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琢稳定住身形,抬起头看清了这个莫名靠近的男人。
那男人侧过脸带着有些僵硬的笑脸,然后憨笑着将打落在浅岸水桶提起并装满水。
有点眼熟。
林琢警惕的上下打量来人。
顾牛力大走几步,将水给人提到跟前,“我叫顾牛力。刚路过看见你快要掉进去,就上前扶了一把。”
顾牛力抬眼看见一脸困惑又防备的林琢,顾牛力笑着解释。
“咱们之前见过,那时候你和柳小哥在一块儿呢。”
林琢这才想起,不尴不尬的点点头。
要是没他吓这一下,他怎么会要摔倒。
林琢弯腰提身前木桶,清澈的河水在桶里动荡。
林琢在里面看见自己,以及……
林琢抿唇。
然后提起水,敷衍了句就要侧身离开。
顾牛力怎么会浪费这个好机会,他个头大腿长,三两步拦着对方的去路。
林琢尽可能平常的抬眼看他,“怎么了?”
顾牛力先是暗中观察了跟前人的脸色,随后挂起憨厚老实的笑,“没…没事儿,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叫顾牛力,都是一个村儿的,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尽管叫我。”
林琢随意收回眼神,嗤笑恶心。
面上不显。
“兄弟说笑了,咱俩也不熟,我找谁也找不到你啊。”
说罢,提着水绕过顾牛力就走开了。
脚步飞快。
yue——
什么脏东西都被他遇到了。
林琢心里犯恶心。
等离得远远的,林琢才堪堪放慢脚步。
真是什么人都被他撞见了。
人看着老实憨厚的,没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人。
他在水面看到那个人以一种极其恶劣,不对恶劣他都不配,应该是恶心大粪一样的眼神。
他在舞台上受到过的有赞赏,那么也一定有躲在暗处的恶意。
有一次舞台赞助商一个高层看上了他,直接把他约到房间扬言要保养他,刚刚那男人的眼神和那傻叉如出一辙。
带着自以为“上位者”的眼神,施舍一般——
我宠幸你,就是你的荣幸。
yue,垃圾。
林琢脸色难看。
感受到上空的热意,林琢抬起头看,地里的人已经缓缓沿着麦子前进,将手里割下的麦子齐齐摆放在身后。
三三两两的小娃娃蹲坐在地头,若是瞧见相熟的还凑到一块儿。
只是等待不了多久,这些小娃娃就吵吵着回家了。
日头晒。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菜瘾大。
自己明明帮不上忙,还吵吵着跟着来。
人与镰刀过去,只留下矮齐的麦茬,这也是的麦秆里浓郁的麦子草香在空气中扩散。
空气清凉,混着尚且清浅的麦子草香,林琢心情舒畅了点。
顾牛力看着林琢快步的身影,眼神眯了眯。
这哥儿……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
黄天文吃过饭穿上外褂就向着院门走去边走边扭头冲着院子里的老爹道:“爹,今儿中午我就不回了。”
他要帮着苗哥儿家里收麦子去,按理来说,中午应该请他吃顿饭。毕竟是未来儿婿上门帮忙的第一天,怎么也得待一天。
黄成屠一手提起一条猪腿,混着血丝的水哗啦啦流。
只简单嗯了声。
脸色比以往沉默很多。
但心切的黄天文自然没有察觉到他老爹的异样。
他老爹一向对他爱搭不理的。
林琢走到顾家的地头就看见坐在地埂上自玩儿自乐的顾家业。
顾家业一向是记吃不记打的,看见刚刚那个欺负了他的人,眼睛斜瞪。
林琢可不在乎,连分眼神都没给他。
将水提到已经割平了的麦茬地里,站起身看三个崽子在哪,然后向着三人走去。
三个孩子的速度丝毫不慢。
顾宗顾玥八岁的孩子,身形不算厚实,挥着比胳膊长的镰刀闷头沿着趟子走。
林琢看着,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不仅仅是他们,在地里,同样大小的孩子穿着暗色补丁的薄衣,提着与自己身高不符的镰刀,被磨的银亮的的刀刃在阳光下闪光。
闪光刺痛了林琢的眼睛。
这一刻,那银亮如果是银子该有多好?
