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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告状

墨削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有一个重物仿佛牢牢地压在身上,密不透风。

他眼皮晃动了两下,才终于缓缓睁开,他正端正地躺在床上,双手垂在身两侧,身上盖着严严实实的被褥。

墨削将其掀开,才终于喘过一口气来。

屋内很安静,暖炉发着低低的轰炭声,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周围的红纱红烛红毯已经消失了,连地上的蜡泪都清理得一干二净,屋内回归到了一开始恪守离职的模样,好似昨夜只是一场旖旎的幻境。

但当墨削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时,身下传来明明显显的痛楚,他不禁闷哼了一声,急忙抓住了床侧,差点一下跪倒在地上。

他身穿一袭白色深衣,袖腿都长些,布料更加柔软,但当布料不小心擦过皮肤,还是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墨削看着床扉,散乱的回忆和痛苦让他突然打个了寒战,昨晚他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了白临川的地盘。

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自己,除了身下,就是胸口那个红色的牙印,以及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吻痕。

牙印看起来恐怖,但已经没有流血,反而开始缓缓愈合。

墨削不忍再看自己的身体,陇上深衣,骂了一声,“浑蛋!衣冠禽兽。”

他穿好衣裳出门时,太阳已偏向西斜,墨削眼珠一转,径直去了珩殿。

朱玉大门紧闭着,寒风堵在门外,呼呼又刮到脸上,发出低低的呜呼声。

墨削眼睛一挤,眼泪瞬间眯了出来,挂在眼角摇摇欲坠。他推开大门,抬脚就冲了进去,果不其然,这个时辰,丁昊苍长老一般都会在殿内喝茶。

墨削一把扑了上去,没能注意到丁长老诧异的眼神。

墨削半跪在地上,拉住丁长老的大腿,苦兮兮地说道:“师尊,你可要为弟子做主啊。”

正好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流下,砸在地上。

但“楚楚可怜”的墨削却没得到回应,殿中寂静得不像话,他抬起头,丁长老诧异地看着前方。

墨削缓缓转头,见齐云长老、项文长老、太叔浩阔长老,武泰然大修师,以及……白临川,他们坐在两侧,目瞪口呆。

墨削眨了眨眼。

白临川眼眸漆黑,盯着墨削,他立刻站起,正要上前。

墨削却突然指向他,“就是他!师尊,就是他骗我与他结契,还……还……”墨削说着,一把拉开了衣领,露出嫩白的皮肤,上面嵌着一个森然的牙印,以及周围坐落着许多斑红痕迹,格外惹人注目和猜测。

白临川脸色骤降,咬住牙,手紧握成拳,却立在原地,就静静看着墨削。

丁昊苍立刻从座位上弹飞起来:“这……这……”他看着墨削,又看着白临川,他终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两个都不肯呼吸同一处空气的弟子,他曾煞费苦心,可这怎么就突然结成了道侣,实在是匪夷所思,贝绍之与他解释时,他连命他去检查一番,怕是被打坏了脑子。

白临川颔首道:“事情发生经过,我刚刚已经说清楚了……我们是心意相通,才……”

墨削突然凝眉看向他,没想到白临川好人先告状,他立刻回话,打断了白临川,墨削道:“没有,我才不喜欢他,我要取消契约,我明明是跟小师妹结的契,才不是他,是他骗我!”

