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寨养伤的日子的确清闲，他不用忙着采草药和看病，每天就是坐在屋里看话本和出门围着山寨散散步，原本一个月才能读完的话本他一个周就能翻两遍。
楚蛮看他实在孤单，又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每天去山间打劫，想着总要给他找点事做。
“要不你教我认字吧！”
他不能说话，一有什么事就在纸上写个不停，自己还不识字，每次都得把夜露叫来两个人才能交流。
沈清融拒绝。
虽然自己的生活是太过清闲了点，但还没到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但他显然低估了楚蛮死缠烂打的功力，自己不答应她就一直赖在房间里。
吃饭的时候楚蛮指着碗问他，
“这个字怎么写？”
“那筷子又怎么写？”
……
她几乎是看到什么问什么，毫不夸张的说从学堂里拉出来个几岁的小孩子问题都不一定有她多。
忍一时海阔天空，沈清融装作没看见，却在晚上被窝突然冒出一个人的时候彻底破防。他衣服都脱了，抬手拉被子结果摸到一个人。
楚蛮从他被子里钻出来，头发有些乱，“被子这两个字怎么写？”
灯都灭了，他凭着声音揪住她然后一把扔了出去。
楚蛮也没在怕的，站在床边威胁他：“你不教我我今天就不走了，而且我明晚还来，小心你的被窝哦。”
他怎么之前没看出她这么持之以恒呢。
楚蛮说到做到，又来掀他的被子，黑暗中一个哑巴和一个不识字的人是没法交流的，他只能妥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不过显然在漆黑的屋子里她没看到自己的动作，一个大力就把被子掀翻了。
楚蛮有夜盲，就连这被子也是她摸索着才掀开的，实现一片漆黑，别说看他的表情和动作了，她连沈清融在哪里都不知道，往前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给他踩坏了。
好在他除了不能说之外都很健全，沈清融抓着她的手想写，在柔软的手心落下一笔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人看不懂，情急之下就直接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头上靠。
莫名其妙的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谁能不寒颤，楚蛮下意识的揪了把，手劲不小，他倒吸一口凉气。
她也知道这是摸到沈清融的头发了，紧急松手道歉，结果发现自己手心握着几根发丝。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给你头发扯掉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要想睡好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答应楚蛮的要求，然后赶她走人。
沈清融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耳朵旁然后点了两下头。
现在轮到楚蛮傻眼了，她手里还攥着几根头发，扔了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只能半松半紧的握着拳，结果这人还在这里点头。
是夸自己把他头发揪下来干得好的意思吗？
她思考了两秒钟。
难道……是她把沈清融的白头发揪下来了？不应该啊，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随便抓两根就是白头发呢？
“我把你白头发揪下来了？”
沈清融愣住，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他又重复的点点头，这次怕楚蛮看不懂，还特地写拿手在她脑门上写了几笔。
幸好楚蛮不识字，不知道他写的是个“傻”。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同意教我识字了？”
他再次点头。
可算是明白了。
得到肯定回复的楚蛮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扑了上去，没有丝毫准备的沈清融下意识环住人往后倒去。
怎么又被这人推倒了……
他没穿衣服，这个姿势想把人推起来一时半会竟找不到一个能下手的地方，只能任由她这么抱着。
“太好了！从明天起你就教我认字吧！我想学筷子，米饭，糖……”
楚蛮没意识到他的心不在焉，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小时候娘亲教她识字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有这么多想认识的东西，现在没完没了的一直往外冒，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楚蛮思考的时候喜欢歪着头，想不出来就一直歪着，她脑子笨，经常落得个办法也没想出来脖子还酸了的下场，但就是吃一堑再吃一堑，怎么也改不过来。
沈清融放在她腰间的手停了停，本来要推人出去的动作改成了搭在她腰上。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在他面前几厘米的距离，眨眼时翻动的睫毛像只蝴蝶。
呼吸交织，黑暗中楚蛮才渐渐适应，和他对上了视线。
想起来了！
“还有你的名字！”
心跳漏了一拍，他呼吸起伏，攥着的手一点点发紧，在黑暗中红了耳根。
这样看还挺可爱的。
窗子没关，一阵凉风吹进来，将楚蛮的头发彻底吹乱。发丝顺势散落在沈清融身上，只是轻轻扫过就让他轻轻颤抖，一阵电流滑过全身。
他闭上眼，呼吸又重了几分，搭在她身上的手怎么也没力气把人推开。
“那你好好睡觉吧，我先回去了！”
楚蛮从他怀里钻出来，没有任何留恋的起身，然后跳下床跑了出去。
她满心都是他答应教自己识字的欢喜，只留下一个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沈清融在原地黑脸。
门被关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然后陷入了沉思。
