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来做什么？不会这才一天，便等不及要自己动手了吧？”季焕掩住嘴，压低声音问，夜里太冷，只要说话便会呼出白气。
阿善其摇了摇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凑近了二人，低语道:“我听说今日努伊会与一个人密谈。”
原来是跑来偷听的。
徐观时挑眉轻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季焕和徐观时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在阿善其身后，三人趁着夜色一同摸到了努伊的帅帐外。
帅帐内透出微弱的烛光，在帐幕上投下屋内的人影，大概从未料想过有人偷听，二人的交谈声清晰可闻。
然而季焕和徐观时却忘了，自己根本听不懂匈奴语，二人又是无奈地对视一眼。
唯一通晓匈奴语的阿善其，脸色随着谈话的内容逐渐阴沉，眉头紧皱。
“别光顾着自己听，翻译翻译？”徐观时小声催促。
阿善其目光沉沉：“此处不宜多说，稍后去外面说与你们听。”
因为什么都听不懂，所以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季焕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天上的繁星，一边轻轻搓着有些冻僵的手指。徐观时也提不起劲地蹲在了一旁。
终于帐内的交谈似是结束，传来了起身的动静，帐帘掀起，一个身影从帅帐离。不多时，帅帐内的灯火熄灭。
“走。”阿善其打了个手势。
三人悄然溜出驻地，回到季焕二人栓马的灌木林。
“他们谈了些什么？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季焕搓了搓指尖冻得通红的手，边说边冲手掌呵气。
徐观时也同样搓手取暖，在这般寒冷的冬夜静立实在是冷。
阿善其沉声道：“努伊说他与你们中原人合作，等得到好处再反水。”
季焕和徐观时闻言一僵，停下取暖搓手的动作，面色严肃了起来，想到先前祝逢信中所提及的那批铁器，季焕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想来努伊口中的好处，便是这批铁器了。
季焕将铁器之事说与阿善其，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森然：“看来不管帮不帮你，这努伊都留不得了。”
阿善其闻言挑起唇角，展颜一笑：“那我也还是算作你们中原人帮我。你对我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阿善其说着，以匈奴礼节郑重弯腰道谢。
“客气话先免了，”季焕抱拳回礼，翻身上马时意味深长地说，“记住你的承诺便好，莫跟你那兄弟一般，得了好处便翻脸不认人。”
说完也不在等阿善其回应，季焕与徐观时便策马离开。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阿善其脸上竭力保持住的和善表情荡然无存。他只告诉季焕努伊与中原人合作之事，刻意隐瞒了努伊在帐中所言的，最令他在意的事。
努伊在来人面前大肆炫耀可汗对他的器重，更是在提及侧妃掌掴卓娜之事时，毫不掩饰得意地猖狂大笑。
这些话语让阿善其杀意四溢。
阿善其沉默地看向远处，缓缓拉起面巾，身影渐渐溶进草原无边的夜色中。
－
顾云徊平日本就浅眠，今日更有些辗转难眠。季焕和徐观时孤身潜入匈奴腹地，他一直悬着心无法放下。
因此在帐帘被轻轻掀起的瞬间，顾云徊立即睁开了眼睛，坐起身看向门口。
“被我吵醒了吗？”季焕面带歉疚地站在帐门口，“是我动静太大了。”
顾云徊摇了摇头。
此时刚到寅时，军中除了值夜的哨兵，所有人都还在沉睡中未醒，独独顾云徊的帐中亮着灯，格外显眼。
季焕轻手轻脚地脱下身上的外袍，生怕将衣服上的寒意过给榻上的人。
看着桌上堆积的蜡泪和残烛，季焕声音愈发轻柔：“你一直没睡吗？”
顾云徊又是微微摇头：“睡了好一阵子。”
“那怎么不熄了烛火？亮着睡不踏实。”季焕边说边往床榻走去。
“怕你黑灯瞎火地进错了帐子，扰人清梦。”顾云徊不想说自己是担心他。
季焕闻言轻笑出声：“怎么可能，我们这营帐，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顾云徊听他这笃定的语气，心道什么我们的帐子，这明明是他的。
虽心里这般想，却终究没说出口，顾云徊往里侧挪了挪：“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季焕点头，刚钻进被窝，就往顾云徊身边凑。
顾云徊当他是冷，默许了季焕的动作，可贴过来的身躯并非是他想的那般冰冷，反而出乎意料的温暖。