林琢想。
麦子还有些潮湿,但是等太阳真出来又热起来,到时候割更磨人,所以能早干一会儿就早一会儿。等麦子拉回家,还要打谷重新晒,所以这点潮不算什么。
即使林琢沿着麦子矮茬走,衣裳也无可避免的被露水打湿。
因着人穿的相对薄,湿衣服贴着腿,带着既凉爽又粘腻的濡湿。
林琢挂起笑,逗趣落后一点的顾宗,“欸,你不成啊,你看看小玥都比你快一大截。”
顾宗原本想着事,所以动作慢了些。
不过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调侃,他难得的没有“甩”脸色。
扭扭捏捏的。
“你……”
顾宗一双大眼睛像猫一样偷瞄。
林琢反而被整得怔了一瞬。
不过不是因为顾宗的异常反应,而是他做错了一件事情。
顾宗看着眼前人有些涣散的瞳孔,“你为什me……”
没等接下来的话问出口,顾宗眼睛瞬间聚焦瞪大,像是猫一样,眼珠黑圆。
林琢看着眼下乖顺的顾宗,眼神复杂,手轻轻抚了抚对方的头毛。
又看了看旁边站起身的顾玥和一脸忧色的小水。
心里的一击震慑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这三个孩子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映着自己的影子。
还记着他刚苏醒的那一刻。
——
这个大孩子眼皮哭肿了,额头肿红,掺着细碎的污尘;手下这个犟脾气小孩儿也是哽着脖子,瘦小的脖颈筋骨分明,还颤动着 眼睛瞪大,尽可能将严重的水兜住;文静的小孩儿紧抿着唇,见他醒来,颤抖着松开唇,下唇鲜色齿印在昏暗里清晰可见,汹涌而滴落的泪珠“噗噗”砸在床沿。
房间昏暗,发着闷着的怪异味道。
有寒风,吹进破口的窗纸,呼呼扇扇,只有小水细碎的呜呜哭声掺着窗纸扇动的声音。
房子里的气氛不知是压抑还是放心。
林琢僵硬的转动眼珠,试图观察,只看到破落的屋子和三个脏兮兮的三个孩子。
等接受到原身林桌哥儿的记忆,他的第一想法不是庆幸自己重新获得生命,又不是为了原身逝去的伤心愧疚。
而是三个人对于原身大病复醒的真挚情感的感叹。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偷走了这份情感。
林琢迅速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情绪和异样收拢掩埋。
然后弯起嘴角,道:“今日我虽然很英勇高大,但……”林琢竖起食指摇了摇。
“这种做法可不要模仿,以后要做一个讲道理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和为贵。”
他刚刚想到的就是自己做法过激了,当着孩子的面动刀,可是树立了特别不好的榜样。
以前他没嘴,也不会发脾气,最后养成了这么个讲不通道理就动手威胁的过激手段。
想到这,林琢严肃起脸说教几个孩子。
“今天是对方的错,”林琢看着事件的主人公顾宗,“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靠蛮力解决。当然如果是别人先动手,咱们也不能怕他。”
如果正当防卫还被控诉,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你要是处理不好,就回家找我,我上门找他去。”
林琢眼睛环视神色各异的几个崽,然后正正肩,“可不要学我今天,今儿是错误示范,等将来看我给你们来个标准的解决方案。”
语气中幼稚的骄傲让三人放宽心。
顾水因着离得远并看不清林琢动镰刀,看到小爹如今还有说笑的心思,心中那块儿沉重的石头落下一大半。
顾玥一直盯着小爹,没有错过对方脸色微笑的变化。
顾玥一直知道自己有些不同,他从很小就懂得看别人的脸色,然后对应的找出一些异样的感受。
嫉妒、羡慕?还有一分释然……
顾玥心里十分困惑,为什么小爹会有这样的心绪?
这和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联系。
被撸毛的顾宗眼神清澈,拳头在身侧紧了紧,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家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只有顾施氏吆喝了一句:“鸣小子家的!做什么偷懒,我这个老婆子干着呢,你站那干什么呐?”
顾施氏一个劳碌命,也看不得人家偷懒,尤其是对日子过得安逸的林琢。
顾四钱就在顾施氏一旁,听见婆娘说话,抬起腰擦擦汗,然后往五房那地儿看了一眼,不做理会,只跟顾施氏道:“你怎得老看着五房家的?”
他这老婆子有时候扒着窗纸也要听一听隔壁的动静。
有啥好听的?
顾施氏没说什么,看着那边几人弯腰割麦子,也收回眼开始往前走。
农收头一天,地里火热,日头也是火辣辣的。等日头升到上空,热烈的光将草叶上的露水晒干,将空气里的湿凉晒走。
田埂上走动着人以及孩子,手里提着竹筒,等到了自己地头大声呼唤自家人来喝水,小孩子则是边喊边跑,想要将手里的水给长辈送过去。
地里的麦子溜着趟堆在矮麦茬,谁累了就休息会儿,将麦子聚拢,然后抱起堆在一处。还有的直接曝晒在地里,想着直接在地里打谷晒粒儿。
后来
林:以和为贵~
黄:夫郎,别动手,凳子太重啦!
我觉着我取标题有点不能概括文章内容,我得好好学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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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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