紧实有肉，很好啊，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沉默了两秒之后他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点完灯之后站在铜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
鼻子高挺，下颌线锋利，帅得很依旧，也没有问题啊。
所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让楚蛮放着他就这么跑了？！
原本困意滔天的沈清融被她这么一折腾彻底睡不着了，对着镜子打量了一夜也没发现自己哪里有问题。
然后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教楚蛮识字。
他皮肤白皙，平日里作息又规律，这一对黑眼圈怎么看怎么明显。
就连神经大条的楚蛮都看出来了，她坐在那看他摆纸笔，实在没忍住发问。
“你昨晚没睡吗？”
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有什么原因能让沈清融一晚上不睡，这稀奇程度堪比她明天上任皇帝。
沈清融摆好东西后决定先发制人，不然待会她问起来自己真的驾驭不住。
他火速往纸上写了个“碗”字，然后指了指旁边楚蛮带来的碗。
这一招吸引注意力是真有用，她立刻开始端详那个字。
“原来你让我带这些东西来是为了教我识字呀。”
早上吃饭的时候沈清融写了张小纸条给夜露，后者看着之后去厨房乒乒乓乓的捣鼓了好一会儿提了个篮子出来让她带好，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用途。
篮子里甚至还有一碗刚蒸的米饭，楚蛮学完这个字就给吃了。
她其实挺聪慧，沈清融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她学的这么快，看了两遍之后就能把字和物品对应起来。
但是写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常年摸木棍和大刀的手还没适应握炭笔，写出来的字长短宽窄不一就算了，甚至还歪歪扭扭。
沈清融盯了好几遍才发现她握笔姿势有问题，无论怎么教她写着写着都会自己更正为错误的姿势。
关键时候还得手把手的教，他从背后把人环住，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把姿势纠正过来。
楚蛮本来在专心和笔作对，奈何怎么也写不好，耐心被耗尽差点把炭笔一掰两段。
那只温热的大手带着她慢悠悠的写了一横，然后松开示意她自己写。
照葫芦画瓢，楚蛮利落的写了一横。
沈清融就这么一个笔画一个笔画的教她写，前几个还好好的，她都学得很快。到后面他一个笔画握着手教了五遍，结果楚蛮写出来还是歪七扭八。
“你快点来呀，再教我一遍我就能学会了！”
她故意的。
沈清融摸透了她那点小九九，装模作样的瞪了她一眼，还是凑上去手把手的教。
她确实是故意的，前几个还能好好学，到后面就玩性上来了觉得无聊，索性就趁他教的时候做各种小动作，捏捏他的手，戳戳他的脸，偶尔往他耳边吹口气。
这时候沈清融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把炭笔一放就和她大眼瞪小眼，也只是这么小发雷霆一下，然后再自己把炭笔拿起来。
楚蛮觉得逗他挺好玩的，她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小狗，每次她都故意把骨头举的很高看小狗蹦蹦跳跳够不到，然后转头对自己凶两下就翻过肚皮来讨好她。
她看了眼沈清融，嗯，确实像。
她决定再逗逗他，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下他肉眼可见的慌张，眼神晃动了下还假装冷静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摇头表示不烫。
楚蛮不信，抬手要上去摸然后被他飞快的躲开。
她看着男人略带无奈的眼神满意的笑了。
这样看更像小狗了。
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已经变成狗的沈清融耐着性子把用完的纸折起来，落笔写了三个字。
他写字本来就有些飘逸，但为了能教楚蛮好好识字已经尽量写的十分板正，这三个字把笔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楚蛮自然也看出这个词和另外几个不一样，等着他指篮子里的物品。
然后沈清融指了指自己。
他写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下子就精神了，拿起那张纸仔细端详。
沈清融本来只挑了一些简单的字，毕竟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他想起昨天晚上这人趴在自己身上兴冲冲说要学他的名字的样子还是写了。
他没指望楚蛮能写多好，这三个字就算她学不会自己也不会说什么。
她在那自己看了半天，然后没等他手把手的教自己就拿起了炭笔，用错误的握笔姿势十分认真的开始写。
“我写好了！”
三个字写了差不多五分钟，楚蛮十分小心的举起那张纸。
笔迹看得出很生疏，说是写字倒不如说是画出来的字，而且还是模仿着他的笔迹。
“怎么样！我写的好看吧!”
很难相信，他的名字是这么多字里楚蛮写的最好看的一个。
“大当家的！不好了大当家的！”
楚蛮被慌忙进门的伙计叫走，临走之前还不忘喊他，
“明天继续啊沈清融!”
两人匆忙离开，他把桌子上用过的纸都收起来，最上面那一张被他抽出来，夹在了那本最常看的话本里。
沈清融不语，只是一味地把老婆写过的自己的名字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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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教她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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