“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顾云徊语气诧异，明明季焕刚回来时，还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想必是夜里风紧寒冷，手冻僵了。
“我身上暖吗？那就好！”季焕语气很是欢快，随后带着些得意道，“外面冷的厉害，我怕回来将寒气过给你，进帐前我便绕着营地跑了几圈。刚跑第一圈时，可吓坏了门岗上的哨兵，箭都搭上弦了，真是恪尽职守，值得嘉奖。”
顾云徊安静听着默不作声，突然伸手去捉季焕还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季焕灵活躲闪着不给抓：“别，我手还没暖。”
几次三番的，顾云徊失了耐心，在季焕腰侧掐了一把，这才终于将不听话的手捉住。
和身上的温暖不同，季焕的手像是寒夜中的铁器冷的吓人。
顾云徊不容拒绝，强硬地将季焕的手拽进温暖的被窝，季焕偷瞄着身侧人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乖乖地将手放在被子里不敢造次。
“手这般冷还放在外面？”顾云徊语气生硬，却是又握紧了季焕冰凉的手。
“我这不是怕冰到你。”季焕小心不让自己冰冷的手碰到顾云徊，身子却得寸进尺地贴得更近了些。
“我不冷。”顾云徊直视他的眼睛。
季焕扬起一个巨大的笑容：“嗯！”
“今日行事可还顺利？”顾云徊岔开这个话题，问起正事。
季焕答道：“还算顺利，不过这些匈奴人没有灶房，只得在他们的盐巴袋子里拌了些，马厩倒是投放得均匀。”
想起那剩下的半瓶子药粉，季焕将偶遇阿善其的事说与顾云徊：“那铁器应当是送去给努伊的，看来就算没有阿善其的请求，也得杀了他。”
顾云徊沉思了片刻：“与努伊勾结的楚朝官员，必然是王时勉一党，否则他不敢在边关未平时，就急着将你这个主将贸然除掉。”
季焕点头赞同。
“先睡吧，”顾云徊阖上眼帘，“冯老的药就是再有效，药效发作也需时间，你还能休息一两个时辰。”
“好。”
季焕支起身子，吹熄那支残烛。躺下时将已经回暖的手轻轻搭在身旁人的腰间，见顾云徊未躲开，进而用了些力气揽住手下的腰肢，沉沉睡去。
－
三个时辰后，季焕精神抖擞地带着一队轻骑出发了。
冯本固所制的药粉果然药效显著，努伊率军迎敌时，许多匈奴将士都面色青白，脚步也虚浮得如踩棉絮。骑兵数量相较于他们平日扰边时的编制更是锐减，而这不满一队骑兵的胯下战马，包括努伊的坐骑在内，每一匹都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不停的在原地踏着步子，马背上的骑兵不得不紧紧勒住缰绳。
季焕今日带兵，特意卸掉了之前的之前挡住面容的布巾，穿着将军的铠甲端坐马上，目光冷峻如箭地刺向努伊。
当努伊带兵上前认出阵前的季焕时，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缰绳猛地拽紧，勒得座下战马吃痛嘶鸣着扬起前蹄。
季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欣赏着努伊的震惊和掩藏在眼底的惧色，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努伊，接着收回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作刀锋，在自己颈间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努伊被这般当众挑衅的行为打了脸，哪里能忍，原本的惊惧化作了怒火，当即抽出弯刀便要上前。
看到匈奴起了攻势，季焕轻蔑地扫视这些软脚的兵马，腰间长剑出鞘，直指敌军。
“跟我杀。”
季焕率先策马而上，身后轻骑全部紧跟而上，刺入敌阵，后方只留下马蹄踏乱的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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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留言的bb楼里莲花清，你没有实名我看不到你的评论，不过还是谢谢你评论哈～[狗头叼玫瑰]
谢谢每一个吃我做的饭的bb，[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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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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