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季挽枫闻言震惊出声,难以置信地确认道,“真的是安胎药吗?”
顾云徊点点头,随后看到季挽枫黑了脸,生硬道:“我知道了,麻烦您了,小桃,送顾御医出宫。”
“是。”那个带顾云徊进东宫的宫女小桃应下。
回家的路上顾云徊回想起季挽枫的反应,心想自己竟也是窥见后宫争斗的一角了。
晚膳时顾云徊将今日之事告诉季焕,同时提出自己的疑问:“若是太子妃有喜了,为什么要瞒着人?难道是因为太子不喜欢她,又或者是怕有人会害她?”顾云徊吃着饭,脑内已经涌现出许多诸如狸猫换太子的话本情节了。
而季焕在听说自己妹妹偷了药渣出来,顾云徊又发现是安胎药时,呆愣当场,完全没听到顾云徊之后说的这些疑问和联想,语气迟疑道:“挽枫知道那药渣是安胎药了?”
顾云徊夹菜的手一顿,确定道:“是啊,我当着她的面查看的药渣。”
季焕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不知道殿下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顾云徊疑惑:“有什么不妥?虽说遇到这种事吃醋难免,但我看你妹妹温婉贤淑的模样……”
还未说完,顾云徊便被季焕迟疑的话语打断:“温婉贤淑?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云徊思索回忆了一下今日季挽枫的模样:“举止打扮都无不妥啊。”
季焕嗤笑一声,在顾云徊疑惑的目光中给他讲起季挽枫:“我娘在怀挽枫的时候,多少御医郎中都说这一胎还是儿子,我爹本来给起的名字是季烽,烽火的烽,谁想出生后却是女儿,那时正值深秋,漫山的红枫将落,我娘就给她取名字叫挽枫。可没想到长大后的挽枫性格完全像个小子,不喜欢和同龄的小姐们喝茶做绣品,只一心想习武,我爹就让她和我一起跟着武师父们学习,大概睡御医们看走眼是有理由的,习武之后的季挽枫更是整日爬树翻墙,有一日从树上跌下来差点儿摔断了手臂,我娘这才将我爹一顿教训,也将季挽枫拘在自己屋子里好好学了些姑娘家的礼仪,入宫之后大概是因为天家颜面,又加上我娘不让她在人前暴露曾经习武的事,这才给了你错觉,实际上她一拳能打晕一头牛。”
“……”顾云徊神情复杂。
季焕放下筷子:“等吃完饭,我进宫一趟。”
顾云徊疑惑道:“进宫做什么?”
季焕道:“去看看殿下如何了,我怕挽枫与他闹。”
顾云徊点点头,没想到这天家与寻常人家并无太多不同,也是有些家长里短的事。
而季焕饭后并未进宫,太子和季挽枫竟是悄悄来了季府。
顾云徊给二人沏了茶后坐下,与季焕一同看着眼角尚有些许红晕的季挽枫和身旁一副惧内模样的太子。
“殿下来寻我是有何事啊?”季焕打破沉默,却是明知故问。
“哼!”太子还没开口,季挽枫先发出了带着怒气的声音。
“咳咳,”太子被季挽枫哼得竟是微颤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掩饰道,“那药渣之事,想必顾御医已经告诉你了。”
看季焕点头,太子看着季焕和顾云徊正色道:“孤没碰过太子妃。”
顾云徊和季焕错愕地看向太子,而季挽枫则是不信:“她安胎药都喝上了,你竟然还这般说?”
太子委屈咬牙:“没碰过就是没碰过,你若实在不信,明日去调东宫侍寝的记录就是!”
顾云徊放轻了呼吸,围观这天家秘辛。
季焕出声劝道:“挽枫,殿下的为人你应当知道,既然他说没有,那此时更重要的是,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究竟是哪儿来的。”
季挽枫沉默不语,太子却是满面冰霜:“不愧是王时勉的女儿,竟然想混淆皇室血脉。”
顾云徊疑惑道:“可若是殿下没碰过她,这孩子出生不就成了她秽乱宫闱的铁证?”
季焕闻言沉下脸来:“那怕是另有打算了。”
顾云徊想到一个可能,心下一惊,随后想起李公公给的那颗丹药,问太子:“殿下近日可有见过皇上?”
