬头看过来。
对上秦明含笑的眼神，于小鱼接过橘子，安静吃起来。
电影放到一半，于小鱼看了看时间。
“怎么了？”秦明问。
于小鱼扭头，又对上秦明的目光，“我得回去了。”
秦明也按亮手机，快十点了。
“要不今天睡这吧。”
于小鱼站起来，“不了，还有论文要写。”
徐故跟着站起，“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给你打个车。”
“不用了。”于小鱼拒绝。
秦明也坐不住了，起来平视着于小鱼，目光轻柔，“听徐故的吧，不然我们不放心。”
于小鱼在她的目光下点头。
徐故换上高跟短靴，跟着下了楼，小区灯光昏黄，十分安静，只有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
把胳膊搭在于小鱼肩上，徐故夸到，“小妹妹，你对明明挺好嘛。”
“她帮过我。”
徐故叹息，用力压她肩膀，“挺讲义气，徐姐姐认你这个朋友了！”
“你别闹秦明，她刀口还没有长好。”
“喂喂喂，小妹妹，关心明明可以，但不能太过分了！我才是明明最好的姐妹，你不能抢我位置！”
“谁也不能跟我抢明明，懂吗？不懂我就要亲你了！”
说着胳膊打了个弯，勒住她脖子，作势要亲。
于小鱼按住她的脸，使劲往外推。
回到宿舍，还有两个室友不在。于小鱼洗完澡之后，打开台灯，从包里掏出笔记本。
论文被导师骂的狗血喷头。
格式不符合标准以外，内容上，数据少，资料不足，推导草率不成体系，结论不明确。
早期论文大纲是泡在图书馆和机房完成的，后期完成都在医院里，准备不足，挨骂于小鱼有心理准备，但是很久很久没有遭遇负面评价，还是在意的。于小鱼登上学校的股市模拟系统，重新做数据推导。
第二天于小鱼抱着笔记本泡在图书馆里，室友来找，喊她出去。
鹿呦呦来了。
走到宿舍楼下，老远就看见了拉着行李箱等待的鹿呦呦。
于小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跟鹿呦呦真是久违了。
渐近，鹿呦呦也看见了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鹿呦呦来B市面试，想在于小鱼这住几天。
舍友们对鹿呦呦有印象，也很欢迎，五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鹿呦呦加入了对于小鱼的吐槽大会，把于小鱼小时候的糗事都抖了出来。
“于小鱼呀，小时候就喜欢做没有用的事。海边退潮的时候，沙滩上会留下很多小螃蟹，于小鱼最喜欢一个一个捡起来，丢回海里去。”
“小小鱼这么有爱心的吗？”舍友笑。
鹿呦呦挥手，“是人傻，螃蟹自己也会爬回去的呀。”
晚上鹿呦呦在上铺睡着的时候，于小鱼还在改论文，三四点爬上床，鹿呦呦睡姿手脚大开，占满了一米小床，于小鱼又爬下来，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
七八点的时候，于小鱼出去买了四份早餐，宿舍的人都在呼呼大睡，于小鱼去了图书馆。
到了晚上，还是一样。
鹿呦呦除了偶尔逗她说话，大多数时间都自己在玩手机。
第三天论文有了不小的进展，于小鱼收到秦明的微信，她下午要走了。
于小鱼忙出了图书馆，打通了秦明的语音。
“喂？于小驴。”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秦明，你……能走吗？身上的刀口好了吗？”
“昨天看过医生，差不多了，刚好跟徐故一起。”
“我去送你。”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于小鱼看着天空，天上有点空。
那边安静了一下，于小鱼等着听拒绝的话，却听秦明轻笑了下，“你1点能到机场吗？”
“能。”
“那我在T2等你。”
于小鱼飞快的打到车，十分钟后在学校门口上了车，出租车等了几个红绿灯，上了高速。
窗外的风景飞退，于小鱼心里一阵麻麻的。
她想，以后跟秦明，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12点，于小鱼到了航站楼。形形色色的路人走向入口。
也有跟于小鱼一样站着的，多是航班未到，打发时间，只有于小鱼一个人，她不走，等的人还没来。
一辆辆出租车停在前面，走下一个，或者两个陌生人，男人或者女人。
12点40，一辆豪华房车停下来，自动门打开，带着大墨镜的徐故下来了，没有看见自己，朝后备箱走去，司机从前面出来，帮忙卸行李。
这时秦明下来了，卡其黄色西装式长风衣，发白的浅蓝牛仔裤，带着茶色墨镜。
朝着于小鱼的方向愣了片刻就笑了起来，“于小驴！”
于小鱼走过去，两个人站了对面，这时秦明才发现于小鱼好像比自己稍稍高一点。
徐故看她们这氛围，撇撇嘴，“你们聊聊，我先进去托运行李，明明我在登机口等你。”
秦明嗯了一声，看着她背影一会才扭头看向于小鱼，高瘦，清冷。
看的人怪心疼的，秦明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这几天麻烦你了，医院的费用，还有些别的，我粗算了下，有三千，本来打算回去之后转给你，现在给你吧。”
说着拿出手机解锁，却被于小鱼按住。
“一定要给，给480吧.”
“为什么?”
“8天，日薪60，老板……”于小鱼笑的落寞，“这么简单的帐，不会算吗？”
日薪60，秦明想起来了，是奶茶店她开的待遇。
挺感动，看了看跟前已经长大了气质沉稳的小孩，秦明说了声好。
低头转了帐，抬头，于小鱼没有着急收，单手拉着书包带，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还有几分少年的美好和脆弱。
秦明微笑，张开双臂，“临走之前，抱一个吧，于小驴。”
说着倾身向前，温柔的抱住小孩，于小鱼侧脸下巴垫在秦明的肩上，犹豫一下，抬手落在她背上。只片刻，于小鱼突然扭头，转身，飞扬的长发遮着她的脸，秦明猝不及防的晃了一下才站稳，错愕的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这？怎么回事？
靠边停着的出租车，乘客刚下，于小鱼上去拉住车门，缩身进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车子扬长而去。
秦明摇头，笑了笑，于小鱼可真是拽。转身走向大厅入口。
找到登机口，看了一圈，徐故坐在旁边的登机口跟一个帅哥聊天。
秦明寻了空椅子坐下，想着于小鱼刚才转身离开的样子。
好一会徐故才回来，“看你眉头皱的，想啥呢？”
秦明叹息，“于小鱼好像有点伤心，那年你走的时候她都挺失落的。”
徐故整理下头发，随意说道，“小妹妹还挺重感情，那有机会我们再来看她好了。”
应了一声，秦明也不做深究了。
本想这段时间写完，没想到连续写挺难，还有三章的样子吧。作者君也要投入工作啦。一度想裸辞写故事，现在明白了，自己还不是个能靠写东西吃饭的人，老老实实搞技术赚钱，剩下的时间留给这一场一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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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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