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换药打点滴，秦明都十分配合。乖顺的不像话。吃上也不挑剔，于小鱼带什么就吃什么。
于小鱼有固定的时间段抱着笔记本处理下毕业论文的事，以及工作上的事，突然的请假，在跟的引资交接给同事，偶尔需要她协助。
已经是秦明住院的第五天了，前两天都是于小鱼帮忙擦脸，净手。后面能下床了，都是自己来。
只有头发，没洗。
于小鱼提出过一次，秦明不想劳烦她。
下午，阳光正好。秦明一手捣手机，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又去摸头发。
于小鱼敲键盘的手变慢，这是秦明今天第四次摸头发了。
温和的眉眼，少见的有些许烦躁。
“要看电影吗？”于小鱼问。
秦明放下手机，笑了下，“好啊，看个……喜剧吧。”
于小鱼把床头摇起，呈倾斜的角度，推过床尾的餐桌，放上自己的电脑。
一阵鼓捣后，电脑屏幕转向秦明，便撤了身子。
“不一起看吗？”秦明问。
于小鱼有瞬间的局促，秦明已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于小鱼躺靠的空间。
瞅着那小片空间，于小鱼僵硬的坐上去，跟秦明还隔着些些距离。
龙标响起，秦明叹息一声，“好久没去看电影，有机会姐姐请你去电影院看。”
于小鱼嗯了一声。
沉默看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没笑过。
于小鱼问：“是不是不好看？”
秦明奇怪的撇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好不好看？”
“电影看的少。”
看起来是娱乐很少的样子，除了照顾自己，抱着笔记本，就只剩下听歌了。
“你喜欢听歌？”秦明问。
“嗯。”
简单的对话后，房间里又只剩下噪杂的喜剧电影的声音。
这时，床头秦明的手机响了，秦明憋了一眼，是徐三响。
手指一滑，接通视频之后，摆到笔记本屏幕边上当支架。
“明明！诶？明明，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啊？什么声音？”
于小鱼忙侧身，按了暂停。电影声没了。
徐三响又叫了起来，“明明！你床上还有别的女人！谁？”
于小鱼脸红，不由得又往外挪。
秦明扑哧笑了，没注意她挪动的小动作，反而拉了一把，于小鱼便歪歪斜斜的闯进镜头，头发垂在在秦明肩膀上。
“给你看看。”秦明眉眼带笑。
这下镜头那边的徐三响惊呆了。
“明明！你……真找了个小奶狗啊？”
秦明赶紧打断，“胡说什么，你真认不出来？”
说完，抬眼看了下于小鱼，虽然长开了一点点，可是五官没变，眼神都还清澈的像小孩子，很难认吗？
徐故眼睛瞪得大大的，“我认识？”
于小鱼打量徐故，化着明艳的妆，张扬的气质不难认，更别说，那低的过分的裙子，明晃晃的大片皮肤……
在于小鱼隐隐高兴的时候，秦明扬手，虚虚的抓了抓于小鱼耳上的头发。
于小鱼错愕，温和的触感，连着手机上秦明纤长手指撩动头发的画面，扣在心头，一片酸软。
“于小鱼啊，奶茶店的兼职生。”看着于小鱼突然羞涩的样子，秦明眼底含着温柔。
“啊啊啊啊！天仙妹妹！你们？你们怎么搞一块去了？怎么搞到医院去了！呜呜，天仙妹妹，徐姐姐一直想你呢，我的小美女漂亮的姐姐都认不出来了。”
秦明无奈的笑，看了眼于小鱼，“给你徐姐姐问个好。”
于小鱼点头，喊了声，“徐故。”
秦明微微讶异，还是不肯叫姐姐呢，好像重逢之后也没喊过自己，倔强的小孩子。
徐故笑死，“天仙妹妹还是这么害羞啊。”
于小鱼无措的说，“我出去买饭。”
天色尚早，不到吃晚饭的时候，秦明轻轻啊一声，“去吧。”
于小鱼拿了手机，带上门去了。
听秦明讲完前前后后，徐故捏捏下巴，“天仙妹妹怎么对你这么好？”
秦明想了想，“小孩人好吧。”
徐故点点头，不再多想，“什么时候出院？”
“再过三四天吧。”
“我排下时间，得空就去看你。”徐故正了神色，“对了，换工作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公司福利待遇差，早就让你辞掉了。这次是运气好，碰到于小鱼，不然想到你一个人住院，想想都心惊肉跳。不如重新画画，在哪都行，来我这，也有个照应。”
秦明也叹气，“要想画才行。”
