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竹林里,一群身穿粗布短褂的人卧倒在草丛间。
“消息可靠吗,怎么还没人来?”
楚蛮伸手去摸自己衣服内侧的小口袋,摸了半天发现糖块都被自己吃完了,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夜露头上。
“糖又没了!”
夜露龇牙咧嘴的从自己兜里摸出装糖块的袋子递给她:“大当家,打人头是会变傻的。”
“你又不去考文官,要那么聪明干什么!”
地面微微震动,紧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大当家!人来了!”
一群人拎着刀冲了出去,把道路完全堵死。
楚蛮站在最前面,身披一身黑色斗篷,头上的簪子插得七扭八歪。
冲过来的马匹被缰绳狠狠的勒住,停在几步之外的地方。
她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刀放好,冲着马车里的人喊道:
“车上的人听好了!你楚姑奶奶在这等候许久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光是看这马车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贵,车辕用的是白银,前面的横木还雕着龙凤,拉车的两匹马毛色纯正,眼睛也炯炯有神。
其实把这马劫下来也并非不可。
就在她犹豫的期间帘子被人掀开,上面的人抛了个竹篮下来,与此同时马夫一鞭子抽在马上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大当家,这篮子还挺重,说不准是什么好东西呢!”
楚蛮掀开竹篮的盖子,赫然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篮子里怎么是个婴儿?
站在旁边等着分金银财宝的土匪们显然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扔了个孩子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看着篮子里的襁褓。
那婴儿看起来应该有三四个月大了,就算被抛下来也没出声,正牟足了劲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楚蛮只是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他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群拿着大砍刀的土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出什么注意的都有。
“大当家的,实在不行我们把他扔了吧。”
劲风卷起一阵黄沙,几个壮汉见她没反对抬起篮子就要扔到旁边的林子去。
“等等,”
楚蛮看了眼篮子,
“留下吧。”
一时心软留下这个婴儿的代价就是要花一大笔钱。娃娃太小吃不了东西就去山下买奶水,换洗的衣物尿布也是从山下买来的,甚至下山的夜露还顺便带了个拨浪鼓回来。
“你还有闲钱买这玩意儿?”
男人咳了声。
“抢来的。”
光有东西还不够,对一群土匪来说照顾一个这么小的娃娃,难度不亚于考状元。
楚蛮十分头疼,这娃娃只要一看见自己就嚎啕大哭,反倒是夜露逗孩子有一手。
他一只手拿着买来的奶水,另一只手拿着拨浪鼓不停的摇,这小娃娃就安静下来了。
不过这招并不是总好使的,有一次半夜他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哭,这一次不管夜露怎么哄,襁褓里的婴儿就是憋红了脸嚎啕大哭。
“我总看他像是生病了,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小娃娃虽然一见到她就哭,但除了这个时候他都很安静。今天却反常的大哭,谁来哄都没用,甚至好几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着他状态越来越差,楚蛮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城里请个大夫。
虽说是土匪,但是他们进城还是拿钱换物,至于钱是哪来的,那当然是抢来的了。
夜露看着一身黑衣头上还别个簪子的自家老大,真是怎么看怎么是土匪。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试图劝楚蛮换身衣服,结果换来的就是头上一巴掌。
楚蛮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这身衣服她穿了二十年,什么样的场合都是这一件,早就已经习惯了。
医馆老板看见她这一身打扮就差吓的关铺子逃跑,被楚蛮一把抓住之后更是把所有银子都掏了出来。
她把那些银子推回去,怕人跑了手上还抓着他的衣领:“你们这最有名的大夫是哪个?”
“我们这的大夫都在这了……您,您挑挑。”
被叫来的大夫站成一排,每一个都哆哆嗦嗦,尤其是听到要去离这十五里地的山沟沟里看病更是吓的一个个跪在地上。
医馆老板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两位,这山上太过危险,我们这些大夫又不擅武,怕是碰上土匪要搭上自己小命啊。”
楚蛮再三跟他们保证不会被土匪半路打劫仍旧无用,她的耐心几近耗尽,想着实在不行就用强的,把刀架他脖子上他还敢不走不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夜露拦住了,他凑过来耳语到:“这医馆对面就是衙门,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医馆老板自然不想他们两个人赖在这,小步上前。
“这城西有个江湖沈大夫,此人医术高明,二位不妨去寻他。”
两人走出了医馆,楚蛮掂了掂自己带来的银子:“这个沈大夫真的这么有名,那我们这点钱是不是有些少了?”
前些天光是买小娃娃要用的东西就已经花掉了不少钱,他们又没有正经的收入来源,平日缺了什么东西都靠抢,当然这钱也是抢来的,真要到了用钱的地方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江湖医生不都是给那种没钱人家看病的吗,要不了太多钱。”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他绑走!”
