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换上衣服。”在寺里头盼了一天的红袖眼见可算是将沈素盼回了,激动道。
沈素接过衣裳,看了眼外头尚且大白的天色,安慰道:“无碍,这个时辰回去不算晚。”
再者,那裴府压根不会有人多过问他们。
京城的深秋尤其冷,外头风呼呼地吹着仿佛要刺入骨里,沈素本想只换个外衣,大理寺内虽有浴室,但皆是男子,不便清洗,她也想过趁着人少去迅速解决,但风险太大,实在没必要。
她低头嗅了嗅自己,还是拿过红袖一同递来的香囊挂在自个身上,梳理梳理头发便准备回去。
等在外间的红袖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去,“沈小姐,这……”
红袖欲言又止,沈素顺着她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给自己加了个齐刘海。
按理说出嫁女额前不宜有头发遮挡,但也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红袖不知沈素白日出去做了什么,因而对此感到奇怪再正常不过。
沈素心里明白,这刘海无论是自欺欺人,瞒不过那慧眼如炬的大理寺少卿还是让她得偿所愿,不暴露自己,都是给心上一道更安全、更稳固的锁。
马车摇摇晃晃,沈素渐生困意,倚在车窗上安静睡去。
“沈小姐。”红袖坐在她旁边,“快到了。”
沈素用力眨眨眼,收敛脸上的困意,下了车,谁知要死不死刚好碰见裴砚回府。
要说平时,裴砚很少回“府”,衣食住行皆在大理寺解决,今日不知怎得,在刑室沾了点血和碎肉后,浴室热水用尽了,役休息的休息,回家的回家,裴砚也觉着麻烦,干脆回自己府里休整。
谁承想,竟在自家门口遇到了新婚夫人。
裴砚与她隔着有些距离,看不清容貌,个头与身旁小厮马夫差不多,但整体和谐,单个瞧着高于他们,风很大,却吹不动她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衣摆。
沈素心下暗叫不好,面上不显,温吞进了几步后,矮身道:“郎君安。”
走近的几步并未让裴砚看清她的容颜,以他的视角看去,眼前人微微颔首厚重的刘海全然遮个一干二净。
“你今日去归元寺了?”裴砚微微侧身,看着一直低着头走在自己斜后方人道。
“是。为求郎君仕途顺遂,及郎君与妾身……诸事皆安。”沈素本想说相敬如宾,但这未免太过明显,又想补个“情投意合”,但这未免太假,她说不出口,思来想去还是折中为妙。
她不知道裴砚为何还不赶紧去歇息,她是真的乏了。
一阵风从沈素身后吹来,鼻又出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她打了个哈欠,一个没注意,桥上台阶踩了空,向前头栽去。
走在前方的裴砚似是察觉到什么,反应极快地转过身来,双手掐住沈素胳膊,阻止她继续向前撞来。
沈素被这一惊,彻底醒了困,察觉到在这个姿势下,自己正与裴砚面对面,自己的脸全然暴露在他视线内,赶忙低头起身。
不过这几个动作发生时间极短,裴砚一心只想将她扶起,并未注意她五官具体怎样,只有一闪而过的白皙。
“你且回房,今后我都在竹阁歇息。”裴砚说完就离开,手握拳又张开,“林婉柔”的手臂相当有力量,不长年锻炼是没这个效果的,林氏小女,林婉柔。
沈素求之不得,带着红袖就走了,心里叨咕着裴砚应当没发现什么,否则以他们的地位差距他也无需隐忍谋划。
从大门到流云居的路算不上远,可沈素却觉得今个走得颇有些吃劲。
“红袖,府里头修路了?”沈素明知回去的路未变一毫,故意夸张了问道。
红袖一直在后头慢悠悠跟着,一下被叫到倒有些紧张,“不…不曾。”
起先沈素以为自个多日不锻炼,今天乍一忙起有些不适应,但越想越不对劲,她自小习医练功,虽说最近有些许疏忽但绝计不可能像此时这样脚步虚浮。
“如此啊,那大抵是我多地辗转,心疲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沈素声音听着虚弱。
红袖支支吾吾,“沈小姐,你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吗?”