白临川也未争论,只是等着墨削一口气说完,他突然胸膛里气笑了一声。

各位长老和墨削全部看着白临川。

墨削暗暗一笑,他搓着那个道侣契印,原本他是想等白临川死了,这契印自然就没有了,但现在……他还得想方设法去掉这个枷锁。

不料,白临川未开口,他身上却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所以……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当然,你怎么会觉得你拙劣的交谈,漏洞百出的动作能骗过我。……当蜀中那名大汉说出你的身份时……我不得不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身边的小师妹竟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声音从白临川的手上传出,每一句话都无比熟悉,他手上握着一个玉简,如玉佩般大小,却将昨夜的他们的谈话一字一句全部吐出。

墨削诧异地瞪大了眼眸。

大修师道:“呦,这是音符吧,把篆符印在器上,便可收音,不错,不错,无师自通,若不作剑修,当个器修,也是有天……赋。”

大修师捋了捋胡子,又看了眼安静如鸡的众人,他又闭上了嘴。

丁昊苍:“所以你们都知道对方是谁?”事到如今,丁长老觉得甚为奇怪,一个假扮,一个明知道对方在假扮却任由演下去。

墨削不说话了,他浑身紧绷起来,盯着白临川手握的玉简,他到底录了多少。

白临川走到墨削面前,低眉俯视看着他,“要我继续放下去吗?”

墨削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还闹吗?”

墨削又摇了下头。

“走吗?”

墨削乖乖地点了点头。

“把衣服穿好。”

墨削紧紧拢好衣服。

白临川伸出了手,墨削不情不愿地拉上白临川的手,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白临川临走之前还不忘说道,“师尊,弟子们告退。”

丁昊苍:“你们……”

白临川步伐一停,墨削却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

齐云长老在一旁发了话,“日后,即便是道侣也要好好对待。”

“是。”白临川一点头,带着墨削离去。

他们走后,丁昊苍苦不堪言,“让各位见笑了。”

太叔浩阔长老一脸正气,道:“这走火入魔一事可不是简单的,若是背后有人搞鬼,威胁宗门安危,丁长老应该知道怎么做。”

丁昊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是自然……”

齐云道:“这走火入魔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白临川弟子修为纯正,丁长老不必如此忧心,至于他们感情……或许倒没有想得那么糟糕。”

丁长老还是很担忧,但没说出口,只是觉得齐长老没见过他二人死敌的模样罢了。

大修师还一头雾水:“什么感情?她二人怎会处出感情来?”

丁长老又叹了一口气,感情这种东西最难讲……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看顺了眼,又错把爱当作了恨。

此时已日薄西山,橙黄色的晚霞落下,雪地未消,扫出一条道来供走路,两旁推着厚厚的积雪。

冷风钻进衣衫里,白临川拉着墨削,在路上走着,十指相扣,手背凉,手心却热得发汗。

白临川拽着墨削大步走着,墨削却懒懒跟在后头,“白临川,你慢点,我疼。”

白临川微微一顿,步履丝毫不停,“你不是挺爽的吗。”

墨削嘟囔道:“那也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

白临川忽然停下,墨削差点就撞在了他胸口,墨削瞄起眼,白临川幽深晦暗地看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跟寒风一样直往衣领里冲。

墨削不敢说话了,白临川转身继续走路,放慢了些步伐。

来往的修士相继路过,走过半步又顿然停下,惊恐回头。

这不是大师兄和墨削吗,等等!他们二人!

修士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们二人怎会拉着手?

书贴上。

【我今日疯了,竟然看见白临川和墨削手拉手!】

你没疯,我也看见了。

假的吧,他俩要是在一块就如同太阳和月亮手拉手了,简直不可能。

是真的。

他们不是死敌吗,恨不得捅死对方,怎好起来了?

他们在一起了。

什么叫在一起了?

就是……道侣。

……

……

这个世界疯了。

这不可能!

楼上那位好像是贝师兄……

所以!是真的!

我疯了!!!

……

一夕之间,书帖上议论纷纷,而处于风暴正中心的两人回到了北宅。

一进屋,墨削就甩开了白临川的手,他立马变了副脸色,眉眼幽然质问道:“你录了多少?”