“明明，我们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的时候了，用心经营才能过的好些，唉，我不是念叨你，是心疼你。”
“我现在挺好的。”秦明神色淡定。
“服了你了。一个人住院这种终极孤独你都体会到了，还挺好？”徐故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秦明平淡的眉眼，露出一点笑意，一点得意，“还有于小驴呀。”
徐故叹息，“小朋友能代替女朋友吗？她能天天陪着你吗？对了，她的青春恋歌后来怎么样了？”
秦明抓抓头发，“不知道。”
“你个万事不关心的，还是等我到了B市好好关心关心她。”
看她一脸八卦的样子，秦明无奈的摇摇头。
又聊了一会挂了视频，秦明重新打开电影，浮夸的声音冒出来。
没多会，于小鱼带晚饭回来了，收掉了电脑。
熟悉的外卖盒，打开，熟悉的青菜面，吃了有三天了，淡定如秦明也微微皱起眉头，慢吞吞的拆开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慢悠悠的嚼。
余光看见于小鱼安静坐在旁边，抱着烧饼咬一口，露出了豆沙馅。
“什么陷啊？”秦明突然轻声问。
于小鱼止住动作，抬头见她像是不经意问的，呆呆的回答，“豆沙。”
“哦。”秦明的目光悬在刚挑起的面条上。
过了一会会，秦明扭头，“我能尝一口吗？”
一样的眉目，却因为微耸的鼻子，幽怨的目光，多了份孩子气。
于小鱼在自己没咬到的地方，扯下一小块带豆沙的。
秦明长指接了，撇撇嘴，真的只有一口，好吧，一口也是好的。
如愿吃到甜腻的豆沙，秦明眯了眯眼睛。
于小鱼瞧着，心上像是被小奶猫抓过，渴望给她更多更多的豆沙饼，可是医生说了她只能吃流食，两难。
好在秦明已然十分高兴得样子，于小鱼安下心来吃自己得晚餐，想着明天要给她换一家了。医院门口一共没几家，要走远一点。
饭后秦明想起没看完的电影，于小鱼一边拿电脑，一边念，“不是说不好看吗？”
秦明无所谓的说，“那换个别的吧，不想睡太早。”
于小鱼百度了下，抬头问，“这个杀手不太冷？”
“好，就这个吧。”
两个人靠坐在床头，饭桌上摆着笔记本，屏幕上大叔出场。
于小鱼没有娱乐时间，没看过。秦明十几年前看过，剧情忘得干净。
一时，两个人看的都挺投入，安安静静得，只有电影里得对话声音。
大叔没了，小姑娘把绿色种在草地上。
电影配乐响起，于小鱼面无表情没什么触动得样子。
秦明讶异，“不好看吗？多好的感情。”
“女孩太弱了，我不喜欢这种。”
“哪种？”秦明偏头，疑惑的看着她线条秀美的侧脸。
“以另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的爱情。”
伴着深情暗哑的音乐，屏幕上滚动着制作人员的姓名。
秦明轻轻叹息，“爱情，总是以生命的一部分为代价的。”
“那是另一个人支撑的太少。”
“女孩才12岁，不能对她要求太多的。”秦明看人十分宽容。
于小鱼却倔强，“我如果是她，就不会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不负责任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秦明轻轻啊了一声，睁了睁眼，于小鱼的话让秦明意外，没有能力就不表达吗？倔强的小姑娘，遇见了，还等有能力，什么菜都凉了。
于小鱼眼中有稍稍的受伤，“你不认同？”
秦明又啊了一声，“也许，那个人在意的不是能力呢。”
于小鱼想到鹿呦呦跟陆生，两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要的生活与能力不匹配，可是两个人没有努力，反而和感情问题扯在一起，感情，时间一同消耗。
“人都是实际的，一时荷尔蒙，抵消不了现实的摩擦，更可笑的还会归结到感情的深浅上。想要恒久，就该有维持的能力。”
于小鱼答得冷，秦明叹息，看的更冷，人心难长久在更肤浅得表面，在于猎奇，喜新厌旧，不在现实困扰，就如她那渣渣前女友。
但表面上秦明不说什么，“你说的对。”
于小鱼横了她一眼，“不用敷衍我。”
片尾曲停了，秦明眨眨眼，为自己辩白两句，“我说真的，于小鱼这么好，能让你认真对待，那个人，大概也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真让人羡慕。”