“是啊,不过多休息休息应当就好了,这是给你的,”沈素拿出一钱袋,“我们初来乍到的,裴府里外都须打点,这些我一概不懂,还请你多费心思,这其中银钱必是少不了,拢共也没有多少,你拿着吧,也好办事。”
红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分说那火炉子一样的钱袋子就被塞到她怀里了,自己随着沈小姐到裴府了还听着前主的吩咐行事,虽说不知道林小姐那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自己也没有害沈小姐的心思。
但这几日沈小姐却是实打实地对自己好,这样吃里爬外,红袖觉得自己全身火辣辣的,赶在沈素进门前,她忍不住道:“小姐,这香囊是先前从林府带过来的,味道浓了些,明日我重做个,你可有中意的?”
“你还会做香囊,”沈素惊喜道,“你帮我选吧,我不挑。”
-
“大人。”郑信带着一打卷宗匆匆而来,墙边白纸又高了些。
几张纸被单独放在裴砚案上,“这是昨日牛牙尸格。”
“阿青一人做的?”裴砚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拧。
“不是,此案在京中大范围引起恐慌,较为重要,前日大理寺内另外两个休沐的仵作提前回来同阿青一起进行,但您手上的应阿青所书。”郑信回道。
裴砚翻阅纸张,字迹确实不是之前几位老仵作的,看见最后几人的署名,赞许地点了点头。
“客栈老板和店小二今日还吵闹吗?”
“依然,”说到这个郑信似乎有些无奈,“昨天房大哥去送饭,他们直接将饭盆扔到房大哥身上,也就是房大哥脾气好,不计较。”
“ 房寸这半年来总抢着干活,这样,你回去和唐妈妈说让她把库房里我和言直猎到的兽皮做成护膝送去给房寸,他腿脚不好,入冬当作好防寒。”
“是。”
“陈石那有消息传回来吗?”裴砚边看尸格边问道。
“没有……”从京城到锦州来回也不过五日脚程,现下已经第六日了,陈石不仅没将人带回来,甚至连个信也没往回传,恐怕是遇到麻烦了。
“再派些人去,配两匹快马。”裴砚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陈石自幼跟他,他很放心,也很了解陈石,但裴砚的眉头却又拧了起来。
“是。”郑信刚转身就被叫住。
“郑信,去把阿青叫来。”裴砚看着这恐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变态的尸格内容,这些年大大小小经他手的案件没有一万也得上千,毁尸泄愤的也不在少数。
但这样的手段还是头一遭……
“大人,阿青仵作休沐了。”
“休沐了?好吧,今天在值的是哪个,叫过来。”
“是。”
-
一支冷箭从沈素背后袭来,她敏锐地矮身躲过,顺势一滚,到墙边水缸躲着。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她易家遗女这事被当年的幕后主谋发现了,现在想要杀她灭口?
不该啊,除了师傅和自己,她这些年来更无别的结交,更别说将自己的身世告与他人,至于师傅更不可能了,师傅虽然不姓易,但自小有祖父养大早就成自家人了。
沈素想不通会是哪一环出了纰漏,但眼下的情形显然不容她分出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不断的箭从她四周穿过,现下保住性命要紧,其余的一切都应被抛到脑后。
她快速扫视四周,在这群矮小的土房间规划好自己的逃生路线,并且在那帮人靠近前完成。
一捆干草垛被抛向左侧死角,“嗖嗖”几支箭穿过草垛,并将其钉在后墙上,同一刻,沈素向反方向滚去,利索地进了之前查看好的门洞。
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快了,但还是被击中了。
左肩明显一痛,手臂上顿时有了湿热的感觉,是血,她翻滚进门后砸在了木板上,撞击声响起,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死亡。
沈素不甘地捶了下自己身下的木板,刚准备准备拿出自己这次外出所带不多的银针准备奋力一搏,身下的木板突然松动。
沈素毫无防备地滚下了,伤口还在发痛,身体地坠落感在黑暗环境下异常清晰,她心中恐慌,完好的右膀徒劳地伸出去想要抓住什么,随即一剧痛,晕了过去。
[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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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牛牙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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