白临川淡淡看着他,“你所有说过的话都有。”

墨削一愣,“你不会连之后的都……”

“没有。”白临川突然移开了目光,之后,他意志几乎丧失,没能再顾得上这些。

白临川握着玉简,对墨削说道:“你可知,下禁药违反宗门条规。”

墨削咽了口唾沫,脾气突然软了下去,“我错了。”

他一边说,却忽然趁白临川不备,伸手去抢。

然而白临川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机,将玉简举了起来,墨削捞了个空,白临川冷冷道:“违背宗门条规者,轻者逐出山门,重者,处裁之。”

他毫不留情的目光打在墨削身上,丝毫不近人情。

墨削眼神一寒,心里瞬间慌了,“你不会要把这个交出去吧。”他笑了两声,心里却没底,嘴硬道:“若你要交刚刚就交了,你不会的,对吧。”

白临川冷冷道:“走火入魔一旦引发,将终有隐患,墨削你成功了,你确实毁了我,你说我会不会交出。”

他举着玉简,毫无撼动地对着墨削。

“你不是还想去揭发我?想去除掉这契印?”

墨削彻底慌了,他眼睫不安地掠动着,他突然双腿一弯,膝盖砰的一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墨削跪在白临川面前,收起了他所有的爪牙,虔诚地仰视着白临川,黑色的眼珠漂亮地眨着,里面闪着精光。

“我错了……”墨削软软地说道。

白临川呼吸一滞,他抬起头,不再看墨削黝黑的眼眸,他明知……他只是在装样子罢了。

墨削见白临川不理他,伸手拽了拽白临川的衣袍,一边晃一边说道:“你知道的,我一个从山下进来的外门弟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白临川盯着他,“是,可真不容易。”

墨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虚地低下了头,“临川,你说我们都是道侣了,你总不能年纪轻轻就丧夫……”

白临川手一紧,手垂了下来,“你保证,从此以后,绝不再犯。”

“我保证,”墨削当即举起双手,“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

白临川移开了视线,“墨削,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同样的错,我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忽然,他话音落下,瞳孔震颤了一分。

墨削伸手勾起他的腰带,拉着他的腰带站了起来,墨削缓缓吐息,“我保证……”

白临川看着墨削极近的眉眼,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一瞬间,他的脑子又近乎失去了理智,眼里只有对方那绯红色的唇。

墨削一点点亲上了白临川的唇,柔软的舌头灵活地伸了进去,轻轻搅动,却在白临川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白临川怔在原地,任由他动,却在墨削即将撤离时,突然追了上去,主动衔住了他的舌,牙齿啃咬着他的唇,变得鲜红湿润。

唇舌交濡,密不可分,羞耻的口水声传入耳底,唾液顺着墨削嘴角流下,白临川顺着舔了上去,吞咽至腹。

一吻过后,墨削捂着被咬得发胀的唇,瞪了一眼白临川,乱咬人这是什么臭毛病。

白临川用力地捏着衣角,谁知道他松开墨削用了多大的意志力,他回过神来,摸着衣衫里的玉简,早已不见了。

他抬头,墨削眨了下眼,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玉简,刚才的柔弱可怜不再,他嘴角一斜,坏笑道:“仙君是在找这个吗?”

白临川面色平平地看着他,真是……好一出变脸大戏,他翻书都没这么快!

墨削说着就要毁掉玉简,却没能掰断。

白临川冷冷地看着他,却问道:“魏思在哪儿?”

墨削咬着玉简的牙一顿,抬眼看向他。

白临川道:“你不会以为我傻到,认为就凭你一人就能弄到这血魔蛊。”

墨削低下了头。

白临川继续说道:“除了我,谁也无法撼动玉简的结印。”

墨削没了气,“他在深渊结界周围。”他有哦嘟囔道:“鬼知道他常在那地方干什么。”

白临川转身就走,墨削提醒喊道:“玉简!”

白临川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可没说过要帮你毁了它,还有,就算你扔掉也没用,我随时都能召回。”

墨削凶狠的瞪着白临川的背影,猛的将玉简往地上一砸,又狠狠的一脚跺了上去,竟是着了他的道,他可随时召回玉简,那岂不是……白亲了。

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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