于小鱼哼了一声，“嘴上谁都让你羡慕，实际上，你谁也不羡慕。”
话有点绕，秦明听得蒙，“是不是在夸我？”
茫然的样子逗笑了于小鱼，“是在夸你。”
秦明怀疑的斜眼看她，唉，难搞起来都不可爱了。
收掉电脑于小鱼说明天要去公司一趟。
秦明无奈的说，我不是你老板啦，不用跟我请假。
回到公司，小组成员正在开庆祝会，上个季度，公司收入突破100个亿。于小鱼所在的小组也成功融得一笔新的投资。
会后，小组负责人，也是公司副总，单独跟于小鱼聊聊。
问问学校的情况，工作的情况，最后暗示加薪。
公司势头大好的时候，于小鱼是为数不多的没有留下来的实习生之一。
于小鱼以职业规划应答，副总提到薪水可翻倍。
于小鱼还是婉拒。
副总笑道，“你有你的考量，圈子这么小，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再遇见的。”
半年后，公司倒闭了。曾经星光闪耀的CEO被列为老赖。副总跑路的时候还会想起于小鱼，那个不肯留下来的实习生。
但又觉得不可思议，胜败总在微弱之间，刚毕业的小孩子，不可能在公司最鼎盛的时候看出以后的，谁也不能。
现在副总还是为于小鱼的决定感到惋惜。
出了公司快到中午了，于小鱼回到宿舍，床底下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被褥。装了几个编织袋，还有秦明的行李箱，打车到出租屋里。
之前于小鱼跟房东交接的时候来扫过一次了，也消了毒。
今天时间多，又清扫了一遍，把刚买的四件套洗上，被子晾在客厅大落地窗前。
独立生活多年，家用必需品不到一个小时就买齐了，插盘都买了四个。
收拾完，都到日落时分了。
室内充满了落日余晖，于小鱼看着心里高兴，秦明，千万不要拒绝才好。
终于终于到了拆线的这一天，换药房里，主治大夫过来拆线。
秦明躺在床上，于小鱼帮忙拉着她衣服，手的颤抖，传到秦明身上。
腹上一阵疼痛，医生喊了声，好了。
染红的绷带丢进垃圾桶，于小鱼关心疼惜的眼睛都快冒水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于小鱼瞪着大眼睛，“伤口还没长好，能出院吗？”
紧张的家属医生见多了，不在乎的挥手，“出院吧，少动弹，忌口，没事不要大笑，伤口别沾水……过三五天再来复查一次。”
一直到提着大包，行李袋上了出租车，于小鱼还十分不放心。
嘱咐秦明不要乱动。
秦明避着刀口，歪着身子靠在车玻璃上，不在乎又十分高兴的说没事。
司机问去哪呀。
没等秦明想起酒店地址，于小鱼报上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在秦明讶异的目光下，于小鱼微扬着下巴，看着前面，“你那酒店条件太差了，我退了。我有一套租好的房子，打算毕业之后再搬的，你先住着吧。”
看她有点紧张的样子，秦明不做深究，笑道：“那我就赖几天吧。谢谢你。”
见她没有多问，于小鱼心里微暖，补充道，“用品我从学校拿过去的，一会你看看，还缺什么。”
“好。”
到了小区门口，秦明还是有些迟疑了，也算B市的中档小区了。于小鱼刚毕业，房租不会有压力吗？
房子在16层，一梯两户，走向南向的房间，开门开灯，于小鱼放下包，略显局促的侧身。
秦明眼前一亮，五十平的房间，开放厨房和客厅一体，大大的落地窗，西边隔着门墙，门开着，里面是卧室。两边的窗户都看得见窗外，城市风景。
玄关比室内低了一格，前面装的是木地板，脚下是大理石。
被子床单在落地窗前的凳子上摆满，注意到她的视线，于小鱼忙上前收，抱着一大堆，走进卧室。
秦明看了一圈，厨房用具，茶杯什么的都有。
窗前看了眼楼下，一片夏初的嫩绿。秦明心中谓叹，走到卧室，于小鱼已经铺好被单，素白的手放下套好的枕头，放上叠好的被子。
太太太困了，明日再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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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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