夜露一个头两个大:“大当家,这是在城里,动不动绑人要被抓去坐牢的!”
街上热闹的很,他们俩就这么混在人群里,夜露负责找人问路,一回头见她怀里抱着一捧桂花糕,手上还举着两根糖葫芦。
到了沈宅兜里的钱够不够是不知道的,不过楚蛮的肚子是已经饱了的。
“这沈大夫家里时代从医,问诊啊只要十个铜板。”
听一路上这父老乡亲的话这沈大夫每次给人看病只要十个铜板,要么是他本人生活十分简朴,要么就是家中不缺这些钱。
楚蛮敲了两下,木制的大门缓缓地自己打开了。
院子里各处都是栽种的草药,奇怪的是有些花盆被打翻在地上,一旁的椅子也翻了过来。
她警觉的后退了几步,和夜露交换了个眼神。
这里不对劲。
两人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的打算,蒙面的黑衣人就从两侧冲了过来,身后也被人围住。
“你们是谁!”
夜露挡在她面前。
这群人全副武装,看到他们的第一瞬间并没有立即动手。
“你说这沈大夫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蒙面人埋伏在家里。”
楚蛮压低声音,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武器,短刀长刀应有尽有。
“那咱们要撤吗?”
她摇摇头,把最后半颗山楂咽进肚子里,分了他一根串山楂的竹签。
既然闯进来了就没有白白出去的道理,这帮人并没打算就这么放他们走。
“先冲出去再说!”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楚蛮手里的那根竹签就飞了出去,对面的黑衣人闪身不及被扎中眼睛,一时间捂着眼睛跪倒在地上。
夜露则趁机捡起旁边的木棍用力一挥把人逼退了几步,然而对面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会到看来,他堪堪躲开,借着姿势一脚踹在那人腹部,抬眼就看到楚蛮已经赤手空拳的跟人打了起来。
“小心身后!”
她闻言猛地转头,一脚踢在偷袭者手腕上,顺势捡起那把砍刀劈了上去。
刀刃相抵,她瞥见旁边厢房的窗纸动了动。
“屋里有人!”
躲开两刀,楚蛮一个闪身撞开了厢房的门,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桌边的人被惊得抬头,白色长袍上有星点血迹,握着木棍的手不断收紧。他见了楚蛮,墨色的瞳孔一缩就要起身,却被她一个翻身压在桌子上。
“你就是沈大夫?”
她粗略的打量了一番,见他的长发已经有些凌乱,显然是被人关在这的。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沈清融被她按住动身不得,撇开视线点了点头。
楚蛮见他偏过头不跟自己对视,手劲大了些,结果隐约感觉这人有些发抖。
“你抖什么?”
夜露在外面一个人砍三个,杀红了眼回头一看自己老大压着个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另一边的蒙面人已经提着刀跑到厢房门口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这边还在火拼:“别调戏别人了!看后面啊啊啊!”
厢房没有窗户,楚蛮看了眼地面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影子,毫不犹豫的脚下用力,从他桌子上滚了下去。
本来已经破旧的木桌被她这一脚踩的已经稀碎,又被一刀劈下去,彻底从中间裂开。
桌子上本来摆着的几个药瓶无一幸免的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把人一起扑在地上的楚蛮长松一口气,结果一抬眼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一脸怨气。
沈清融快气死了,这人把自己一起扑倒,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从椅子上下来,烂木椅子硌的背生疼还不说,他的药全都毁了!
“我救了你诶,你这是什么表情。”
匆匆赶来的夜露一刀解决了门口的蒙面人。
一地鸡毛,他的药瓶子几乎全都摔碎了,瓷片混着灰尘散落一地,里面的褐色小药丸更是撒的哪里都是。
沈清融手上用力推了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楚蛮,结果推了一下没推开,瞳里闪过一丝震惊。
这女人是什么,自己还得推两下才能推开。
他踉跄的走到桌子旁,蹲下身去检查自己的药箱。
“你干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沈大夫有点……”
虽说自家老大平常是没有什么素质可言,刚刚还骑在人家身上,那这么说沈大夫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蛮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心疼的看着自己被划破一道口子的斗篷。
“我什么都没做啊,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检查完药箱的沈清融头也不回的就要出门,被站在门口的夜露拦下。
“沈大夫是这样的,我们想请您走一趟。”
他摇摇头,想要侧身从缝隙中出门,偏头的一瞬间看见楚蛮拿了根棍子。
下一秒头上就挨了一棍。
她把木棍往旁边一扔:“找个绳捆一下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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