太子摇头:“自从父皇宣布罢朝之后,又是连问安都不让我进暖阁,只遣内侍出来传话。”
“皇上因为夜不安枕宣我进宫为他施针,但是我诊脉之后却发现皇上的脉象不似寻常病症,倒像是中毒”顾云徊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帕子,里面包着被他剖开的那粒丸药,“这是李公公给我的丹药,据说是那乌道长所制,皇上日常都在服用。”
听到‘中毒’二字,屋内三人都是神色一凛。
顾云徊将那丹药递给太子看,剖开之后的药丸不似外皮那般纯黑色泽,反而泛着些暗红,甚至在烛光的照映下能看到有些许亮点。
顾云徊给三人解释道:“这丹药除了些寻常提神的药物之外,似是放了许多朱砂,若是皇上日日服用,便解释了为何皇上的脉象似是中毒了。”
“这妖道是王时勉举荐入宫的。”太子沉声道。
顾云徊点头,并且补充道:“听李公公说,皇上除了服食这种丹药之外,还有那道士专门炼制的‘金丹’,今日见皇上面色透青,怕是……”
太子捻起半刻丹药,对着烛火看了看后道:“这王时勉,怕是真的想谋反,这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便是他的棋子之一啊,杀了父皇和我,而他的女儿腹中有仅存的‘皇室血脉’,日后学前朝太后临朝,这楚朝便是他王家的楚朝了。”
季焕道:“臣已将那一万精兵调到京郊。”
太子定定看向季焕:“好,你再将此事告知右相祝大人,让他也有所准备。”
“是。”季焕应道。
太子牵住季挽枫的手,看向季焕:“孤与挽枫先回宫了,孤会先想办法处理了这妖道。”
随后看向顾云徊:“烦请顾御医开一方堕胎药与我,我隔日遣人来取。”
顾云徊点头应下。
“多谢。”
太子与季挽枫走后,顾云徊喝了口残茶,感叹道:“这天家当真是凶险。”
季焕认同,但却凑近顾云徊问:“你看到太子的后颈了吗?”
“未曾,怎么了?”顾云徊不解。
“殿下的后颈上好几道血痕,估计是季挽枫气愤下抓的。”季焕道。
“?”
“你现在还觉得季挽枫温婉贤淑吗?”季焕问。
“……”
-
自太子拜访后不过三日,宫中便传出有人谋害天子的消息。
随后那乌道长便被拖到菜市口凌迟处死,太医院也被带走了数个御医,一时间人人自危。
顾云徊被召进宫中时没想过皇上竟然已经病得如此严重,待他搭上皇上的腕间,惊觉若是不用力按下诊脉的三指,都要摸不出皇上的脉搏了,看着躺在暖阁榻上,面上青黑似乎已经没有生气的皇帝,顾云徊看向一脸担忧的李公公,缓缓摇了摇头。
从小伺候皇上的李公公登时便红了眼眶。
“李公公,是否该叫太子殿下和大臣来宫中了?”顾云徊轻声道。
“哎,奴婢这就去。”李公公其实也知道皇上不好了,只是在顾云徊来前还有一丝希望罢了,这会儿听得皇上确实回天乏术了,摸了摸脸上的泪便出去叫人了。
顾云徊给形容枯槁的皇帝含服了一片老参,先吊着口气,心里希望这大臣和太子都脚步快些,免得这皇上还没来记得留下只言片语便成了先皇。
可没想到李公公很快便回来。
“大臣们来得这板块?”顾云徊问道,却看李公公穿着粗气,像是一路疾奔回来。
“李公公您这是……?”
李公公拉起顾云徊的手将人拽进了暖阁内侧的小间,竖起食指在嘴前:“顾御医,轻声些。”
在顾云徊怔愣中,李公公推开小间常年不开的窗格,对顾云徊道:“顾御医您踩着奴婢翻出去,快去告诉殿下,王时勉带着禁卫军围了宫门啊!”
王时勉确实如季焕他们猜测的那般,反了。
“那公公您呢?”顾云徊问。
李公公急道:“哎呀顾大人,您别管奴婢了,快走吧!”
顾云徊在李公公的催促下,踩在李公公的膝上,又被人托了一把,翻出窗外。
回忆着那日被季挽枫的侍女带进东宫的路线,顾云徊小心躲避着往东宫赶去,心里想着该如何将这宫中的消息告诉季焕。
顾云徊没选择从东宫正门入内是正确的,王时勉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东宫,此时已将太子和季挽枫控制在了东宫正殿内。
看着东宫门口的禁卫,顾云徊有些着急,现在他就算是回头也无法出宫。
正当顾云徊不知如何是好时,天上传来了一声鸟鸣。
顾云徊躲在墙后抬头看去,一个小小的灰影在空中盘旋。
竟然是皎月?
顾云徊心中一喜,没想到今日桑木竟然放了皎月出来玩。
可真是帮了大忙。
顾云徊四下看了看,从身侧的花圃里抓了把湿润的泥土,从袖中取出帕子,用沾满泥巴的手在帕子上抹出几个字来,随后蹲在墙下将干净的那只手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皎月闻声而落,伴随着禁军警觉的声音和靠近的脚步:“谁在那边?!”
将帕子缠在落在自己面前的皎月爪上,顾云徊轻声道:“去寻季焕。”
也不知道这白隼听不听得懂,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皎月刚扑腾了翅膀飞远,顾云徊便被禁军拿了。
看他身上的官服,禁军并未直接将他杀了,而是带进了殿内交给王时勉。
“是你?”王时勉眯着眼睛看向顾云徊,“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拿捏季焕,你竟然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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